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舟知道,照比着这些先例,江慧心即使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情了,但她的身体也是应该有感觉的。
可是这样的话,江越舟就无法再问出口了。
如果江越舟遇上的是别人女人,他有一千种一万种的办法,在事发的当天晚上就能知道自己是否真枪实弹过,可是遇上江慧心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她说不知道,自己就只能当做她确实是不知道,因为她是被自己从小到大呵护的小公主,自己不能把对付别人的一套用来对付她。
当江越舟刚开口向江慧心说了一句对不起时,就被江慧心微笑着打断了,“越舟!”她的声音低柔,“把那天的事忘了吧,你知道我们那天都喝醉了,大家都不是故意的。因为这件事情,我气跑了男朋友,你气跑了妻子,要说吃亏,总是你吃亏的多点,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对你说!”
江越舟听着江慧心的话,觉得她的大气豁达从来没有过的贴心,他尴尬的咳嗽一声想对江慧心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越舟,你不用顾忌我,先把贝贝劝回来是要紧,如果她心中有气,我可以去跟她解释,道歉!”
江越舟为江慧心这种懂事贤惠所动容,自己以前还总是把她当娇小姐看。
只是最终,他还是跟叶贝贝离婚了。
江越舟不喜欢过年,噪音,污染,空气里充斥着二氧化硫,仿佛硝烟弥漫的战场。还有的就是家里川流不息的客人,让人半分安宁的时刻的都没有。
年三十,夜色还未至,闷雷或者炸雷般的鞭炮声已经此起彼伏了,他看着窗外,在这个中国人最特殊的节日里,江家的大宅里聚集了许多的人,国外的父母都回来了,只有弟弟越宁没有回来。
大客厅里面的几十口子人,虽然都是很有教养的,但聚在一起的人声也是“嗡嗡”的,何况这里面还有很多小孩子,凑在一起吵吵嚷嚷喧哗一片。
江越舟坐在离着大厅很近的小客厅里,听着屋外的鞭炮烟花轰鸣呼啸声连绵不绝,屋里人生嘈杂,感觉脑袋都疼。他一个人占据着小客厅,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离婚了,心情不佳,没人敢上前来跟他套近乎。其实就算在平日里,他心情好时,也一直是大家长的气势,冷硬疏离,难以让人亲近。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让人心烦,江越舟转头看着落地窗外,再次重复着想起这一天无数次想起的事情,叶贝贝这个时候会在哪里?
他知道叶贝贝的父母都去了国外,她只有高群芳一个朋友,现在也许她会跟高群芳在一起,可是如果高群芳回家过年了呢,是不是她就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过这个年!
就在这个合家团圆的夜晚,他忽然无可抑制的想起了叶贝贝,炽烈又酸楚,他咬着牙闷坐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最要紧的事情来,蓦然起身就就往外走。
客厅里面的人见江越舟从小厅里出来,都偷偷用眼睛瞄着他,见他步子极快的向外面走去,都有些心中纳闷。老太太见了急忙向身边的江慧心使个眼色,江慧心小跑着追出来,连声叫“越舟,越舟!”
江越舟本来是越走越快,突然听见江慧心在后面叫他,脚下一停,就立在了那里,止步不前。
他要去哪里呢?他要干什么呢?他和叶贝贝已经离婚了,已经隔着山重水远的距离,也许今生今世,她都不会和他再有任何交集了!
“越舟,你要去哪啊?大家还在守岁呢?”江慧心纵然心思剔透,可是也微感诧异,猜不出大年夜里江越舟这是要急着去哪里。
江越舟慢慢转过身,心不在焉的向江慧心点点头,神色间好像突然疲乏下来,慢慢往回,只是出来时走得极快,回去时好像累着了,一步缓似一步。
年夜饭后,客人们该回家的回家,该住下的住下,江越舟正要松口气的时候,奶奶叫住了他,让他随着她到书房来一趟。
到了书房,他看见很少参与家庭事务的爸爸妈妈竟然也在,他们一摆出这种要兴师动众竭尽全力的关心人的架式,他心中就会升起起警惕。他的父母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容,有老太太在这里,他们暂时没有发言权,只是通过这种笑容传递着对他的温情。
“越舟,”老太太看着江越舟坐下,先开了口,“你和叶贝贝的离婚手续办妥了?”
江越舟听奶奶这样连名带姓的叫着叶贝贝,只觉的心里十分不舒服,语气恭敬,态度却有些生硬,“办妥了!”
“越舟,刚刚我和你爸爸、妈妈也谈过了,当年我们都不该反对你和慧心在一起,以至于你郁郁寡欢这么多年。通过你和叶贝贝的失败婚姻我们也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 你这一辈子长着呢,不能拘泥于那些虚名,而耽误了自己的幸福。”老太太对她提的这个建议有些兴奋,但语气仍然不疾不徐的。
江越舟听到微微的皱起了眉,但也仍然静心听着。
“我和你们爸妈商量好了,明天初一,本家的亲戚会都过来,我们就宣布慧心跟我们没有亲属关系,更没有血缘关系。这样你和她以后是谈恋爱,还是结婚,就再也不会有别人说三道四了!”
“奶奶!”江越舟惊异的抬起头,“是慧心让你这么做的吗?”
“傻孩子!”老太太严谨的脸在面对最爱的大孙子时,笑得如同一朵菊,“她一个女孩子,面皮薄,怎么会说?如果她好意思说,当年也不会走的那么伤心和无奈喽!”
“奶奶,那你这么做,跟慧心商量过了吗?她同意吗?”江越舟坐着的姿态是放松的,但语气里着些微的僵硬。
老太太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你这个婚离的傻了不成,难道没看出来慧心万里迢迢回来是为什么?我保证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同意!”
“她最初回来有可能是为了我,可是她后来交男朋友了!”江越舟微微皱眉,看来奶奶真是糊涂了,怎么会认为自己这些年是郁郁寡欢的?而这种不快乐是为了江慧心?
“小心眼!”老太太好笑的掐了一下江越舟的耳朵,“怎么,慧心只是交了男朋友你就不舒服了!你不是还结过婚吗!你们两个谁也别怪人,如果要怪,就怪奶奶,是我当年没有考虑清楚,其实什么家风,门楣的,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我大孙子的幸福重要!”
“奶奶,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要睡觉了!”老太太心满意足的开始送客。
江越舟总觉的这件事情不妥,可是哪里不妥他立刻还说不出来。
走出老太太的房门,江越舟又将父亲江河和母亲肖雪送回他们的卧室,江越舟看着父母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说话。
虽然他的这对父母,只不过是赋予了他的生命,但是他依然尊重他们。
江河看着肖似强势了一辈子的父亲的儿子,儿子已经比自己高出很多,他知道自己在江越舟面前是无足轻重的,自己也的确没有对他建言的资格,从没有好好的照顾过他,引领他成长。可是再怎样闲云野鹤的父母,都是希望儿子的生活能一帆风顺,“越舟,我知道你把事业看得很重要,可是人生不是仅仅有事业就够啦!等你再过些年,会发现你也会孤独,会寂寞,会需要一个真正能与你心灵契合的人,会需要一个能让你心平气的生活在她身边的人。这个人并不是等你需要她时,她就会自动出现,所以,你千万不要轻视你的感情。”
“越舟,”肖雪想要向儿子靠近一下,表达一下亲切,却发现江越舟身上那种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已经把他们都隔绝在外面,“你爸爸这么说,只是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心,这次如果你选择了和慧心在一起,你和贝贝,还有慧心,都将永远无法回头!”
江越舟站在那里,看着父母进到卧室里,他才有些机械的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初一这天上午,家里的族亲全部来到,老太太看着人来到差不多了,就把江慧心叫到身边,向众人说出江慧心的来历,从此以后江慧心同江家不再有任何亲属关系,但因为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里,还是会继续走动的。
这个消息让人所有人在震惊之余,开始猜测其背后的深意,江慧心站在老太太身边,只是含羞带笑的望向江越舟。
叶贝贝和高群芳在大年初六旅游归来,出去玩了一圈,叶贝贝的心情变的开朗了很多。回来后两人洗了澡,要了外卖,打算吃饱后睡一觉,明天去看江越舟送给叶贝贝的那套房子。
“真没看出来,江越舟平日里冷冰冰的,离婚时还蛮有人情味的,够豪爽,大手笔!”高群芳一边打开电视机,一边抓了个叶贝贝刚洗好的苹果啃。
叶贝贝瞪了她一眼,一说起这个她就有气,当初签订离婚协议时,她绝对是被江越舟给算计了。他一定是故意先让自己看那些天文数字的,然后让自己在对比下觉得百分之一安全些,所以她就稀里糊涂把字给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