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
谁都没想到傅循会突然登门造访。
他和宁丹青结婚二十多年,来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说其他人,便是宁家二老,也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彼时,宁老爷子领着包括宁丹青在内的宁家人从楼上下来。
一看到厅中那个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的男人,宁老爷子便从鼻中喷出两股热气,一边下楼一边阴阳怪气道:“傅先生大驾光临,还真是我宁家的荣幸啊!”
作为女婿,逢年过节不登老岳丈家的门。明明老早就来了茗江市,却这么久才来拜访,甚至宁愿住酒店都不住家里……这样的女婿,人再出、家世再优越,宁老爷子都喜欢不起来。
傅循闻声回过身来,礼数周到地和二老问好,仿佛并未听懂老爷子的话外之意。
目光触及边上的宁丹青,一丝冷气从眼底浮起。
宁丹青却一脸喜,她没想到傅循竟会突然登门拜访,这是不是代表着他要试着接受她了?
“阿循。”宁丹青笑着上前一步。
傅循却冷着脸往后几步避开了她的动作,宁丹青神一僵,脚步十分尴尬地顿在了原地。
宁老爷子见他嫌弃至此,不由嘴角狠狠抽了下。
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循也没打算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是有事想和你们说清楚。”
宁丹青心里咯噔一下,本想阻止,却晚了一步,傅循开口道:“二十多年前那次的婚礼,我和宁丹青从未领过结婚证。”
简短而有力的一句话,却有如一道惊雷劈在了宁家众人头顶上,宁老爷子一脸惊愕:“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傅循不疾不徐地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宁老爷子从未受过这种打击,忽的一阵头晕目眩,幸得后头的宁定远眼疾手快,这才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缓过神来,他看看傅循,又看了看宁丹青,这个从小就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女儿,竟然为了个不爱她的男人编织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不仅把家里人都蒙在鼓里,更把自己的尊严都踩在了脚底下。
气自己女儿,可更气的是傅循!
一双虎目里头寒光厉厉:“有没有领证都好,这都二十多年了,你现在才来说?你是什么意思?要赶丹青离开?”
“我让她走的,她一直不肯。”傅循一张薄唇里吐出来的话也是无比寒凉,“当初我们为什么会有那个婚礼,宁老爷子,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我记得,当初我找上你的时候便说过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傅循可能太过薄情了点,不管怎样,宁丹青二十多年的青春都耗在了他身上,若是不喜欢,为何不早点态度强硬赶她离开?偏偏蹉跎了这么多的大好岁月。
可傅循这人看似温润,实则睚眦必报。
这二十多年的青春,便是宁丹青当初逼他的代价。更何况,没有任何人强迫她一定要无名无份地留在傅家。
彼时,宁老爷子面上一阵发烫。
他这辈子后悔的事情不多,但当年一时不忍答应女儿对傅家挟恩以报算是其中一件。
“说是这么说!但现在外人都知道你们是夫妻,你和丹青都老大不小了,你现在来说这事不觉得太晚了吗?你让丹青后半辈子怎么办?”
傅循冷冷瞥了眼一动不动似僵在原地的宁丹青,面冷淡:“和我无关。”
宁老爷子顿时一阵火大,砰的一下重重拍了下沙发扶手:“傅循,你别欺人太甚!不管你们有没有领证,丹青就是傅家的媳妇儿,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撇清的!”
傅循弯了下嘴角,回头看了眼周晋,示意他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宁老爷子。
宁老爷子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后将里头的文件抽了出来。
可才粗略扫过前面几张,已然是面大变。站在他后头的宁定远暗暗瞥了一眼,不由心下大惊。
宁老爷子早年手脚不干净,但洗白后早已将过往痕迹全都抹去,傅循是从哪里搜集到的这些证据?光是里头一两样,就足够宁老爷子将牢底坐穿了!
宁老爷子一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沉着脸将文件放到一旁:“你想怎么样?”
傅循浅浅一笑:“以后宁丹青和我一刀两断,我不希望她再在任何场合以傅太太的身份自居。”
“你休想!”宁丹青的歇斯底里被宁老爷子厉声打断,“住嘴!”
他深吸一口气:“就这样?”
“就这样。”
宁老爷子当机立断:“好。”
他年纪大了,自然不想再去过牢狱生活。傅循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没想过真正撕破脸,毕竟宁家曾对过世的傅老爷子有恩。没再寒暄,微微颔首之后,看都没看宁丹青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宁家。
傅循做事向来都雷厉风行,一旦决定便不会再改变。
宁丹青想出国寻求傅老太太帮忙,却被告知自己限制出境。打电话回去,却无法联系到傅老太太。
彼时,挂断电话的宁丹青跌坐在地,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傅循在背后操控的。
他这次,是动了真格的!
周家。
周喜儿义愤填膺的指控宁佳茜自然不会认,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人:“原来阿姨和喜儿都吃不了辣吗?我之前不知道的,你们不会怪我?”
周母面不自然地扯了扯唇,暗示宁佳茜再重新去做,却不知这丫头是在打马虎眼还是真的没听懂,一点都没有要搭理她们的意思。
宁佳茜怀孕后胃口便不怎么好,吃了几口之后边吃不下去了,她这会儿只想回床上好好睡一觉。
可是刚进浴室准备洗脸,看到熟悉台上明显被人动过的水乳等保养品,一直压抑着的怒气蹭蹭蹭地就上来了。
她重重呼了口气,拿着东西就冲出了屋子。
这下子,她连虚与委蛇的心情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