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苑之都?”那人有些纳闷地道:“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那少年起初问我借钱,只说借一顿饭的钱,可见他并不打算在此常驻,似乎有自己的目的地,应该会去抚苑之都,我现在,真相寻他叙叙旧。”梵阅想象着与他再次会面时的情形,露出了惬意的笑容,若是不知他的人看了,着实会怀疑他的性取向。
“可是,公子是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去抚苑之都呢?”那人不明白,在这闻香镇相反的两条路,分别通往“抚苑之都”以及“饕餮居”,为什么公子就一定知道少年会去抚苑之都。
当他把这个想法表达出来的时候,脑袋上又挨了一下,疼倒不觉得疼,只是颇觉得尴尬,一面摸着头,一面等待公子解释。
梵阅道:“你好歹也是我的护卫,怎么就不学着点儿?”
“公子也说了,我是你的护卫,只会保护你的周全,你那一套弯弯绕实在太辛苦了,在下可学不会。”那人有些委屈地抱怨。
梵阅自然明白他,只是心中感叹,每天对着笨人说话,真是辛苦了自己,偏在这马车当中又无甚趣事,只有详加解释给他听,聊以解乏。
“我给他的钱只够用上一些日子,若是还想赶路,所需的盘缠,也只有去那抚苑之都才能积攒起来。那饕餮居,像是挣钱的地方吗?”
“可是……抚苑之都不也是花钱的地方么?”那人更是奇怪了。
梵阅瞪了他一眼,吓得他不敢在说,“你自己不会,就以为别人不会了?那里赌坊、酒楼、妓院各种娱乐人的东西扎堆儿,稍精明些的人,只要不是太背,都能挣些路费。”
那人嘴里立刻发出了“哦”的一声,正想告诉他,自己明白了。却见梵阅忽然大笑了起来,“骗你的,要是人人都能在那里挣到钱,这抚苑之都早就不复存在了。”说着,又自顾自地大笑。
那人为之气结,却又不敢发作,只能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显得极其郁闷。
“好啦好啦,别生气,和你开玩笑呢。”梵阅笑够后,道:“事实上,我是见到他包袱里的一块木牌才如此肯定他一定去抚苑之都的。”
“什么木牌?”那人似乎也来了兴趣,当即不再气闷,赶紧问道:“很有名气吗?”
“没什么名气。”梵阅耸肩道。
“这……”那人问:“没名气的木牌,公子能看出什么来啊?”
“正是因为那木牌没什么名气,反倒更能说明问题。”梵阅道。
“啊?”那人使劲地抓了抓后脑勺,越听越是不明白了。赶紧向他请教当中疑惑。
梵阅道:“正是木牌没名气,才反而显得仅此一家,别无他号,更没有人去冒充伪装了。”
“公子这么一说,在下就明白了。”那人恍然道,“就是说,名气越大,追捧冒牌的人就越多了,指不定还有脑子不灵便的人敢冒充“尊武堡”呢。”
这么一说,梵阅倒觉得他脑子灵便了许多,接着道:“那木牌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我却恰好知道,此木牌是南宫世家外戚——陶家的掌柜牌,在那抚苑之都正好有一家典当行是陶家所有。”
“哦……原来如此。”不待梵阅说完,那人猛地站起了身子,结果一头将马车顶撞了个“碰”响。
梵阅见状,不去管自己的护卫,却先抬眼察看自己的马车车顶,见那精钢铸造的车顶竟然被他撞了一个凹块,便道:“你说说,明白了什么,要是说得不对,便从你薪俸中扣钱来修补我的马车。”
那人也察看了一下车顶,庆幸自己没有将它撞烂,否则公子还真会让自己赔他,这马车可是公子的顶头上司送的,有钱也没地儿买去。
他心中悻悻地坐下后,道:“公子之前曾说那少年是南宫世家出来的,这陶清也是南宫世家的,少年身上又有陶清的掌柜牌,那就说明了这少年的出走,与陶清有关系。”
梵阅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道:“继续讲,别停下来。”
那人知道自己说对了,嘿嘿一笑,又道:“这陶清是南宫世家的外戚,锻造术在整个大陆的名气仅次于南宫铁,武学造诣也不低,也是耀武品级的高手,自然有功高震主之嫌。加上南宫世家几十年前因为南宫诚内斗,伤了不少元气……综上所述,这少年的私自离开,又揣了那陶清的掌柜牌,只怕南宫世家当中又出了内斗的乱子?”
啪啪啪……
梵阅听他说完,用力地鼓掌,笑道:“看来你这耀武九品的家伙,悟性果然不低,明明是你不用心,想偷懒来着,不愿跟我学,还说自己愚钝,你这分析在我那里,可比得上一个明品的探子了。”
那人听梵阅赞扬,心中高兴,嘿嘿地笑了起来。心中一阵唏嘘,由心佩服道:“公子真是明察秋毫啊,仅凭这一面之缘,便能知晓如此多的事,真让人开了眼界,在下可是彻底服了。”
“这叫什么话啊,你跟我这些日子来,今日才服我,前些日子倒是对我敷衍了事咯?”梵阅似笑非笑地道。
那人心下惶恐,赶紧拜倒:“公子言重了,小的……小的……”他向来耿直,虽然被公子言中心事,却是不便承认,也不愿说谎,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果然没趣,真是没劲,开你玩笑呢。”梵阅微微苦笑,让他起身说话,待他刚站起来,又似神秘地问:“原来,你还真是到现在才真心服我啊?”
那人浑身一抖,又跪了下去。
“你这人就是太老实了,与你开玩笑也要当真,无趣到了极点,快些起来吧,别没事就下跪。我没看人下跪的喜好。”梵阅没好气地道。
那人起身坐下,才觉得后背一阵微凉,竟然几句话之间背上透了不少冷汗。见公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便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了个透似的,又不知该作何应对,只能把头压低,不敢去看他。
“你这是做什么?”梵阅好奇地问。
“公子的眼光太过犀利,好像能看透在下心中所想,是以……是以不敢与公子对视。”那人道。
“哦,你有亏心事,心虚了?”
“没……有。”那人道。
“是不是,去西南的那次?”
“……”
“你真把那家伙给……”梵阅比了一个咔嚓的姿势,讶道:“这事儿可闹得不小,原来真是你做的啊。”说着,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你别过头干嘛,又有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