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舌风波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皇上的情绪,依旧兴致勃勃的问李长:“下面该是什么节目了?”
李长颔首:“回皇上,该是汪公公准备的曲儿了。”
“好”越墨轻轻击掌,兴趣盎然“朕听说汪远胜为了中秋家宴早早的就准备了起来,终于可以让朕欣赏一番了,李长,传!”
“是”
几个小太监,一个传着一个,不一会儿,汪远胜低着头拎着一众人进来:“奴才汪远胜参见皇上,皇后。”
“起来吧,听说你今日的戏准备了足足有一个月之久?”越墨探着身子往前,好奇的问道。
汪远胜笑的谄媚:“回皇上,奴才听说中秋宴上畅音阁要献唱,老奴实在不敢怠慢,生怕这些奴才唱的不好,污了皇上您的耳,所以才日夜排戏,希望能让皇上满意。”
越墨笑的意味深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此间的沉默让汪远胜满面的笑容显得有些尴尬,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所以呢,也不断的劳烦瑜答应去帮你听听戏好不好么?”
汪远胜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方才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样早就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混上颤抖着辩解的人:“皇上明鉴,奴才不敢啊。”
婉柔眼前这个奴颜婢膝的汪公公跟那天意气风发的在畅音阁判若两人,心里暗暗觉得十分不耻,不过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她顺手拿起桌上的云片糕缓缓送到嘴边,顺势瞄了一眼瑜答应,出乎意料的是瑜答应此刻却显得淡定无比。
皇上并没有理会汪远胜的辩解,而是把疑惑的目光转向瑜答应,似乎她是做足了准备而来的,其他嫔妃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觉得这次在群臣面前瑜答应怕是要丢尽了面子,甚至她的父亲大理石少卿卢光,恐怕以后在朝廷之上也会是个笑话。
瑜答应不失稳重的走到大殿中间,轻轻跪在汪远胜旁边,真真切切道:“皇上,臣妾确实私下见过汪公公,也曾去过畅音阁看汪公公等排戏,但是臣妾绝非宫中传言那般恶劣,臣妾只是想问中秋宴尽一份绵薄之力,臣妾自知对于戏曲一知半解,所以常常听着汪公公的说道也不明白,那一日才会缠着芳仪和叶贵人一同去看看。也不得怎的后来宫中就流言四起。”
说完
粲然泪下,似受尽委屈,那模样如清雨梨花,无限凄美,叶贵人不屑的将头扭向一边。
“皇上!”太后周氏见此状,开口。
越墨急忙应答:“是,母后有何吩咐?”
周氏满面倦容,摇了摇头:“瑜答应缕缕跟汪远胜接触,又去畅音阁听戏,都是哀家的安排。”
此言一出,四座惊起,只是人人都按捺住心头的疑惑丝毫不敢松懈的显露出来。老佛爷眼中犀利的目光闪了一闪,连一直纨绔模样没有正形的汝阳王都微微侧目,静静的等着周氏继续说。
太后周氏见众人都不言语:“哀家知道你们的心思,瑜答应一片孝心,怕哀家久病宫中闷得慌,得空便过来说说话,福媛多嘴只道说本宫爱听昆曲,便心心念念的想学一两句来陪哀家解闷,这又是临逢佳宴,所以就多了一份心,时常去叮嘱畅音阁。只因哀家一向在宫中沉寂,瑜答应才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此事,倒是有心人大做文章,把这流言传的宫中到处都是。”
听太后这般说,瑜答应更是梨花带雨哭的凄凄切切,俯身请罪:“皇上,臣妾知错,臣妾擅作主张,只是觉得太后慈祥,像极臣妾娘亲,又久病,难免宫中寂寥,臣妾才斗胆常常过去说说话,太后常说昆曲大美,文辞美,声腔美,身段美,服饰美,水秀舞蹈更美,只可惜臣妾对于昆曲并不了解,才私下跟汪公公过多来往。求皇上降罪!”
一旁的汪远胜见此状也急忙抬头俯身:“求皇上降罪!”期间瞥到皇后楚芮正直直的望着自己,心里一阵阵慌乱,伏在地上便不敢起身。
皇上听的此言,急忙起身朝着太后周氏深深一拜:“是孩儿向母后请罪才是。”
太后一脸诧异:“皇上何罪之有?”
越墨惭愧道:“瑜答应尚能想到母后久病宫中寂寥,常去闲话家常解解闷,而孩儿却从未想过多去宫中陪陪母后,实在不孝。”
周氏眼中闪着泪光:“皇上日理万机,又是新帝,必然是要以前朝为主,这后宫都是妇人之地,平常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何必还要惊扰皇上呢。”一席话似乎是在宽解皇上,却又实实在在扇了皇后几记耳光。
立后之后,楚芮也是甚少去给太后请安,除去太后抱恙不谈,平
日里也几乎没有想起过,如今一个区区答应都能想到的事情,身为皇后却不自知,楚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十分难看。她尴尬着起身。
周氏立刻道:“皇后也是新后,这后宫诸多事宜还不熟悉,疏漏总是难免,就不要请罪了,今日中秋宴,君臣一家,别叫自家人瞧了笑话去。”说完便唤道:“汪远胜,既然日夜排练,就让众臣和众嫔妃一睹畅音阁风采吧。”
“是,是”汪远胜起身,连头都没敢抬起就匆匆往殿后低声唤那一众准备妥当的小太监们。
越墨则亲自扶着瑜答应送回座位。唯独皇后方才刚起身就被太后制止,此刻坐立都不是,又在大殿之上,俯身向太后道了一声:“是”又尴尬的坐回原位,一双白皙娇嫩的手在宽大的袖口里面死死握着,尖锐的护甲深深嵌入掌心的皮肉,却丝毫觉察不到疼痛。
老佛爷静静看着这一切,悄悄使了个眼神给已经蠢蠢欲动的汝阳王,汝阳王会意,调整了一下情绪又回到宴席最初的状态,喝喝酒,品品菜,逍遥快活的样子。
越墨回到宝座之上,一副笑脸转向皇后,这多少让楚芮安慰了一些,同样强作笑脸相迎。越墨凑到皇后耳边:“皇后年轻,这后宫的事情到底繁琐,朕怕你一人应付不来,凡事可多向母后讨教讨教。皇后的聪慧,母后的经验,必会相得益彰。”
楚芮险些晕倒,再难堪也要熬过这席中秋宴,她死死的抠住手中的肉,让自己镇定下来,谦卑的笑道:“是,臣妾确实有些晕了头,竟然徒生这样的疏忽,往后臣妾定当谨记在心。”
越墨满意的笑笑,伸手轻轻拍了拍楚芮放在膝盖上的手。
楚芮看着越墨的眼光游走在芳仪和娴嫔之间,阵阵酸楚涌上心头,她多希望此刻越墨能紧紧握着她的手说:“朕并不怪你。”
一曲惊梦,唱罢,皇上大赏:“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朕瞧着十分陌生?”
那一袭水袖青衫的小太监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回皇上,奴才名叫成适才。是畅音阁新来的。”
平阳提醒:“皇上真是忘性,平阳回宫那日,可不就是这小太监献唱的?”
越墨恍然大悟:“对对对,朕看你年纪也不大,怎的这唱功如此了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