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陶清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你……”陶清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便想打他,转而想到此少年不过修炼五日而已,那《千绝刀法》又极其难练,自己会不会期望太高了,便缓缓收了手掌。
萧然见到师父如此生气,也不急,四下张望了一下,径自从一旁的草丛当中拣了两根枯枝,双手递予陶清一枝,道:“师父不如现场考校一下徒儿的刀法。”
陶清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接过了枯枝,道:“你是想与我对练那千绝刀法?”
萧然笑而不语,径自站开了距离,右手下垂,轻轻提了那根枯枝。
“好哇,我这便让你看看为师的千绝刀法。”陶清轻哼了一声,将枯枝紧紧握住,笑道:“你出招吧。”
却不料,萧然却道:“还请师傅先出招。”
“你这臭小子,可是当真的?”陶清没好气地道:“我出招的话,只怕你一下也接不了。”
萧然却道:“若是当真一招也接不下的话,先出手与后出手又有何区别呢,还是请师傅先赐招。”
“说得有理。那我便不客气了,看好咯。”陶清手中的枯枝忽然旋转了一圈,斜下而上砍向了萧然,竟而发出呼呼的破空声。
眼见那声势夺人的一刀袭来,萧然却依然呆站着,右手下垂,似有若无地拿捏着手中的枯枝,竟然毫无准备。
而就在陶清的枯枝距离萧然还有半尺的时候,萧然的右手忽然动了,手中的枯枝反手斜挥,虚空中忽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陶清就只见萧然平谈无奇地挥动枯枝后,眼前豁然一亮,就见到眼前跳出几十根枯枝,杂乱无章地扑向了自己。
“我的妈呀!”
陶清忍不住惊呼了出来,忙不迭地挥动手中的枯枝,施展出了千绝刀法抵挡。
饶是他武功高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骇人招式给搅得手忙脚乱,一个不小心,手上,脚上,胸口上均是挨上了一下。
所幸萧然的内力不深,用的也是枯枝,陶清挨那么几下,如同搔痒一般。
不过,却激起了陶清身为“耀武一品”的自尊心,多年来,就连“明武”级别的武者,连碰都不能碰到自己,何况自己的徒儿不过是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新手。
陶清埋怨自己太过于轻敌了,振作了精神,凝神注视萧然。却发现他依然是悠闲地站在原地,那枯枝根本就像是手中的玩物一般,随手拿捏着,丝毫不像是当做刀剑在用。
“竟然如此托大,有点意思。”陶清集中了注意力,再次挥动了手中的枯枝,飞身而上。
这一次,手中的枯枝疾风般挥了向了萧然,比之前的速度还快上了一倍。
见师傅再次快速冲来,枯枝在萧然的手指间晃晃悠悠地荡了一荡,便被再次挥了出去。
这一次,陶清看得十分清楚。
萧然这看似简单的一挥,竟然凭空射出了数十根枯枝的影子,毫无规律、毫无招式地乱射向了自己。
陶清知道这样杂乱无章的招式,是最难抵挡的,毫不犹豫地临空收招,脚下一蹬,身子迅速横移,躲开了那股狂乱的进攻。
正当他打算反击的时候,又是一大片枯枝影子洒向了自己,这一次却是横向而来,自然不能左右躲闪,想也没想,便跳到了空中。
果然不出意料,萧然抬头一笑,手中的枯枝对着空中的自己,再次挥动了出来。
这一次,却没有那夸张狂乱的枯枝射向自己。
落地的陶清,脸上尽是茫然不可置信的神色,额上早已渗出了汗珠,胸口不住起伏。
萧然则收了枯枝,躬身道:“师傅,弟子的这一招可使得?”
陶清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还兀自有些错愕地道:“使得……自然使得。”说着,脑子里依然还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喃喃地道:“你这哪是一招啊,随手一挥便能使出千百招,谁人能抵挡。”
想到这里,才想起,使出这一招的是自己的徒儿,是自己亲手教导了五日的徒儿,随后惊喜交加地将萧然一把抱住,哈哈大笑:“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儿,你这招是怎么来的,叫什么名字?”
萧然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被人如此热情地抱过,感受到了对方真挚的情感,心中微微一动,感觉眼眶有些微热,便赶紧深呼吸一口,强压下了这股莫名的冲动。
淡淡地道,“这招正是你交我的《千绝刀法》。”
“这是千绝刀法?”陶清一脸的不相信,自己钻研了十八年,根本就和自己所使的《千绝刀法》完全不一样嘛。
“到现在为止,其实我也不大明白,但的确是从《千绝刀法》口诀当中领悟到的。”萧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毕竟,莫名其妙地做成功一件事,倒还真是萧然出生到现在头一遭。
这《千绝刀法》,陶清虽然研习了许多年,但至今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研习透彻,现下见到萧然却从当中领悟出了截然不同的招式,心中莫名地激动,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才华卓越的少年,才是真正的领悟到了《千绝刀法》的奥义。
实在没想到,自己已是近六旬的人了,竟然能碰上如此良玉般的徒弟,不得不说是上天的恩赐。
陶清心中感动,不住说好,“为师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本想说让他也休息,但又知道他肯定不会休息,又不忍他继续辛苦,心中又有些矛盾了起来。
如此才华,如此不骄不躁,如此勤奋,我这徒儿他日定当成为人中之龙,哈哈……
陶清借着笑声,偷偷抹掉眼角的湿润,大步而去。
待陶清走后,萧然便独自坐在小院当中,背靠在门房的墙上,仰望着星空,一会儿想到了自己的家族使命,一会儿又想了想南宫凝霜。
想得一阵,后者便如同那千绝刀法一样,迅速将脑海中的其他念头尽数斩瓜切菜般撕成了碎片。
现在的他,一心只想和南宫凝霜永远在一起。
萧然很明白,要与南宫凝霜在一起,必须得到相应的地位,否则绝对会受到千般阻扰,所以自己无论是武学还是各方面都必须出类拔萃,让任何人都无法拒绝自己的才华。
想到与南宫凝霜的未来,萧然浑身都是劲,便赶紧收敛了心神,认真思考那《千绝刀法》。
师傅曾说过《千绝刀法》变化无常,是由‘量’产生‘变化’的,仔细想来,这个道理并没有错,虽然自己只有一招,但是却像是把成百上千招压缩成了一招。
就像是一个装满了暗器的盒子一般,简单地把盒子扔出去,里面的暗器便雨点般地射出来了。
与师傅说的道理本质上没有区别。
但是,为什么存在的形态却不一样呢?
这就好像,两个人用同样的方法去用一个地方打水,一个人打起来的是水,而另一个人打起来的却是冰。
很是怪异。
萧然站起身来,抓起钢刀又使了一遍,似乎看出了些许眉头,又接连使了十多遍,但觉得右手酸软了,才收了刀,紧锁眉头,仔细琢磨当中的原理。
许久过后,萧然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其实一切很简单,同样的口诀,使出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招式,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寂灭天残宝鉴》的“残武篇”在作怪。
由于萧然之前已经理清了《寂灭天残宝鉴》的原理,其实就是“破而后立,重塑新生”。
那么,按照这个原理来看,“残武篇”就应该是改变招式的形态,激活了“武学招式”的潜力。
当然,如果把“武学”看做是一个人的话,自然有“潜力”的说法。
这样大胆的设想,倒不全是因为萧然那逆天的才华,而是恰好他拥有《寂灭天残宝鉴》这样另类的心法,所带来的全新认识。
自从开始修习它来,萧然那空白的世界观,便以它为中心了,接触的任何事物,都不会从传统的观念入手,而是从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钻进去,再慢慢扩散开来。
对常人来说,绝对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以至于像“天英族”拥有绝世才华的人,直到现在也没人能完全研究透彻。能达到像萧然这样高的认识程度的“天英族”族人,萧然也是头一个。
既然找到了当中的窍门,萧然立即回忆了一遍“残武篇”的心法口诀,与自己的刀招暗暗印证了一番,果然严丝合缝。
既然如此,那《千绝刀法》就不该只有一招,应该还有更多招才对,只是自己领悟有限,看来还需要自己多加练习才能重新领悟新的招式。
想到这里,萧然便亟不可待地想要马上练习,继而再领悟新的招式出来。
但旋即又想到,一晚上的时间是绝不可能的,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骂自己差点忘掉师傅的话——欲速者不达。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将身心放松,重新坐回了地上。
但他脑子里却仍然安静不下来,莫名地想起了《千绝刀法》这个名字的由来。
记得师傅曾说是根据千变万化的刀招想出来的名字,现下到了自己的手上,却仅剩一招了,这个名字总是不相称的。
虽然名字与招式威力没什么关系,但他毕竟是少年人,天真顽劣总还是有的。
内心中倔强地认为,一个绝妙的招式,必须得有一个相称的名字才能算完美。
思索了许久,萧然灵光闪过,喜上眉梢,念道:“既然是《千绝刀法》与《寂灭天残宝鉴》的结合,不如就叫‘绝残刀典’,而我这第一招,就叫做……嗯……”
萧然十多年来,第一次展露了一个十七岁少年人的模样,像找到了一件心爱的玩具一般,为之欢喜,为之疯狂。
沉吟良久,想起自己的那一招,平淡无奇地一招,能瞬间变化出数十招,杂乱无章,却犹如狂风暴雨,令人无从抵挡,只能闪身躲避。
再配上《绝残刀典》的名字……嗯……
萧然憋了许久,总算想到了一个名字,喃喃地念道:“‘暴雨式’?”
“唔……似乎没气势。”
“狂风暴雨式?”
“好像没什么个性。”
“风卷残云?”
唔……
萧然感觉浑身都紧绷绷的,胸中也憋得难受,只是想一个名字,比自己创一个招式还要困难百倍,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便自顾自地叫道:“暂时就叫‘风卷残云’啦。”
最终,萧然心怀无限遗憾地回了恬悦之间,好一阵子才静下心来,心无旁骛地打坐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