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啊——!”
被张自成贯穿拳头的青鬼力士,虽然全身的肌肉已经像是麻花一样完全绷紧,厚实的脂肪再也掩盖不住皮下狂猛的肌肉,不断的因痛苦而痉挛。
他的小臂和手掌骨骼已经近乎完全粉碎,大臂骨直接从肩头向后贯穿而出,还连带着半截锁骨。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发出任何的惨叫声。
发出刺耳惨叫的,反倒是他头顶上漂浮的青鬼虚影。
张自成微微眯眼,灵能在两人之间循环了一次,他感觉自己忽然对这个青鬼力士有了一丝理解……当然,指的是力量方面。
这个胖子,或者说力士……几乎是个死人。
但他的肉体还是鲜活的,甚至大脑也是活跃的。只不过,一切传递向身体肌肉的电讯号,都会被另外一股青色的能量所截留。
这股能量正在飞速消退,正是半空中那个青面獠牙的虚影。
而在刚刚的碰撞当中,张自成也发现了,那个所谓的青鬼虚影,实际上没有半分力量输出可言。恰恰相反,真实接触之后,对方宛如凝实和力士一起攻击的虚影,就会瞬间散开,仿佛烟雾一样缭绕在敌人的肉体上,寻找破绽。
只可惜,对方很显然拿灵能没办法。
结合一下,张自成猜测……这个所谓的力士,不过是青鬼的傀儡,或者说操控用的机甲。而那个青鬼在增幅这个凡人肉体力量的同时,又会削弱敌人的防御,以此达到此消彼长的攻击效果。
看穿了原理之后,张自成顿时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结果只是相当于被怪物夺舍了吗?还以为是什么出色的力量体系呢。
“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武元家的船只!”
站在远处的将军,见到此景,内心是崩溃的。但作为武家的傲气……或者说色厉内荏,还是让他在恐惧的同时,可以做到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
张自成莫名觉得有点像吉娃娃。
可惜对方没有吉娃娃那么可爱。
张自成虽然自觉内心潜意识应该也是个狭隘落伍的民族主义者,但他身处异世界,面对只是看起来有点和日本文化沾边异族,内心当中实际上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敌意的。
之所以会动手,甚至下手看起来如此残暴,主要还是……张自成没什么经验。
毕竟他以前面对的低维,那都是吹口气就能灭世的,第一次面对至少感觉上像是同一维度水平的敌人,不用全力才是傻子。
不然万一被反杀了呢?
而此时张自成已经暂时把握好了自己的力量水平……至少那个占据了胖子的青鬼怪物,是半点威胁不到自己的,而对方的实力,应该也属于这支队伍的第一梯队了。
有了这样的认识,张自成也就没有必要再和空气斗智斗勇,他终于能够心平气和的和这些人交流了。
于是张自成开口道:“我想要了解你们的力量,看看我能不能学会。”
他说的是大实话,毕竟这似乎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张自成本身也不为这个世界的任何势力服务。
而听闻此言,那个武元家的将军,顿时面部肌肉一阵抽动,牙齿咬得嘎吱作响:“就……就因为这个?!”
张自成一愣,他还以为异界人都会像是武侠小说中敝帚自珍的武林门派一样,听到别人要学自己家的功夫,宁愿满门战死也不愿交出秘籍呢。但看对方的反应,似乎对他们来说这点知识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张自成态度更加软化几分,将手从力士的胳膊里抽了出来,顺势蹲下了一手水,搓洗起衣服和手套上的血迹来。
他开口道:“是啊,就因为这个,所以你们能跟我仔细介绍一下吗?”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个力士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僵硬不动……只是他头顶的青鬼虚影,则在虚弱的哀嚎中,仿佛遇到太阳的冰雪,逐渐消融。
张自成洗着胳膊,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对方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死掉了。
明明只是用灵能戳破了对方的灵体,对普通人来说,也不过是致残打击,怎么灵体反倒一命呜呼了?
那武元将军抬起手,拉下兜鍪中隐藏着的面具,抬起手中的佩刀,刀锋指向张自成,冷声道:“事已至此,足下觉得还有可能吗?”
张自成耸耸肩,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有所动摇。毕竟这些人再怎么说,也是一群来劫掠的海盗,怎么可能听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随便说两句话,就把自己的主要力量来源倾囊相告?
反正左右都是会干一架的,区别只在于问了再打和打了再问而已。而偷袭,则能在张自成尚且不清楚自己力量定位的情况下,保证自己的安全,仅此而已。
张自成重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果然没有任何疼痛感。
随后他面向身后已经聚隆了数十足轻和武士的将军,防毒面具下的面孔微笑道:“怎么没有可能呢?我觉得我们仍然可以达到友好交流的氛围的。”
张自成最后成功了。
当一个能够掌控局势的人,想要掌控局势时,唯一的阻碍,就是其余的这些人,是不是全是宁死不屈的硬骨头了。
很遗憾,那个武元家的领头将军,正是这种硬骨头。
当对方戴上面具之后,身后果然也形成了一个虚影。
那是一个浑身赤红具足铠甲的武士,和这个将军不同的是,虚影武士手中所持的,不是太刀,而是一把极长的十字枪。
并且很显然,身为能够自主思考的将军,是对身后的虚影有绝对掌控力的,不像那个青鬼力士,不过是被动的控制。
而张自成看着那个虚影武士手中寒光闪闪的长枪之后,略作思考。
重新掏出了仍有五发.50马格南子弹的左轮手炮。
在将船击沉后,张自成又上过子弹了,所以只消耗了用来打那个所谓一弦剑圣的一发而已。
虽然张自成觉得自己的力量应该可以碾压这些虚影怪物,可他不想和长枪比攻击距离。
为了公平起见,大家还是都用‘枪’吧。
于是,又一发.50马格南子弹破膛而出,仿佛一颗超越音速的手雷一样,在这个将军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射中了他胸口盔甲最厚实的部分。
然后对方的整个上半身,砰然炸裂。
漫天的血雨飞向空中,再飘然落下,将所有被将军的‘武元大将万岁!冲锋!’这种口号,激起心中斗志和凶意的足轻以及武士们,全部浇了个透心凉。
张自成只能无奈表示:“伱要是不亮出长枪,我倒也确实想和你过几招,但是衣服被划破的风险太大了,我只能被迫用苇名流的剑术了。”
于是最硬的骨头,被张自成用马格南子弹给炸的稀碎。
剩下的,基本全是软骨了……虽然理论上来说,己方比自己硬的骨头碎了,即便跪下,他们的骨头也是己方最硬的了。
只可惜,剩下的这些人,在张自成询问所谓的力量体系时,几乎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语……虽然有些人掌握了所谓的‘气’的应用,可那种像是内功一样的能量,很显然和将军力士乃至猫又的虚影,不是一个路数。
张自成走到最开始死掉的剑圣面前,从对方的尸骸手中夺下了他的佩刀。
因为不确定对方剑气的威力,所以张自成第一个打的,就是拥有远程攻击力的此人。
张自成不太能分辨什么太刀打刀之类,武士刀的细致分类,总而言之,在张自成眼中,这就是一把刻板印象中的武士刀。
不过上面的刀纹确实很漂亮,有一种雪山连绵起伏的莹润感,在晨光的照耀下,像是被裹上了一层蜂蜜。
张自成把玩着武士刀,尝试挥舞了一下,轻而易举的划破空气。
张自成见状,微微一愣。
他刚刚……好像看到了一点超过剑身长度本身的刀光?
自己没记住不要紧,张自成直接询问系统:“系统,这把刀有什么特殊的吗?”
系统道:【检测中,请稍后。】
张自成又从这个无头剑圣的腰间摘下了刀鞘,将刀收入鞘中,佩戴在了腰间,等待系统检测完毕。
之所以剑圣是无头,而将军是没有上半身……主要还是子弹打的地方不同,反正总要轰爆一节的。子弹打在头上,力都来不及传导下去,脖子就断了,当然没有波及到更下方的部位。
兜鍪和盔甲之间的颈部是没有链接的,最多有些支撑结构用来省力。而那个将军的盔甲,则确实防护力不错,将他的上半身牢牢保护了起来……于是就一起走了。
张自成就这么脚底套着军靴,身上穿着防护服,头上戴着防毒面具,腰间配着武士刀和手炮,扭过头来,看向一旁的吉水净。
他此时的风格,完全不像是个异界穿越者,倒像是个后启示录的末日求生专家。
这种形象,在知情者眼中是混搭,在不知情者的眼中,却充满了近乎邪典的未知以及神秘……毕竟完全看不出对方穿着的功能和用途。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遮掩着容貌,只有冰冷的面具,无法看到对方的表情,且拥有对自身生杀予夺的力量。
那种威慑力,恐怖感,不亚于将自己置身于恐怖片当中。
因此女僧侣吉水净,窝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副快要被吓傻了的模样。
张自成来到对方面前,蹲下身,问道:“好的,看起来你应该算是投降派……能为我详细解释一下,你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吗?”
————
黑色的大船上,武元纱织身穿靛蓝具足,手持野太刀,坐在船头。
她看着入海的河流,却左右等不到自己的士兵们返回。
“遭遇袭击了吗?”武元纱织戴着黑底蓝鳞覆面,唯一露出的双眸却紧皱眉头。
不多时,她终于站起身来,将立在地上的野太刀拿在手中。
极长的野太刀,和武元纱织本人的娇小身材反差极大。她即便是站直,也比野太刀的刃长要稍矮些许,更不用说再加上刃长二分之一的长柄。
但她却能将野太刀信手拈来,仿佛其轻若无物,周围的高大武士们,也全部随着她的起身而微垂头颅,不敢有丝毫怠慢。
就在这时,水面忽然窜出一个黑影,仿佛猿猴一样几次攀越,便轻而易举的从海水当中来到甲板。
察觉到异状的众武士,纷纷抽出佩刀,却发现来的是自己人。
正是不久前,驱使猫又打探情报,以及追击小乌的黑衣忍者。
忍者来到甲板后,没有其他姿势,直接冲着武元纱织单膝跪下,低头报告道:“报告大人!濑长将军的队伍,遭遇了敌人的火炮,四艘船只无一幸免,全部被埋伏击沉!”
说着,他顿了顿,咬牙道:“不仅如此,濑长将军……青鬼大将,一弦剑圣……全部战死!”
“什么?!”
有人听闻此言,直接气的踢翻了座椅,走上前来,将刀架在忍者脖颈上,双眸赤红,恶狠狠道:“你这谎报军情,打击士气的逃兵,我斩了你!”
话音未落,便要挥刀,却被回身的武元纱织一脚踹在胸口,将其远远的踢飞出去,甚至飞出甲板,落入海水当中。
而武元纱织的面色同样难看,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慌乱和救援,死死盯着忍者,眯眼冷声道:“把事情详细报告给我!”
“是!”忍者的头低的更深,他将自己通过猫又看到的情况,详细的报告出来。
但听完他的描述,甲板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却都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只有一个人,并且这个人,正面用拳头击杀了青鬼大将,又用可以直接击沉船只的武器,连续击杀了濑长将军和一弦叔叔?”
武元纱织重复了一次,而那个忍者压抑着心中的震撼,确认道:“如果对方不会幻术,那么小人所见,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