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低头不语,许久才抬起头来,似乎是内心挣扎了很久,只是在抬头的片刻脸上依旧是那副毫无畏惧的笑容:“姐姐是个好人,无论我之前做过什么,你总是不会害我,即便你有心防着我,可也不愿见我这般堕落自断前程。只是,姐姐,心善的人在这后宫是活不久的。就像叶小主。”
叶氏的死在瑶月的心中始终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听到这句话,瑶月脸上抽搐了一下,心里再次荡起疼痛,她强忍着把头扭向另一边:“你到底是想说说什么,若是发现有人对锦姝不利,大可只说,为何兜这么大的圈子,还要扯上那已经枉死的人。可莫要忘了,叶氏的死,起因是你。”
林月轻声笑了,那笑声充满妩媚却又冰冷无情,裴容不由得心里发毛,偷偷瞄了瑶月一眼,她却一直没有直视林选侍的眼睛。
林月抬手正了正头上的珠钗:“不管姐姐信还是不信,我知道自己不会在这后宫生下一男半女,此生嫁入寻常人家安稳度日也是不可能了,所以我喜欢锦姝,她还是个孩子,一尘不染,不似我们,手上或多或少都沾满了尘埃。乳娘对锦姝过度的保护,姐姐你还是多留心些。林月先告辞。”说完不等瑶月回答,便起身缓缓扭动着曼妙的身姿走了出去。
莲心从外面进来,恰巧跟林选侍迎面碰上,回头看了一眼林月远去的背影,莲心走进来便道:“一身的狐媚味儿…”
瑶月却喃喃道:“也是个可怜的人儿罢了。”续而又回过神来细细叮嘱:“你们两个这几日好好盯着乳娘,任何情况都要说与我听,还有一定不能露了半分迹象。”
莲心不知道缘由连忙点点头,又狐疑的望向裴容,裴容只是沉思着不说话。
沈琏知道自己的安胎药被动过手脚后,就一直有些郁郁,胃口和先前比起来大为不好,只是身体已经发胖,已经无法挽回,元太
医担心她会抑郁成疾,时不时会过来怡心阁看看。如今用药也格外小心,但下药的人始终没有查明,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都加进了开胃的药材。
为了不引人耳目,瑶月也只是隔三差五去看看她,宽慰宽慰,这一厢裴容和莲心盯了一段时间确实发现乳娘似乎保护过度,但凡没有旁人在的时候,总是抱着锦姝,不让下地,也不教她说话。有两次瑶月不在咸福宫时,皇上过来看望锦姝,问起为何至今不会走路和说话,那乳娘怯生生的道:“皇上赎罪,奴婢也已经尽力教导了,只是,似乎公主总不太能领悟,奴婢一定竭尽全力。”
事无巨细禀报到瑶月这里,已经是恨的牙痒。乳娘是生锦姝之前,瑶月在若干乳娘中挑选出来的,看人的模样实在,又不多言,家底干净,在咸福宫的这段时间总是尽心尽力,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
转眼入冬,佩儿端着刚刚炖好的百合燕窝匆匆走进皇后的寝宫,关上门。皇后见她神色匆匆,淡淡问道:“可是咸福宫那里有什么事情?”
佩儿将那盅燕窝放在皇后手边的案上:“回皇后娘娘,锦姝公主的乳娘身体日益虚弱,今日带着公主出去游玩,体力不支晕倒,导致公主险些落入水中,若不是莲心及时相救,只怕后果不堪。”
皇后捏了一颗腌渍过的梅子送进嘴里,问:“皇上看见了?”
佩儿垂下眼皮:“是,皇上和嘉嫔都在场,听说皇上十分恼怒,那乳娘明明身体不适却隐瞒着不说,险些害了公主不说,还传染了些病症给公主。还有…”
“还有什么?”皇后的语气冷的钻心。
佩儿道:“还有,御医在公主腿上发现大小不一的伤痕,据推断是乳娘照顾不周导致,所以公主一直不肯下地走路。”
“哦?”皇后斜着嘴角笑了“倒是个聪明人儿,锦姝原本笨笨的在宫里
已经是流传开了,难免皇上不会心里头不痛快,如今这罪名全盘推到乳娘身上,公主倒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佩儿紧锁了眉头问:“只是娘娘,咸福宫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发现什么?”皇后反问“那乳娘是嘉嫔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与旁人和有何干系?当初她也是满口赞那乳娘如何尽忠尽职的,现在公主不会走路和说话,皇上心里头不高兴了,便开始翻脸不认人。本宫倒是不相信,公主身上那伤痕会是乳娘所为。”
佩儿不解:“乳娘确实不至于下如此毒手,只是嘉嫔也不会对自己亲生女儿如此吧?”
皇后轻轻哼了一声:“那是自然,只是公主腿上的伤痕,只是太医说了罢,皇上不懂医术,看一眼怎会知道真伪?这世间作假的事情多了去。佩儿,传我口谕,本宫一直在病中修养,宫中很多事情都无暇过问,嘉嫔娘娘尽心尽责,如今公主有事,本宫心里实属难安,差孙白杨孙大人前去替公主查看伤势,希望能助一臂之力,保公主早日康复。”
佩儿听闻狡黠一笑:“皇后娘娘是派孙大人去一探虚实?”
“是了,我料定嘉嫔不会让孙大人近公主身,但本宫也不能就此让嘉嫔安生,至少让她知道,本宫也不是无能的主儿。”说完她撩了撩手上的玛瑙手镯“至于那乳娘,既然已经惹怒了皇上,又被认定了是孽待公主,那么就让她说说心里头的苦吧,保不准是因为嘉嫔娘娘表里不一,不懂得善待奴婢,才使得乳娘心生怨恨呢?”
佩儿转了转眼睛,笑着道:“娘娘英明。”
孙白杨很快就到咸福宫,嘉嫔端坐在红木雕花的椅子上,披着云锦图案的水蓝色披风,正在细细的品茶。见了孙白杨她并未感觉奇怪,只是挥了挥手招呼他坐:“孙大人,如今天气渐冷,还要劳烦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