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位分又回嫔位,加上皇上宠爱,咸福宫来来往往的人又多了起来,裴容看着她烦躁的样子,笑着安慰:“主子很快就习惯了,宫里的人啊,都是见惯了踩低拜高的,一时风一时雨。”
婉柔心不在焉的问:“这几天娴嫔那边估计也很热闹吧?”
裴容将桌上花瓶中干枯的花一枝一枝抽出来:“是啊,储秀宫不比咸福宫差到哪去,都是皇上宠的人。听说,连惠婕妤都去了好几趟呢。”
“她这风向倒是转的快。”婉柔笑了,一眼看到裴容手上空荡荡,随口便问“本宫原先记得你有一对玉镯,怎么不戴了?”
裴容摸了摸手:“嗯,主子真是好记性,奴婢嫌那双镯子干活碍事,就褪去了。”
婉柔伸手牵过裴容的手,她的手很漂亮,纤细的手指,白如葱根,婉柔顺势将自己手上的玛瑙镯子推到裴容的手上:“那本宫送你一副。”
裴容像受了惊似的跪下:“主子,这可使不得,奴婢卑贱,配不上这么好的镯子。”
“本宫送副镯子而已,也得你恩准么?”婉柔一改常态,竟有些俏皮的笑了。
裴容百感交加:“主子用送字真是折煞了奴婢,奴婢自小进宫,就是为奴为婢,被人使唤惯了的,主子何必将一番美意白白浪费在奴婢身上。”
婉柔正色,扶起裴容:“本宫往后在这宫里度日,每走一步都是艰险,本宫并非有意抬举,是因为本宫确实需要一个人,一个信得过的人,一个稳妥的人,在身边扶持。裴容,本宫确实也曾怀疑过你,你是皇上的人,但是现在想想,才觉得错了。你在这咸福宫一日,就是我的人。”
裴容看着嘉嫔的眼睛,只是简单利索的说:“奴婢是嘉嫔娘娘的人,誓死效忠。”
只需一句,婉柔就安心了,裴容,还是值得信任的。
转眼就是入秋,自从中秋过后,众嫔妃也常常往太后宫里请安,尤其是皇后,每日晨省是必然。婉柔给太后请安后,想着走动走动,便退下了撵轿。
太后的延禧宫不远处就是落花园,婉柔由莲心搀扶着慢慢往花园里走。莲心好奇的问了一句:“这花园名字倒是奇怪,落花落花,花都落了,还赏什么?”
婉柔瞥了她一眼:“多嘴,说话这样不经大脑
,万一被太后宫里的人听见了,可是要掌嘴的。”
莲心吓得吐了吐舌头,裴容在后面看见摇了摇:“真是越来越没个样子了,都是主子平日里惯的,还亏的你原先在花房里待过,竟然问出这番愚钝的问题。”
莲心有些不服气,扭头问裴容:“我原先都是做些粗活,花房的嬷嬷哪里会给我解释这些?裴姐姐要是知道,不妨说来听听,让主子判判对不对。”
婉柔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你们斗嘴扯上我做什么,当真是平日里待你们太亲厚了么?”
三人不约而同都笑了,裴容说:“落花园原先不叫落花园,叫清菊园。纯惠皇太后在世时,钟爱菊花,这里每到秋天满是菊花盛开,先帝和纯惠皇太后常来这里赏菊。后来纯惠皇太后仙逝,清菊园的花一夜之间全部落地,先帝有感而发,改名落花园。如今这里已经不是只种菊花了,各色的花都有。”
莲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婉柔听完唏嘘不已:“原来帝后也有这般让人羡慕的恩爱之情。”
裴容见婉柔失神,急忙道:“皇上心怀天下,福泽后宫,雨露均沾。”
看似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婉柔却十分明白,裴容是在提醒自己皇上坐拥天下,这后宫的嫔妃更是一年多过一年,所以,天下的男子,唯独皇上不会一心只待一个人。
落花园的花开的很好,品种繁多,婉柔深吸几口气觉得十分舒畅。
“谁在那!”莲心突然叫了起来,婉柔惊了一跳,顺着莲心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小太监,正背对着她们,大概是正想往外溜走,被莲心刚好瞧见。
那背影迟疑了一下,莲心怒斥:“嘉嫔在这里,还不赶紧过来请安。”
婉柔只想着是不是皇后宫里派来的行踪马虎的小探子,便也由着莲心训斥,只是那小太监回过头来,婉柔才愣了一愣。
裴容见了那小太监的脸,急忙按住莲心的手,笑着道:“呦,这不是畅音阁的成公公吗?怎么还溜达到花园里头来了,您这不吭声的,莲心都把你当坏人了呢。”
成适才急忙伏地行礼:“奴才成适才叩见嘉嫔,方才我着汪公公的命来给太后送些东西,寻思着回去抄个小路,没曾想自己给自己绕晕了。”
莲心并不理会裴容的阻拦
,依旧口不饶人:“迷路便是迷路罢了,怎地还鬼鬼祟祟跟在我们后头?我看你呐,跟那个汪远胜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莲心!”裴容提高声音喝止,转而又换成笑脸:“成公公别介意,莲心这丫头口直心快。”
成适才的头又低了几分:“是,莲心姑姑对主子忠心。”
因为一个不相识的小太监被一向好脾气的裴容呛了,莲心十分委屈,方才说笑间的好心情一瞬间全无,她转头望向婉柔,希望她能帮自己说句公道话,却看到婉柔也紧紧的盯着成公公,心里便有点懊恼,索性扭头走远了一些。
成适才见莲心转身离的远些,便又提高了些嗓门道:“奴才并非有意跟在嘉嫔娘娘后头,只是迷路一时心急,无头苍蝇似得乱转,抬头看到主子在赏花,便想着别扫了主子的雅兴,这才想赶紧离开,所以也引得莲心姑姑误会了。”
莲心一听提到自己,又走了再远了一些,裴容转眼看看,轻叹一口气道:“也罢了,你本是无心,娘娘宽厚不与你计较这些,可记得了往后别擅自乱闯,今儿遇见的嘉嫔娘娘,来日若是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成适才连连叩首:“是、是、是,那奴才就先退下了。”说完一溜烟的没了人影。
裴容伸手搀扶着婉柔,握住她冰凉的手,像是不经意的说起:“这些奴才啊,都是装疯卖傻的,不过这宫里也只有这般才能活的久些。”婉柔没有出声,只是如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裴容。
回宫的路上,莲心还是堵着气,裴容忍不住逗她:“什么时候长了脾气,这么大气性?主子还在旁边呢,你就这样,离了主子那还得了?”
莲心见主子一路也没吭声,心中虽是有怨气,也不敢太过抱怨,只是说:“奴婢是不明白,那小才子明明就跟在我们后头,为什么还这么轻易就让他走了。这,我不是也为主子着想么?”
裴容语重心长:“那成适才唱功极好,皇上是重赏的,如今太后的宫里也是他来跑腿,汪远胜是什么人,有便宜能让他来跑腿,那必然是太后钦点了的。如今这番景象,保不准来日举足轻重,你今日冒冒失失得罪了他,来日他记恨在了心里头,可如何是好?”
婉柔十分感激,手中轻轻了用力捏了捏裴容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