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恒站在他对面,听得是一字不落。这些话,以前,若若对他说过很多遍。上班的时候,晚上没回来的时候,天气突然冷起来的时候,她会打电话给他,提醒着他,时刻注意着。可是他总是漫不经心的听着,习以为常。现在听着她对另一个男人这么说,他的心,比刀割还要疼,还要伤他更深。
许棠把手一摊:“怎么样?现在两位,都满意了吧?陆总,照我看来你要是真有重要的话,现在说,我估计,也晚了,你来迟了一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没有谁会傻傻的在原地等着谁,盼着什么。就算林若若那个傻瓜有这么傻,我也会在一边督促着,让她看清一点儿!”
陆言恒全然不顾脸上的伤,直直的望向许棠,然后眼神落在陈遇身上:“我还会来的。没有达到我的目的,我不会罢休。”
他转过身去,尽管衣衫不整,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但是身上浑然天成的气质还是一如既往。众人识趣的给他让出了一条路,看着他走进了电梯。
陈遇自从听了林若若关心的的话之后,就一直比打赢了还要高兴。他摸了摸脸颊上被揍青的伤口:“都进去上班吧,别在这里站着。”
大家又做鸟兽散,许棠也跟着走了进去。她觉得现在她要是一个人面对着陈遇,她估计会疯掉。一副被揍得认识他的人都不认识他了却偏偏还乐得跟个什么似的白痴一样,谁看见谁黑线。
陈遇不以为然,整理了一下已经烂掉的衬衫,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又回自己办公室去了。秘书助理一看他这个样子回到办公室,都吓了一大跳。总监不是去设计部一趟,回来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总监你······”
“没事。你去拿冰袋来,我敷一下,消肿就成。”
陈遇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这一架打得舒服,打得痛快!秘书很快就回来了,除了冰袋之外,还带了红花油、碘酒、云南白药之类的,生怕陈遇的伤出了什么大问题。毕竟,陈总监对他们,还是很好的。
这一边陈遇是春风得意,除了受点皮外伤之外,浑身都舒畅,尤其是心里,暖烘烘的。若若对他的关心,抵得过任何良药。
陆言恒带着一脸伤,走出了万阁集团。他把车开到范思哲男装专卖店里,把车门一甩,长腿跨进了店里,对朝他走来的店员说道:“给我一套西装,马上。”
“是,陆总。”
店员毕恭毕敬的为他取出他量身定做的西装,看见他脸上的伤,更是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陆言恒是这里的vip。他的尺寸的衣服,随时都有。
陆言恒换了衣服,丝毫不顾忌脸上的伤口,又把车飙到了半山别墅。站在别墅铁门外面的时候,他足足望了五分钟,然后才抬起脚走了进去。
别墅里空无一人,人都被他调到陆家别墅里面去了。只有一个星期会来这里,打扫一下卫生,看看这些花草。
往常,只要听到车子的声响,林若若不管是在哪里,都会探出个小脑袋来,冲他甜甜一笑:“陆言恒,你回来了啊。”
有时候她在卧室里,会光着脚跑到阳台上来。
有时候她在客厅,就会打开门迎接她。
有时候她在花园里,也会站起来冲她挥挥手。
以前不屑一顾的情景,怎么现在想起来,痛彻心扉。
陆言恒,你真是个混蛋!
他推开门,看着空旷的客厅,干净的地板,洁白的墙壁,心里生出一股物是人非的凄凉。今天,她当着他的面,对另外一个男人,嘘寒问暖。何苦呢,陆言恒。当初你选择离婚,不就是想放她自由,你想的是,你不爱她,又何必牵绊她。可是现在,你却悔恨,悔恨当初这样的做法。不仅伤她那么深,也伤她和他之间的感情,那么深。
卧室里的*铺整整齐齐,这是陆言恒自从离婚后,第一次来这里。一切都还是没有变,只是他走进衣帽间,打开衣柜,看到他买的礼服裙子依旧原封不动的躺在衣柜里的时候,嘴边苦涩的笑了笑。
这里装满的是什么?
书房里,他一眼就看到静静摆在桌面上的婚戒。他走过去拿起戴上,很合适。只是,已经取下来了,现在戴上,无任何意义。
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公司、陆家,那里都不是他现在应该待的地方。这栋她名下的别墅,才是他现在最好的归宿,
给了他唯一的港湾。
有些人呐,一定要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才知道追悔莫及。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连林若若的面都没见到。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注定他后悔的时候,她已经远走高飞?
三个人,三个不同的地方,三种不同的心情。
丽江的确是个好地方,忘却一切不顺心的事,让林若若在这样挠心的情况下,还能达到一种奇异的宁静。她住的旅馆正好是在水边,一打开窗,就可以看见水面绿波,蓝天白云,对面的屋檐,飞过的鸟儿。她坐在*上,穿着背心短裤,蜷起脚看着窗外,嘴边淡淡的笑意,瓷白的肌肤衬着她散下来的卷发,美得让人眼前一亮。
她觉得看不腻似的,继续拖着腮,眼睛骨碌碌的看着外面。许棠的意见提的好,这个地方,还真是个让人放松心情的好地。如果早来一点,早逃离一点,不自己苦苦支撑着,也许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在哪里看见过一句这样的话,大致意思是这样的——爱上一个人最明显的标志,就是无时无地你都在感叹,多么好的风景,可惜他都不在你身边。
现在,林若若看见这样让她惬意的风景,虽然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是她想的是谁,念的是谁,爱的,又是谁。
她自己都迷茫了吧,爱情这回事,兜兜转转,来来往往,谁又爱上了谁。
丽江这座古城,迎来了一个新的过客。这个过客没,沉浸在窗外那片静止不动的景色里,失了神。
打架风波表面看上去的风平浪静,实际上起的影响有多大。不出一个小时,整个公司,都知道陈总监今天在设计部门口跟人干了一架。
谣言那是说的风生水起,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变成什么味儿传到谁的耳中,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版本是一个比一个精彩,原因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许棠郁闷呐,郁闷到坐在电脑面前还是愁着张脸。这陆言恒到底是遇见什么事了呢,突然就风风火火的跑到这里来,非要当面和林若若说话。想不通,还是想不通,许棠思来想去,她能问的,也只有他了。
“宝贝儿,你这是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怎么了,我出差这几天,你就这么想我?”
许棠哼了一声:“把你肉麻的话给我收起来,顾子升。”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是带着*溺:“我高兴。你能想到我,我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我才不想你呢。”许棠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面上的欢喜神色还是掩不住的流露出来了,“我问你点事。”
“好,只要你问。”
许棠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可是顾子回答的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他笑着说:“他们之间的事,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乖乖在家,等我回来,还有,要想我,很想很想才行。”
“顾子升,若若是我闺蜜!我也没那么多闲心。我再给你三天,你要是还没回来,就永远别来见我了!”
“我有正经事。棠棠,你得给你家男人挣钱的时间,不然,他拿什么来养你。”
“谁是我男人?本小姐单身!”
“你是我女人就行了。”
许棠把手机往桌上一放,脸上美滋滋的。
陈遇一手扶着冰袋,撑在办公桌上,现在这个状态,他是无法工作的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光滑的地板倒映出他的影子。
秘书敲响了门:“总监。”
“进来。”
看着他脸色不忍直视的伤口,秘书为难的说:“总监,总裁叫你过去一趟。”
陈遇“哦”了一声:“好,我马上去。”
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秘书又忍不住说道:“总监你脸上的伤······总裁这次叫您去,十有八九是为了刚刚在设计部门口您和别人······”
“我有分寸的。你出去吧!”
陈遇又坐回真皮座椅上,想了想,还是起身对着一边的穿衣镜照了照脸上的伤。陆言恒下手不轻,他也没退让,这脸上,青青紫紫的。
整了整衣服,理了理衬衫衣领,陈遇面不改色的走向总裁办公室。
万阁集团的总裁是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叫贺华。为人精明,有眼力,不服老,有个有钱人都有的爱好——高尔夫。他和陈遇的父母是大学同学,对老同学的儿子也是分外照顾。陈遇的表现也是相当出色,他算是有知遇之恩,一手把他提携起来的。他很看好陈遇,心里对这位年轻人,赞赏有加,放心的把大半个公司都交给他去处理。
贺华早早的就泡了两杯茶,坐在沙发上等着。总裁办公室的门大打开,陈遇看见贺华低头品着茶,正准备敲门,贺华头也不抬的说道:“是陈遇吧,进来。”
陈遇走进来,自然的在贺华对面坐下:“贺总。”
贺华用手指了指茶几上的杯子:“这是我新买的铁观音,你喝喝看。”
他顺从的端起抿了一口:“不错,有茶香,也有茶味。只是贺总把这样的好茶,给我这个不懂茶的人喝了,没什么用。”
贺华放下茶杯,这才抬起头来盯着陈遇的脸,陈遇坐在他对面,也不闪躲,神情坦然。手里拿着茶杯,微微转动着,修长的手指衬着紫砂茶杯,分外好看。
“看你这脸。平时也不是个冲动的人,怎么今天就不顾这里是公司,堂而皇之的跟人打架?你知不知道现在公司已经传遍了。我再不找你谈话,下面的人就炸开锅了。”
“我认错。”
“我不是要你来承认错误的。”贺华笑道,“我是没看到现场,不知道陈总监,你今天打赢了没有?”
陈遇眼里的情绪跳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甚至带了点笑意:“在我心里,我赢了。而且,赢得漂亮。”
“想不到你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我跟你相处这几年,倒还真没看出来。”
“那要看是对什么人,对什么事了。”
贺华提起了点兴趣:“那你,是为了什么人,为了什么事?冲冠一怒为红颜?”
陈遇笑笑,垂眼避开了这个话题:“贺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这伤还是得治一治,我是没什么在意的,一张脸而已,反正过十天半个月的就会好的。但是站在公司的立场就不同了,我要是这个样子去见客户,还不得把生意给吓跑。”
“急什么,我没放你走。”
陈遇只好懒懒的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嘴边淡淡的笑。
“基于公司的立场我还是要说一顿的。总而言之,打架的影响是非常非常不好的。你想想,公司这么多人看着,你一个总监的形象、地位,往哪儿放呢?还好打赢了,还是输了,别说我,我这个总裁都不好意思下这楼,生怕碰见员工了······”
好像,贺华理解的赢,和陈遇说的赢,不在一个层面上。
“没谁看见。我特意把设计部的门关上了的。”陈遇解释道。
“得了,我也说说罢了,听不听你的事。你这个样子,要是让你美国的父母看见了,还以为我这个老头子把你怎么着了。”贺华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轻轻拍了拍脑袋,“上次你从公司的招聘现场回来后,就说的那个收购案,合同在这里,你看看。这家公司收购一直是你一手在处理的,结果还是没让我失望啊。”
陈遇接过合同,随意的翻了翻,满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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