阮均本来与二姐阮馨如约定,一个月后比谁的修为高,谁就有资格去往御道阁修行,对于这样难得的机会,无论如何是谁也舍不得放弃的。
平日阮均要管理城池,是以,自身的修炼都是留在了每日的空闲时分。回到城守处,有一间空屋专门留给他,修炼之用。
他平日习惯了在那里修炼,即便这些日子不用再去巡城,他还是习惯性地在城守处的私人练功房里从早修炼到晚。
今日不想,却有人不知好歹来打扰自己练功,在门外又喊又叫。
阮均铁了一张脸,开门就要踢人。
那一直负责监视福德典当的护卫,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少不得挨上一脚,在阮均开门的瞬间,就大喊道:“二小姐出事了。”
阮均皱眉,见那护卫是自己派去监视福德典当,若是灵儿出门了,就来通知自己。此刻
听他说自己的二姐出事了,这是哪跟哪啊。自己的二姐能出什么事?她不去让人家出事就已经是万幸了。
要知道,阮均负责城池管理,替阮馨如收拾烂摊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有人是这么回报的。他现在已经不以为意了。
阮均见来人回报得“牛头不对马嘴”,还是赏了那人一个耳括子,只是力道要轻了许多,然后接过一旁护卫的热毛巾,漫不经心地道:“到底是我二姐惹事了,还是灵儿姑娘出来了?”
他见那护卫被自己扇了一个耳光,神色依然慌张,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都有……不不对。”那护卫此刻的确是慌了神,先点头又摇头,嘴里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阮均极少见护卫有这样的反应,反而神色凝重地让他别急,慢慢说来。
“福德典当,有人闹事,要捉灵儿姑娘,而且……而且还将二小姐打……打伤了。”护卫总算将来龙去脉说得清楚了,让阮均脸色整个都变了。
这TM还得了?抚苑之都谁不知道这是阮家的地盘,阮馨如又是这里“最富盛名”的二小姐(当然,是负面的盛名),居然还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阮均立即气不打一处来,对一旁的护卫喝道:“给我点齐人马,动作要快。”
一旁的护卫头领悄悄地对阮均道:“少爷,你已经不当值了,这城守都归老爷管着的,怕是要先拿到老爷的令牌才行。”
阮均被那头领提醒后,这才记起自己的城守权利已经被收回去了。他一心记挂二姐与灵儿,也顾不得越权不越权了,对那头领喝道:“今天情况特殊,告诉那些闲着的城守,说我三少爷有难,还认我这个三少爷的,都给我麻溜儿地到福德典当集合。”
阮均立刻让人牵马来,也不顾那头领的脸色有些难看,飞快地驱马而去。
抚苑之都常年聚集了大陆各方势力,许多人又是到这里来消遣的,几乎都比较低调行事。而本地的一些小势力,自然不敢在阮家的地头闹事,哪么对方是谁呢?
一路上,他就在想,敢在抚苑之都闹事的人,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真有本事,一种就是脑子不清醒的
当然,这两种情况要是合二为一,可就有些麻烦了。
无论如何,阮均从小就与姐姐们的关系极好,尤其是二姐,虽然对自己呼喝动手动脚居多,可她天生就如此,自己这个做弟弟的最了解她,性子蛮横,心底却极其单纯善良,即便是闹事,也都是针对一些让人讨厌的家伙罢了。
阮均首次听得自己的二姐被人伤了,自己的修为不如二姐,虽然快速赶去了,真要打起来,自己也不是对手。
可他好歹是这抚苑之都的三少爷,除了萧然以外,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对自己怎么了,他心急火燎得厉害,不住催促马儿快跑。很快就到了东大街,服的典当行的箱子外。
阮均飞身下马的时候,果然听得从巷子里面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以及灵儿姑娘的哭泣声。
他从第一眼见过灵儿,这心里就一直记挂着她,觉得此生从未有女人能让自己如此上心。
虽然知道那灵儿一心向着萧然,并且他也不喜欢去争夺人家的女人,可让他放着不去理会,这心里总是像被什么揪住了似的,哪怕是再见上她一面,与她说两句话也好啊。
是以,阮均才趁着自己没了巡城任务的时候,让自己的亲卫队去守着福德典当,若是见了灵儿出门,就来通知自己。自己也好穿戴整齐,然后与她来个美丽的邂逅,也好过自己独自一人遐想。
却万万没想到,自己都不曾对灵儿用强,竟然还有人敢强行带走自己心仪的姑娘。
当即就把阮均气炸了肺,铁青了脸大步走了过去。
薛志清见来人是一位年轻公子,模样神色竟然与阮馨如颇有几分神似,并且瞥眼见他腰间竟然也没有腰牌。
有前车之鉴,薛志清又才思过人,片刻的照面,就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心头暗叹倒霉,“怎么把他又给引来了?”
薛志清让人先暂时放开了灵儿,至少不要显得如此蛮横霸道,只将她手腕拿住就算。然后对阮均恭敬有礼地道:“不知三少爷驾到,薛志清有失远迎,惊扰之处,还望三少爷海涵。”
阮均不似自己的二姐那般无知,听得对方只是报出姓名,立刻就知道此人正是那南宫世家的代理掌门,又是南宫铁的准女婿。
他心头一惊,这南宫世家虽然与抚苑之都离得很近,可南宫世家向来封闭,难得新上任了掌门,立刻就显身了,倒是极其符合年轻人的做派。
由于薛志清的身份地位不一般,他既然在这里出现,一言一行自然就代表了南宫世家,并且作为兵器世家的掌门人,换谁见了也是要礼让三分的。
阮均未来便是这抚苑之都的城主,见薛志清一上任就出了多年封闭的熔铁山庄,心想日后少不得与自己打交道,本来还怒火冲天的他,立刻就消散了大半。
正待他要回礼的时候,忽然见到了二姐瘫坐在地上,脸上血色似有若无,心头巨震,赶紧大步上前,关切地问道:“二姐,你这是怎么啦?”
阮馨如见三弟阮均忽然出现,心头有了依靠,只是苦于内息不聚,提不起力气大声说话。见他来到身边关心自己,心头感动,脸上却不乐意,怪罪道:“这家伙是什么来头,你怎么一听他报了姓名就跟泄气的皮球一样,你还要不要脸了。”
阮均知道阮馨如不问世事,不知道薛志清是谁,也不生气,赶紧称二姐责怪的是,然后小声地在她耳旁言语一阵,只听得阮馨如没有血色的脸,又变得青了。
薛志清想来自己握有南宫世家,垄断了大陆的兵器铸造。有这样的底气,自然不用怕了谁。
见两姐弟交头接耳,不用偷听,也知道二人是在说自己,否则何不直接对着自己呼喝大骂,干嘛显得如此畏首畏尾。
薛志清悟性极高,才思敏捷,立刻就将对方的心思推测得八九不离十。他虽抱着谦恭的态度亲访抚苑之都,可也不见得自己就真的怕了谁,放在这大陆上,又有哪个世家自己得罪了,就活不下去的?
而又有哪个世家得罪了自己,还能苟活的?
他理清了这当中的利害关系,自然也就不怕将阮馨如打伤的事,能为自己带来什么麻烦了。想来也没人敢找自己的麻烦。
阮均与阮馨如耳语了好一阵,的确不知该拿这薛志清如何处理,这样代表了两个世家的交代,只怕是要让两人的父亲来应付,才算得上对等。
可两人向来在这抚苑之都威风霸道惯了,何曾如今日般畏首畏尾了,自不愿堕了阮家子弟的威风。只要不大开杀戒,双方能有什么事情解不开的?
阮均板了一张脸,对薛志清道:“薛掌柜今日来我抚苑之都,自然是贵客,可为何伤我二姐,又要在这里抢夺……”
他本想说“抢夺民女”,忽然才记起这服的典当行,不正是南宫世家外戚——陶清的产业吗。算起来,这应该是他们的家事吧?
一句话还没说完,刚刚鼓起的气势,就又散了。气得阮馨如恨不得拿脚踹这个没出息的三弟。
薛志清知道他会提及自己伤二小姐的事,心中早有了说辞,便将自己处理家事的时候,阮馨如却来横加干预,自己实在没有办法才将她逼退。
从头至尾,自己连碰也没碰到过二小姐的身子。
薛志清这话当中,虽然取巧,却也大多都是事实,至于为何让阮馨如瘫坐在地。他也只能归咎为是阮馨如自己出了岔子,才造成这般不堪境况的。
阮均听他的意思,是说二姐的修为低微。心头火气,岂不是连自己也骂了。却表面不动声色,问二姐当时的情况,以求互相印证。
阮馨如性子刚烈,从小到大,多管的闲事没有一百个,也有七八十件了,正反逆转、黑白颠倒的理由,随时就能信手拈来,驾轻就熟得来,渐渐向“出神入化”进步了。
阮均知道二姐的脾性,听她说一阵,心中暗自摇头,果然是自己这个二姐多管闲事,而且还管的是人家的家事。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恐怕二姐这个怨气,是撒不到人家身上了。
阮均向来处事小心谨慎,不愿得罪了南宫世家,听过二人的说法后,不得不压下了心中的不甘,这才回礼道:“薛掌柜,今日一切的确都是误会,这是你们的家事,倒是我们的不该……哎哟。”
阮馨如听得三弟如此说话,怒气上涌,之前她一直在运功恢复,此刻听他“一派胡言”,气就不打一处来,抬起脚就踢在了阮均臀部上。
所幸,阮馨如此时虚弱,虽然是全力一脚踢过去,却也没多少力道,不过让阮均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
这一下,愣是让薛志清没想到,这阮家的姐弟俩如此不济就算了,而且还半点世家子弟的仪态,心头忍不住好笑,肆无忌惮地挂在了脸上。
阮均本来就丢了一个极大的面子,见薛志清笑了出来,憋了许久的怒火,总算从身为世家子弟的骨子里爆发出来。
他一站起身,来不及拍掉身子上尘土,便喝道:“但是你伤我二姐,这笔账不可就这么算了。”
阮馨如心中叫好,心想,身为阮家三少爷就该如此,否则岂不是堕了威风。
薛志清今日本就是想与阮家多联络感情,顺道发现了灵儿,却不想因此得罪了阮家,心头一阵窝火,正待要发作的时候。
忽然一阵冰冷的杀气从巷子口袭来,将在场所有的人都包裹在其中,纷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好冷啊!”
“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薛志清,既然你来了,就别想走了。”比杀气还要冰冷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