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如瀑的头发高高挽起,头上还佩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红色的丝带随意的披在两鬓,紧接着引入叶婉欣眼帘的,便是冷子寒那身血红色的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明眼便能看出,这可是一个皇子大婚时才能穿的红色喜服,他……
“你终于醒了?”冷子寒一副不耐烦的语气,冲叶婉欣拧紧双眉说着,“本王忙活了那么久,你这个蠢货,差点害了这桩美事,快点起来,待会儿父皇就要来了?”
趁着冷子寒说话的时机,叶婉欣飞快的扫视着正堂的布置。
红烛、红罗帐、大大的红喜字,还有,那些站在冷子寒身后,一副副像似看笑话的奇怪表情。
叶婉欣一下子明白了。
原来,冷子寒这是正准备收房纳妾!
骗子!
叶婉欣猛的弹坐起,怒气冲冲的看着身前近乎贴在自己身边的冷子寒,一张原本红润的脸颊,气的直接变成一脸的红肿。
“你干嘛?”冷子寒看她坐在那儿一副愤愤不平,似乎很是生气的表情,自己也是满肚子气,“本王刚才给你说的话,没……”
“啪……”
冷子寒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实实的挨了叶婉欣一巴掌。
陡然之间,整个幽王府正堂,变得安静异常。
冷子寒看着眼前像个疯子一样的叶婉欣,原本被她气的理智全无的自己,瞬间被她那一巴掌打得完全清醒过来。
“你疯了吗?”冷子寒摸了摸自己那半边肿胀起来的脸颊,其实众人却是看的分外清晰,一个红红的五指山,陡然印在了众人眼前。
“冷子寒,你个混蛋,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付我,你竟然付了我……”叶婉欣扑腾一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伸手,把八仙桌上的供奉和红烛推倒一地,继而飞身,一脚落在那张八仙桌上,带了愤恨的表情,抬手将挂在正堂中央的大红喜字,撕了一个粉碎。
紧接着是红绫和红绡,还有红帐……
布置一新的整个正堂,瞬间凌乱了!
因为叶婉欣的大吵大闹,再加上冷子寒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被叶婉欣打,整个幽王府也瞬间炸了锅,乱糟糟的一团,甚至连门口太监的通传都没有人听到。
直到凌皇带领着一帮宫人,穿着华彩重服,脸色阴沉的走进来,“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瞬间都安静下来,不再跟着乱起哄,可站在八仙桌上,依然大喊大叫、乱扔东西的醉鬼叶婉欣,却完全没有清醒过来,冷子寒坐在轮椅上,完全被叶婉欣这酒鬼搞得没了脾气,不过脸颊上的那座五指山,却是有增无减,凌皇冷承悦只是简单瞥了一眼,便表现出一脸气愤,看着眼前这祸害的情景,伸手,冲身后的侍卫喊着,“把她拿下!”
冷子寒眼睁睁的看着几个身手敏捷的侍卫,把叶婉欣擒住,却是一句话没有说。
“寒儿,这就是你在朕耳边,磨了三天的嘴皮,要朕过来给你主持拜堂成亲的幽王妃?”
冷子寒黯然的眸光袭上满满的无奈,“父皇,她只是喝醉了!”
“喝醉了连自己的丈夫都敢打?”凌皇一副怒极的神色,背着手,缓步走到冷子寒身边,伸手想要摸一下冷子寒脸颊上的红色印记,却被冷子寒本能的避开一些距离,一副不想让凌皇触碰的微妙举动。
凌皇面色一紧,深邃精明的眼眸中,却是袭上一层阴郁,也只是一瞬,便顷刻消失不见。
“你长那么大,朕一根指头都没有舍得动过你,难道,朕把你宠到这么大,为的就是让这个女人打吗?”
冷子寒滑动几下轮椅,明显是想避开凌皇一些距离,“父皇没有听说过吗,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幽王妃本性极为善良,或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误会了儿臣,才会……”
“不用再说了!”凌皇一副不想再听的表情,伸手示意冷子寒不用解释下去,自己早有了定论,“如此凶猛悍妇,朕把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交给她来侍奉,让朕如何能放心?既然补充高堂叩拜大礼未成,就算你们俩成亲不成,如此,寒儿你便休妻吧!”
“她是儿臣的命盘女,儿臣怕是离开了她就会死,难道父皇不想让儿臣多活这两天了吗?”
“寒儿,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上次坠湖一事,朕可以不去跟你计较,可朕真的不希望还有第二次,你跳进湖里,知道朕有担心吗?而且太医也说,你体内的旧症已除,无需她的存在!”
“父皇觉得,儿臣坠湖是为了她吗?”冷子寒带了质问的语气说着,“如果她死了,儿臣的旧症还会再犯,那种月圆之夜,生不如死的折磨,儿臣一次都不想再有了,所以,即便葬身湖底,儿臣也认了!”
凌皇闻言,看着一脸刚毅的冷子寒,知道他是铁了心不肯让自己废了这个幽王妃。
既然不能废,那就不让这女人的日子好过,自己倒要看看,这叶婉欣如此刚烈的性子,又能僵持到几时?
“那今晚的事情,你搞出这么大动静,又该如何向请来的这写文武百官作何解释?”
人是冷子寒请的,请帖可以以凌皇的名义发出去的,如果今晚的事情,就此收手,势必会引出帝都的一场骚乱,皇子大宴全臣,却无任何名目,如此壮大的盛宴,除非皇子大婚,否则,就是拉拢权势,妄想谋上作乱。
“一切的罪责由儿臣一人承担,听凭父皇处置!”
冷子寒知道冷承悦心里存了气,凭自己对冷承悦的了解,自然知道他的手腕,多说无益,就任凭他处置好了。
“既然不补办婚礼,那就改成幽王纳妾!”凌皇的口气俨然不是商量,而是在下旨。
冷子寒抬头,带了震惊的表情看向冷子寒,一双紫色的眼眸里,充斥着从来没有过的恐慌,“儿臣不答应!”
“由不得你再任性!”冷承悦料定冷子寒为了那个叶婉欣,也会忍下这一时,毕竟是叶婉欣有错在先。“今日朕以幽王纳妾之名,昭告天下,这场幽王府家宴,照旧!”
“父皇?”冷子寒还想试图阻止,看面对一脸冷峻和下定命令的冷承悦,显然是无计可施。
“至于幽王的所迎娶的妾氏究竟是谁,明日朕便会让柔妃尽早把人送来,幽王就算再想见到他们,也要等到明日天亮了!如此,大家便尽早落座吧,朕今日在这幽王府,不醉不归!”
凌皇带领一群王公大臣离开杂乱的幽王府正堂,留下幽王冷子寒自己,坐在一团凌乱的正堂大殿之中,傻傻的发呆……
第二天,日上三竿。
叶婉欣揉着生疼的脑袋从睡梦中惊醒,就听到门外一直有人喋喋不休。
“莺儿?”叶婉欣从床上爬起来,脚下如同踩着云雾一般飘渺无边,莺儿端着木盆走进来,“娘娘,您总算是醒了?”
叶婉欣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飞快的扫视着寝殿的情景,却见衣架上挂着的,竟然是那件曾经自己穿过的大红色嫁衣。
“谁把本妃的嫁衣拿出来的?”
莺儿哦了一声,继续答着,“是幽王殿下让奴婢翻找出来的,昨天下午的时候,小喜子还很着急的样子,说务必要整理干净,说娘娘回来要穿的!”
“要穿?”叶婉欣更加一脸的狐疑,“这成亲这么久了,谁还要穿嫁衣啊?”
不对?
昨天晚上……
红烛、红绡、红绫、红喜字……
“叶婉欣,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你不是要本王娶你吗?你醉成这个样子,怎么跟本王拜堂?”
“本王忙活了那么久,你这个蠢货,差点害了这桩美事,快点起来,待会儿父皇就要来了?”
“啪……”
“冷子寒,你个混蛋,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付我,你竟然付了我……”
顷刻之间,昨晚如同梦境一般的画面,一张一张的在脑海里回放。
天啊,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幽王呢?”
叶婉欣猛的从座位上站立起来,伸手握住莺儿的双手,带了惊恐的眼神看着莺儿,莺儿身体微颤,却是有些害怕,毕竟,自己侍奉叶婉欣这么长时间以来,还从未见过她如此紧张,难道,王妃娘娘把昨天酒醉之后的情节,都想起来了?
“回娘娘的话,殿下一早,就被皇上传唤进宫了!”
进宫?
对啊,昨天晚上自己大闹婚宴,明明是被凌皇看见了的,而且,还是凌皇下令护卫,把自己带走了,可,后来怎么又回到了冷子寒的寝殿里的?
难道,还是冷子寒救了自己?
天啊,这回纯粹就是作死啊!
“莺儿姑娘,王妃娘娘倒是醒了没有啊?”
门外,一个老公公的尖利声音高声传来,明显带了不满。
莺儿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叶婉欣说着,“娘娘,宫里来了人,说是过了传柔妃娘娘懿旨,说是让您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