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西夏京都,已经是在半个月以后了,刚好两人已经弹尽粮绝。
西夏的气温比之锦朝要更加温暖一些,想来这也是为何西夏盛产各类药草的原因了。
林锦婳的肚子尚不明显,所以穿了宽大的男装,脸依旧涂得黄黄的,放在人堆里根本不起眼,反倒是越发俊朗的夜生更惹人注意一些。
入了京都后,林锦婳看到的是一番比锦朝更为繁荣的景象,但大街小巷兜售贩卖的,却不是小玩意儿,而是药材,满京都都飘着药香。
“我天生嗅觉不好,所以也学不好这药,不过你要小心些。”夜生牵着马跟在林锦婳身侧道。
“小心什么?”林锦婳倒是饶有兴致看着这景象,既然来了,她便不能叫怀琰看到自己垂头丧气的可怜样子,只是他为何会成了七皇子呢?她心里藏着疑虑,只等见到他,跟他问个明白。
夜生看着到处挑着药材买的人,笑笑:“听闻有人为了卖药,会故意让你中毒或是不适,然后再将能解决症状的药材以高价强卖给你。虽然官府严令禁止,但这样的事到底不好拿证据,所以即便想管,也一直管不下来。
林锦婳点点头:“我会小心。”
话音才落,就见有个半大孩子忽然撞了过来,夜生因为伤势还未痊愈,所以都未能及时躲开,被孩子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锦婳一把拎住那要逃走的孩子,看着他拳头紧紧攥着,一双眼睛却瞪着自己,不由诧异:“你为何撞他?”
“不小心的。”孩子说完,挣扎了下要继续跑,但林锦婳抓的很紧。
“把你的手掌摊开。”林锦婳想起方才夜生的话,便觉得这孩子不对劲,他手心肯定有东西。
那孩子咬咬牙,朝她轻哼一声,手里黏黏的药反手就抹在了林锦婳的手背上。
夜生微微皱眉:“你大胆!”说罢,拔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孩子还未出声,一侧巷子里却奔出个妇人来,抱着孩子就是一顿痛哭求饶:“这位大爷,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不要你偷走的我们的银子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你就饶我们一条活路吧。”
这话说得,好似是夜生偷了他们的钱一般,但因为来路奔波,夜生和林锦婳又刻意低调打扮,这会儿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穷酸样。
林锦婳瞥了眼手背抹着的药膏,还能感受到接触面皮肤火辣辣的感觉。
她闻了闻这药,全是药材的清香,根本不像是毒药,但衾息说过,西夏人是不屑于用毒的,杀人于无形的,都是药。
“胡言乱语,信不信我可以将你送关查办?”夜生面色微沉,京都这类的骗子不少,尤其是针对看起来好欺负的这种类型,骗子越发猖獗。
“大爷,明明是你偷了我们娘俩的救命钱,怎么就还要把我们送去官府你?我命苦啊,我孩子得了病,现在连买药的钱都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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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人瞧着,多少有些可怜,孤儿寡母的。
林锦婳瞥见这孩子到了这妇人怀里依旧不见放松的神态,眉梢微挑,直接道:“你说我们偷了你多少钱?”
“十两!”
“十两白银,你随我们去……”
“十两黄金!”妇人见她一副要妥协给钱的样子,狮子大开口道。
林锦婳不再继续往下说,嘴角玩味的样子起来,轻笑:“看你的穿着,你不像是有十两黄金的人,若是如此,那你的钱又是从何处而来?而且你方才说你孤儿寡母,有十两黄金,完全可以请大夫去府上而非你抛头露面来大街上,再者,你的孩子方才抹在我手背上的药里,包含了大约十一种药材,若是你们已经需要外出买药材的地步,怎么还能叫孩子把药材捣烂了抓在手里玩?”
“我……这……”妇人一时语塞。
林锦婳看了眼那满眼恨意的孩子,道:“不信,将孩子的手掌心摊开就是。”
妇人一看竟被她吃得死死的,咬咬牙,当即道:“你一个外地人,从哪里就猜到了这么多?我看你分明是故意欺负我一个寡妇,欺负我们西夏人……”
这话一出,成功挑起围观人群的不满,有些当即便起哄喊起来:“寡妇怎么就不能有十两黄金。”
“就是,药材也可以是才买回来孩子贪玩才捣烂的。”
“就是。”
林锦婳还未出声,一旁夜生已经感觉到不舒服了,林锦婳看向他的手背,果然也沾上了这等药,但他的手背已经一片赤红,自己的却没事。
林锦婳知道是因为天明珠的缘故,她刚要拿出天明珠给夜生,便听那妇人道:“这位公子好似身子不适?我才花了三十两买了一瓶解毒药膏,若是公子想要,我可以原价让跟你,只要你再把我的十两黄金还给我就是。”
林锦婳眉梢微挑,这套路,果然来了……
“不必了,小病而已。”林锦婳拿出天明珠给夜生攥着,而后便见他手背上的赤红迅速消退了。
那妇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东西?”
夜生轻哼一声:“想要钱,来卫国侯府取。”说罢,牵住马跟林锦婳道:“我们先回去。”
“嗯。”林锦婳点点头,才看了眼那满眼是泪咬着牙不出声的孩子,又看看那妇人,道:“把孩子带来,否则你一个铜板也拿不到。”说罢,才跟夜生一道离开了,旁边围观的人只纷纷议论起她那颗珠子来。
等走远了,夜生才不解道:“为何一定要带那孩子来?”
“那孩子不是妇人的孩子。”林锦婳并未多说,但她肯定如此,亲生母子出来骗钱,不会是这个状态。
话未说多久,就到了侯府门口,府门口的人初瞧见夜生,还未认出来,而后才忙欣喜道:“快,世子回来了。”
底下的人立即去传消息了,夜生神色只是淡淡。
西夏的宅院格局跟锦朝差不多,只是温暖的天儿让这满院子都是盛开的花,不过才入了门不久,就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跑过来了,笑道:“哥哥,你觉得我穿成这样可好?今儿七皇子要在百草园设宴呢,我这样去会不会让他多看一眼?”
“不好看。”夜生略带着几分怒意说完,才转头跟林锦婳道:“我让人送你去休息,迟些我们再说。”
林锦婳发现夜生一回侯府便好似变了个人似得,也不多计较,点点头。
等跟着下人到了厢房,才忍不住问道:“这位七皇子,真的是皇上亲生的吗?”
“那是自然,虽然极少露面又神秘,但七皇子是自小就是文武双全,跟皇上长得也极像,除了一双眼睛是赤红色的以外。”丫环说起这话时,眼睛都要冒星星了。
林锦婳却更加觉得奇怪,赤红色的眼睛,极少露面,难不成只是另外一个跟怀琰极其相似的人?之前怀琰说,茵嫔被西夏的皇帝所救,那她现在在西夏是什么身份?
她看着殷勤收拾的丫环,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半夏。”她笑着回身行了礼,才道:“往后就是奴婢贴身伺候公子了,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奴婢说。”
林锦婳看她望着自己时一双灼灼的眼睛,蓦然回过神,自己现在还是男装打扮呢。
她笑笑:“我有需要会通知你的,不过半夏,你可听过茵嫔这个名字?”
“茵嫔?”半夏皱眉摇头。
“那十几年前,你们皇上可有拿弦月公主的命,救过一个女子?”林锦婳又道。
半夏皱眉想了会儿,又溜到外头跟扫地的婆子问了问,这才回头来道:“有一个,不过不叫茵嫔,是如今的江妃呢,当年这事儿传得很广,因为陛下召集了全西夏最好的大夫前来,才勉强救活的。”
“江妃……”林锦婳记得之前掳走自己的人,也姓江,那个眉宇间带着几分熟悉感却又美貌非常的妇人,难道她就是茵嫔?
“慕公子,怎么了?”半夏不解道。
林锦婳化名慕白画,闻言,只笑笑:“没事,想起一些旧事罢了。七皇子便是这位江妃所生吗?”
“那是自然,七皇子从小天赋异禀,就是对女子不大喜好,也不知是不是断袖,此番皇上为了给他选妃,已经打算全西夏甄选了。”半夏捋了捋垂在身前的头发,正好洗澡水已经抬进来来,她才忙上前羞答答道:“慕公子,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不必不必……”林锦婳连忙倒退半步,才道:“我喜欢一个人沐浴,要不你先下去歇会儿吧。”
半夏以为他是害羞,也不勉强,只暧昧看了他一眼,便小心退下了。
林锦婳松了口气,反锁了房门后,才兀自解了衣裳泡到了浴盆里去,温热的水漫过脖颈,好似所有的疲乏都解了一般。
但这个江妃到底要做什么?故意传出自己已死的消息刺激怀琰,如今又想利用这次选妃动什么手脚么?
她想不通,沉沉看着屋顶,慢慢没入水中。
等她沐浴好换好衣裳,也要出门了,今日听那小姐的意思,这位七皇子会举办宴会,一定会露面,她要去确认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怀琰,如若不是,那真正的怀琰又在什么地方。
她换好侯府准备的灰白色长衫,外罩一条黑色轻纱外袍,腰间挂着一块白玉,一头青丝用一支玉簪全部挽起,但她的脂粉却不见了……
正想着,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之前那小姐便走了进来,瞧见她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而后便羞红了脸,忙道:“慕……慕公子,是半夏说,你也想去宴会,所以我才来的……”
“不妨事。”林锦婳瞥了眼铜镜里的自己,皮肤白皙细嫩,琼鼻樱唇,难道真看不出自己是个女子?亦或是他们就觉得自己男生女相,只是个过于清秀的男子?
她试探了一下,道:“就你我二人去吗?孤男寡女……”
“还有半夏和丫环们都会跟着的,哥哥被爹爹叫去了,我便没通知他。”她说完,还是一副羞答答的模样,林锦婳知道她还是把自己当男人了。也好,省的她多费唇舌。
不多会儿半夏也进来了,瞧见林锦婳仿佛变了个人似得,也跟着轻呼出声:“慕公子,你的脸……”
林锦婳勉强笑笑,总不好说是因为你把我的脂粉拿出去所以才没涂上吧。
很快便备好了马车,林锦婳这才知道原来她名叫宫衣鱼,夜生本命宫亦慎,卫国侯府在西南的地位就相当于平西王府在锦朝的地位,但卫国侯显然更得宠一些。
上了马车后,林锦婳的心便提了起来,她既担心七皇子不是怀琰,又担心他是,若是如此,他如今广为选妃,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和孩子?
没多久,马车终于在百草园停下了。
说是百草园,实际只是一个很大的宅院,里面装饰的富丽堂皇,种满了各类的药草。
宫衣鱼拿了名帖,很快便带着林锦婳进去了,从进门开始,就能看到往来的各色貌美女子,有婀娜多姿的,又小家碧玉的,宫衣鱼模样不算绝色,便不起眼了。
“听闻七皇子不喜欢女子在他周围,所以身边伺候的都是太监,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他。”宫衣鱼边往前走,边左顾右盼,就盼着这位七皇子能出来呢。
林锦婳看了眼不远处的三层的阁楼,浅笑:“我们上去。”
宫衣鱼恍然大悟,连忙点头便快步过去了,但林锦婳到了阁楼上,还未见到这位七皇子,倒是先见到了老熟人。
“这件事尽快去办,不能耽搁了。”
男子站在假山后低声跟人吩咐着什么。
那人明显有些担心:“这样做,若是公主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男子俊朗的脸上写满了冷漠:“又不是要了他的命,若是不这样做,他一辈子也不会答应娶公主的。去吧。”
小厮闻言,这才点点头,赶忙转头去了。
宫衣鱼发现林锦婳正朝那个方向看,也跟着看过去,瞥见那男人,才道:“怎么是他?”
“你认识他?”
“新封的赫连将军,听闻此番好似要亲自带兵去攻打锦朝。”宫衣鱼说完,才道:“听闻他也是锦朝来的,慕公子难道跟他是旧相识?”
“不是。”林锦婳否认,但在这里遇见赫连璟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可他方才说不会娶公主,公主是指弦月,那么‘他’呢,是怀琰吗?
她看赫连璟看得出神,却没发现也有人看她看得出神。
离这儿不远处门窗紧闭的阁楼内,男人红色的瞳孔慢慢呈现消退之色,一看到那张脸,他心里的戾气便好似慢慢消退了一般,可他是谁?看起来是个男人,但为何自己心中竟有一丝丝的爱慕生出来,难道自己是个断袖吗?
要去问问他,问他到底是谁,为何在即心里会有这样异常的感受……
他提步就要起身去推开窗,但人还未走,房门便被人推开了,还端来了一碗药:“主子,您该服药了。”
男人没出声,瞳仁一下子恢复成红色,看着来人手里端着的一碗黑漆漆的药,眉头微紧,杀气顿时溢了出来。
来人吓得浑身发颤:“主……主子……”
他话未说完,男人便抓起一侧的利刃朝他的方向扔去,可只是擦着他的耳朵飞过,而后房门外便传出一道闷哼声。
男人嘴角邪气扬起:“想杀我的人还真不少。”说完,抬手便将那碗药给喝了,喝完以后才转头望着对面阁楼上那个面容白净的男人,凤眸冰寒,敢在他心里掀起涟漪,杀!
林锦婳跟宫衣鱼在三楼朝下看着,不多会儿,就见里头有一个一身张扬绯衣的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看到他浑身强大的气场。
“是七殿下!”宫衣鱼激动不已,转头就带着丫环朝楼下跑去了,林锦婳想拦都没来得及。
她转头再朝那红衣男人看了眼。便见他竟然也抬头朝自己看了过来,眼里除了嫌恶,并无其他,而且,他也不是怀琰……
林锦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转身准备下楼去,却忽然被人给挡住了。
“果然是你!”
赫连璟看着面前的人,虽然穿着男装,但太明显了,这张脸这样惊艳,世上绝不会有第二张一模一样的。
林锦婳眉头拧起,往后退了一步,但这儿是三楼,她逃无可逃。
“怀琰是不是在西夏?”林锦婳问他。
赫连璟冷笑:“赵怀琰早就死了。”
“不可能!”林锦婳根本不信他,怀琰没死,朗月寒的人说了,那日怀琰被人救走了,很有可能就是西夏的人救走的,怀琰绝对不会有事!
“为何不可能?”赫连璟冷笑:“就因为他是赵怀琰吗?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神医也救不了他,他已经是死了。我劝你,现在就离开西夏,这样你还有一条活路。”赫连璟深深看着她道。
林锦婳眉头拧起,根本不信他,只想着怎么离开这儿……
她想起方才那个满脸嫌恶的七皇子,神色放松下来,才看着赫连璟道:“听闻你已经是西夏的大将军了。”
赫连璟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还未反应过来,她转身便翻过了护栏一跃而下。
赫连璟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立即要追出去,但才到窗边,就看到她已经被暗处的护卫给接住了,并且押了起来。
“哪里来的刺客!”
西夏的暗卫直接拿剑架在她脖子上冷声问道。
林锦婳没说话,抬头朝三层楼上的赫连璟看了眼,嘴角勾起,这个七皇子既然这样厌恶女人,周围一定布置了不少人来阻挡随时会接近他的女人,这底下也必然有暗卫,而不巧,自己腰上还挂着卫国侯府的腰牌,这些人不会眼睁睁看她摔死的。
“是楼上那位将军要非礼在下,在下这才逼不得已跳下来的。”林锦婳转身朝他们道。
赫连璟皱眉,她就不怕自己把她的真实身份说出去?
林锦婳当然怕,但更怕必须离开西夏,再也见不到怀琰,只是今日见到赫连璟后,她发现她的确不合适再这样抛头露面了。
跟底下的暗卫解释完,再朝赫连璟看了眼便转身朝外而去了,既然确定不是怀琰,那她要再想个办法才行……
她才走出这个院子,立即就被人给拦住了。
“你是卫国侯府的小白脸?”
讽刺的声音夹杂着几分不怀好意,林锦婳眉头微皱,抬眼看去,三个锦衣公子已经挡在了自己跟前,说话的人面色偏白,看起来也瘦瘦弱弱的,用通俗的话说,娘里娘气的。
林锦婳不认识他们,但也知道他们来意不善:“我只是卫国侯府的客人。”
“客人?”那几人哈哈大笑起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世子这么多年不露面,肯定就是为了隐瞒他喜欢男人的事实。不过你这个小白脸长得真不赖,就是太讨厌了!”那娘娘的公子睨了眼左右,三人迅速就把林锦婳给围了起来。
林锦婳皱眉倒退两步,银针已经握在手心:“这里是百草园,你们要动手,七皇子不会轻饶了你们的。”
“七皇子才不管这些事。”几人嘿嘿一笑,上前便抓住了林锦婳的胳膊,林锦婳看着猥琐着靠近的男人,皱眉,趁他不备时,抬脚便狠狠踹在了他的命根子处,而后反手将银针刺入了左右两人的掌心,疼的他们叫出声来,林锦婳对着捂着下身痛苦不已的男人寒声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不要再来寻我!”说罢,快步往前而去。不过说来,夜生在西夏的处境仿佛也并不是很好,既如此,她就更不能在侯府拖累他了。
不过没有半夏在,她又走得急,没多会儿就走岔路出不去了。
百草园很大,弯弯绕绕的小道不少,又是依山而建,还有一片茂密的林子,假山更是多。
林锦婳无力吐槽这院子的布局,只能忍住心急,慢慢往前而去,但直到天色渐晚,她还没能绕出去。
“笨。”
就在她实在忍不住打算喊人的时候,一道冷冷的讽刺传来。
林锦婳听到这声音,眼眶顿时就湿了。
“这么简单的路,都绕不出去么?这么笨,祭了我的剑都是浪费。”
冷漠的声音带着杀气慢慢朝林锦婳的背后而来,就在他准备看他吓得浑身颤抖跪地求饶的时候,她却一转身扑倒了自己怀里。
“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林锦婳死也不会忘记他的声音,即便他冷漠的厉害,但她知道,就是他!
“松开!”他眉头死死拧起,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小小的身子放入刚好嵌入自己的怀抱一般。但为何自己心跳的这么快,难道他给自己下了毒?该死!
他抬手便要去把他推开然后杀掉,但手才碰到他肩膀,就见他抬起了头,明眸里全是湿意:“怀琰,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吗,我日夜都在想你,在担心你……”
他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红唇不停的张合,脑子里竟生出要吻上去的想法,让他不要再哭……
他猛地摇摇头,一把将林锦婳推开,才咬牙切齿道:“你下了什么毒!”
“下毒?”林锦婳看着他看向自己时冷漠无情的眼睛,她知道,他忘记自己了。
“若非下毒,我的心脏,怎么会跳的这么快……”他寒声质问道。
林锦婳坠入谷底的心又活了起来,他并没有彻底忘了自己吗?
她浅浅一笑:“你吻我,我就告诉你。”
“你有龙阳之好,不代表我也有!”他的脑子里一直想着她的红唇,但,他绝不会去吻一个男人的!可为何心跳这么快,身体仿佛也要不受控制?
他看着面前才到自己肩膀高的瘦弱男人,咬牙:“下次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杀了你!”说罢,扭头便走。
林锦婳急急往前追了一步,他的剑却飞了来稳稳刺在她跟前。
林锦婳看着眼前的剑,再看他离去的背影,眼泪落下,嘴角却扬了起来:“我等你来杀我。”
他眉头又是一拧,加快了脚步走了。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林锦婳才终于痛哭了起来,可哭声里夹杂着高兴,还好,还来得及,他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这就好!
远远的,一身绯衣的男人跟着一群人慢慢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但他们没有看到抱着剑靠在假山一侧痛哭的林锦婳。
“皇子,皇上此番下了令,您必须选一个皇子妃了。”身边的大臣们苦劝不已。
“不急。”男人面色淡漠的往前走着,女人这种麻烦的生物,他这辈子都不想沾染,尤其是跟母后和弦月一样的女子。
大臣们都急地直冒汗了,还不急呢,别的皇子膝下都好几个儿了,就他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
顿了顿,大臣忽然想起坊间传闻,惊恐道;“七皇子,您该不会真的喜欢男人……”
“混账!”他恼道:“难道本皇子就不能只喜欢自己?”
大臣们面面相觑,只喜欢自己也行,可生不出儿子啊……
正想着呢,假山内忽然窜出一只老鼠来。
要说这位七皇子,看似冷漠高贵,但却是重度洁癖患者,而且最厌恶甚至害怕的,就是脏兮兮的老鼠。
看到老鼠的一瞬间,他便浑身颤抖起来,僵硬的站在原地,好似连呼吸都成问题。
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毛病,赶忙去赶这硕大的老鼠,但这老鼠跟成了精似得,他们一帮老大臣追得团团转,奈何就是抓不到。
侍卫们是不敢拔刀的,因为七皇子不喜欢血。
就在七皇子长孙祁烨的呼吸几乎快停止的时候,一刀寒芒闪过,那硕鼠的身体被人一分为二,而且手法还极其不娴熟,鼠身被砍开,内脏伴着血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所有人看着假山后面眼睛红红手执利刃的人,心道不好,果不其然,高贵的七皇子殿下抱着栏杆吐了,而且面色煞白,冷汗直冒。
林锦婳看着这番场景,皱眉,他看起来不是如此胆小之人,死老鼠真有这么恶心?
她默默收回剑打算溜之大吉,但长孙祁烨抬手便指着她,寒声道:“抓起来!”
“七皇子殿下,草民只是无心之失。”林锦婳解释道。
“给你两条路。”长孙祁烨话未说完,一群小老鼠便吱吱叫着从硕鼠方才跑出来的地方跑了出来,长孙祁烨浑身又僵了,现场也一片混乱。
林锦婳又要趁机溜,却被长孙祁烨死死瞪住了,还别说,他这双赤红瞳仁,跟怀琰的真像……
“好愣着做什么,动手!”长孙祁烨冷声道。
林锦婳从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一块出门时半夏塞给自己的糕点来朝身后扔了去,那群小老鼠很快就追着气味跑了。
大臣们也忙擦了把额头的汗。
林锦婳这才道:“殿下,草民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卫国侯世子还在等草民,草民能否先走?”
提到卫国侯府,他总会放自己走了吧,但长孙祁烨却笑起来:“你对付老鼠很有一套……”
林锦婳心里腹诽,西夏擅用药,就不能做点治老鼠的毒么。
“草民不敢当。”
“本皇子允许你将功折过,以后就留在本皇子身边伺候吧。”说完,转身便带着大臣们走了。走之前还不忘问林锦婳:“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慕白画。”林锦婳可没工夫来伺候他,自己肚子里还有两个小祖宗呢,而且她要去找怀琰……
“阿慕,今晚收拾好包袱到七皇子府。”长孙祁烨睨了他一眼,转头便走了。
林锦婳哑然,看来侯府不能呆了,她必须立即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她也收好怀琰的剑,赶忙提步跟着出去了。
出了百草园后,她只跟侯府的车夫说了声便走了,连侯府都未回。
她先去买了顶帷纱帽,又去当铺把那块极好的羊脂玉佩给当了,换了一百零七两银子,又自己找了大半夜才终于找到一个偏远简陋还算干净的小院,花了五十两买下,收拾收拾,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她睡不着,干脆搬了把藤椅在院子里唯一一棵洋槐树下坐着,看着天空一点一点变亮,想着前前后后一个月的事,已是有恍若隔世之感。在这里,她暂时可以放下勾心斗角,但怀琰却忘记了自己,不过好消息是,怀琰似乎并非全然不记得自己了,他还会心跳加速,某个瞬间,他的眼里还有爱意。
“慕公子,你可起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是原来这院子的主人,现在打算举家搬离京都了。
林锦婳笑着走上前去拉开院门,才看到原来的主人带着自己七八岁胖嘟嘟的女儿站在门口,手里提这着个食盒和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笑朝她道:“这是你昨儿托我买的东西,你清点清点,看看可少了什么,我再去给你买。”
“不必了。”林锦婳接过东西,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串大钱来给了她,才笑道:“辛苦你了。”
“不客气,这院子本来没人要,公子肯出五十两买下,小妇人已是十分感激了。”她笑眯眯道。
林锦婳又跟他们寒暄了几句,这才送走了他们,关好了院门。
叫他们买来的,有简单换洗的衣物还有些保胎的药,不过天明珠落在侯府了……
林锦婳想起,眉心微微拧了拧,未再多想,先避过这几日的风头再去寻夜生吧,现在赫连璟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少不得要告诉弦月和江妃,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不过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没错,赫连璟没有替她瞒住这个消息。
宽敞的宫殿内,赫连璟看着一身素白衣衫懒懒倚在上首的女子,看了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道:“林锦婳的确已经出现在了京城。”
“人呢?”弦月只用含着笑意的眸子看他问道。
“失踪了,她本是应该在卫国侯府的,但昨儿见她后,她便再未回过侯府,臣已经派人去寻了,可到现在也还不见踪影。”
“他见过她了吗?”弦月继续问道。
赫连璟摇摇头:“应该没有,以前的赵怀琰早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冷血无情的钺王,若是见到她,只会是个不认识的人,若是林锦婳要接近他,他一定会杀掉的。”
“说不定怀琰不会杀她呢。”弦月笑笑,垂下眸子,才道:“父皇已经赐婚了,很快我就会嫁过去,我不希望这场婚事有人来打搅,可以吗?”
“臣会将她赶出西夏。”
“嗯?”弦月抬眼看他:“别告诉我,我最信任的人,也对她动了心,要背叛我吧。”
“臣绝不会!”赫连璟忙拱手。
弦月唇瓣这才扬起:“那就好,我希望的不是她暂时不出现。”
“臣明白,一定会让她永远消失!”赫连璟寒声道。
弦月慢慢走下来,却没有在他跟前多停留一秒直接提步走了。
赫连璟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才捂住了心口,那股悸动依旧强烈,从第一次遇见她开始就是如此。
至于林锦婳,对不起了……
他从宫殿出去,并未发现一直站在宫外的人,只当是寻常伺候的,可等他走远了,她才抬起头来,皱起了眉头,太子妃已经寻到这里来了么,听闻她肚子里已经怀了双胎了呢。
“姑姑,娘娘请您过去呢。”
宫女瞧见她站在殿门口若有所思,这才笑着走过来道。
衾息回过神来,闻言,只笑着点点头:“知道是什么事吗?”
“好像昨日七殿下又因为老鼠而失了仪态了,娘娘很生气,想让您再想想法子开个药。”宫女说完,也是叹了口气:“七皇子小时候差点被老鼠吃掉,也难怪到现在都还有阴影了。”
“嘘……”衾息看了她一眼,才道:“这等话往后少说。不过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个人?”
“找人?”宫女不解看她。
衾息浅笑:“是一个故人,因为一些缘故,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她,只能让你替我托个消息了。”
宫女自然愿意这卖个人情:“今儿是会见亲人的时间,奴婢的娘下午会过来,姑姑要传什么消息跟奴婢说,奴婢叫人把消息给您送去。”
衾息闻言,这才笑了起来。看着今儿格外清澈的蓝天,呼了口气,只希望还来得及。
宫外,林锦婳同样也在看这片蓝天,许久她都不曾这样闲适过了,不是想着如何勾心斗角,就是操心着聚集势力,但现在这些东西都不在了,她才能真正放心下来。
去隔壁的小饭馆买了饭菜来吃完,刚好看到有牙婆拉着下人在卖,便挑了个看起来能干又老练些的婆子回来,屋子才算彻底收拾好。
她身上盖着毯子坐在洋槐树下,吹着风晒着太阳昏昏欲睡,名唤翠婶儿的婆子则忙着把被子抱出来晒洗,一双手停不下来。
林锦婳看她忙碌了一日还没休息,忍不住笑道:“翠婶儿,不必如此着急,左右只有我们主仆两个,事儿慢慢做。”
“是。”翠婶儿悄悄擦了把泪,才跪在地上又给她磕了三个头。
林锦婳看她如此,也干脆坐起身来,笑道:“你是因何被卖出来的?”看她言行举止都不俗,应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但她办事也利落能干,应该不会轻易被赶出来才对。
翠婶儿迟疑了一下,看着表情柔和她,这才说出了自己的遭遇:“奴婢原是钺王府伺候的,老钺王去世后,膝下忽然冒出一个儿子来,承了爵位,却异常暴戾,稍有不满意就把人赶出来了。奴婢在钺王府伺候了一辈子,也无家眷,被赶出来就是等死,多亏主子收留,否则只怕那牙婆也要把我赶走,叫我自生自灭了。”
“忽然冒出来的钺王?”林锦婳惊喜看她:“他可是一双红色瞳仁。”
“是……”翠婶儿点点头:“听闻七皇子也是红色瞳仁,还有人猜测过他们之间什么关系呢。”
林锦婳嘴角微扬,舒舒服服的躺下。什么关系,同母异父的兄弟呗。
林锦婳想起长孙祁烨,眉梢微挑,想来他应该忘记自己了吧,这样也好,省的麻烦。
不过事实证明,林锦婳想的太简单了。
卫国侯府里,卫国侯冷冷看了眼夜生和宫衣鱼,寒声道:“那个慕白画呢?”
“那日晚上他不告而别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夜生冷淡道,看着站在一侧的七皇子的贴身侍卫,皱眉道:“可是白画对七皇子有所不敬?若是如此,我愿意亲自登门道歉……”
“世子爷客气了,七皇子哪里是那样跋扈的人,只是七皇子吩咐了,让慕公子今儿去七皇子府伺候,七皇子还等着他伺候早膳呢,却不见了人呢。”侍卫笑着说完,见也没有人,便告辞了。
等他一走,宫衣鱼才苦恼的捂住脸:“果然,七皇子喜欢男人。”
“不许胡说!”卫国侯冷喝一声,才睨了眼夜生,寒声道:“我知道当年的事你还耿耿于怀,但你最好记住,有些人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事情过了就算了,你若是敢置侯府安危于不顾,我不会轻饶了你。”
夜生没出声,他的确耿耿于怀,亲眼看着兄长在自己眼前被人凌迟,他怎么可能忍得了。
但锦婳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被人抓走了?听半夏说,她遇见了赫连璟,还从三楼跳了下去……
他行了礼后便从侯府出来,带着人四处去寻林锦婳了,却不知他这一走,暗处立即有人跟上了。
此时的钺王府内,嫌恶且不耐的声音不断传来,门外守着的小厮已经是满头大汗了,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被扔出来的美人,才小心上前道:“王爷,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房间里,赵怀琰让这些姿色各异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抱自己,但怎么抱他都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反而更觉得厌恶。
闻言,干脆把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睨着他道:“你来……”
难不成自己真的喜欢男人不成?
小厮喉头一紧,忙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王爷,小的已经有了家室……”
他话音未落,赵怀琰已经上前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但感觉不一样,之前那小男人的身体柔软的很,仿佛刚好嵌入自己的怀里一般,而且那双含着泪的眼睛,还有那嫣然的红唇,都叫他把持不住……
他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小厮,抬手就扔了出去。
小厮松了口气,赶忙跪在地上道:“要不要小的给您去寻一些男人来……”
“滚出去!”赵怀琰面色冷沉道。
小厮哪里敢耽搁,看着浑身寒气的王爷,都怕自己再靠近了会冻死,赶忙带着所有人退下了。
等人都走了,赵怀琰将手里的杯子捏成了粉末,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个那人,他的唇和眼睛,还有他软软的身子,难不成自己真的爱上男人了?不对,他肯定对自己下毒了!
“混账!”想罢,他直接就出去了,他今夜非要找到他不可!
林锦婳尚不知道今晚这么多人都在找自己,只知道翠婶儿手艺好,煮的西夏汤锅子好吃。
到了晚上温度低些,她干脆叫翠婶儿摆了桌子在院子里,摆了汤锅,摆了小菜,再来点儿酸梅,简直不要太幸福。
“公子,您看看这个怎么样?”
翠婶儿从里头拿了改好的衣裳出来,都是粗布的衣裳,林锦婳决定出门后得再平凡一些,西夏这个男女通吃的地方,是在太危险了。
吃饱饭,跟翠婶儿又问了问钺王府的事儿后,便回去睡了,即便现在有人要找她找的快发疯了!
赵怀琰想随便找个女人解决,但每到要进去的时候,脑子里她泪盈盈的眼睛便出现了,叫他兴致全无,当即便走了,以至于第二天京都就传出流言来,说钺王无能。
一连好几日过去,西夏已经筹备好给锦朝下了战书,赵怀琰这种迫切的心态才停了下来。
“王爷,江妃娘娘请您入宫。”
小厮从外面进来,低声道。
赵怀琰听到‘江妃’二字,嘴角讽刺勾起:“什么时候?”
“现在。”
“备马。”
小厮立即去了,但每次提到江妃,王爷就变得格外的冷漠,好似对江妃有一股恨意一般。
弦月早已经在江妃的宫里等着了,江妃跟她说这话,提到花楼的事,只浅笑:“看来你们的婚事要加紧了。”
弦月面颊微红,直到外面传来钺王入宫的消息,她才转头朝门口看了去,那一身黑袍缓步而来的男人,好看的薄唇微抿带着寒气,红色的瞳仁似乎更适合他,虽然这样的他更加嗜血无情。
“怀琰。”她起身朝他轻笑。
赵怀琰看到她散落在耳际的碎发,嘴角勾起,抬手替她挽好,才笑道:“听说你想策马?”
弦月明眸弯起:“无人陪伴……”
“本王陪你去=。”赵怀琰浅笑。
“好。”弦月心中满足。
见她点头,赵怀琰这才平静跟江妃行了礼:“娘娘叫臣来,可是为了出战锦朝之事?”
江妃淡淡一笑:“皇上的意思,让你亲自带兵。”
“臣也正有此意。”他忘了关于林锦婳的一切事,却没忘记父皇的绝情。
“那就好。”江妃莞尔,那个人,她总要杀死了,心中才满足的。
长孙祁烨就在江妃的宫外,听闻钺王也来了的时候,转头就走了。
跟在他身边的公公不解:“殿下何不进去。”
“她有客人,我去做什么?”长孙祁烨说完,才冷声道:“让你们找阿慕的,找到了吗?”
“还没有……”
“那还不去找?”他冷声说完,回头朝江妃的宫门口看了眼,到底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下午时,暖风已经带上了凉意,很快便带来了一场大雨,让林锦婳不得不回到屋子里等着,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还有熟人也已经到了这里。
墨雪的马车才入西夏,就立即找了客栈先住了下来,而后才慢慢打探起林锦婳和赵怀琰的事来。
阿宝坐在大堂里也小心翼翼的跟人打探着,就听到隔壁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朗声道:“那个男人,我要定了!竟然一路逃到了京都来,看我不抓到他!”
“男人?”阿宝吓得一抖,忙小心翼翼朝他看去,胡子拉渣但五官却很硬朗饱满,看起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他打开描好的画像,笑起来:“小狐狸,我看你往哪儿跑。”
阿宝出去好奇,偷偷瞥了眼,登时睁大了眼睛,画像上这个清秀的男子,不正是太子妃吗!
她张张嘴,鼓足了勇气,才凑上前问道:“这位大哥,敢问画像上这位公子,是已经到京都了?”
“你认识?”
“像是一个故人,但故人是女子,您这位是男子。”阿宝忙笑道。
男人嘿嘿一笑:“我的男人自然是到京都了,不过关你何事?我看你就是见本公子俊朗不凡,要来搭讪吧,不过本公子告诉你,本公子家财万贯,可看不上你,做小妾都不行,你死心吧。”
阿宝哑然,自己明明还啥也没说呢。
但知道太子妃很有可能已经在京都了,她这才忙小跑着上去把消息跟墨雪说了。
墨雪也有些惊愕,但更多的却是惊喜:“如此最好。”
“那我们现在去找太子妃吗?”阿宝激动道。
墨雪摇摇头,京都还有不少危险,绝对不能让太子妃暴露出来,否则更危险。
她想了想,问阿宝:“金条还有多少?”
“不少呢。”阿宝忙去翻出匣子来,摸出四五根金条和一沓银票:“银票在西夏没法用,但金条可以。”
墨雪浅笑:“不能大张旗鼓去找太子妃,就让太子妃来寻我们吧。按照你所说的,太子妃既然还能劫了那男人入京来,一定也能找到我们。”
“那我们怎么做?”阿宝不太懂,墨雪将金条全部拿上,便下楼去了。
走时却没发现方才那夸夸其谈的男人直接就尾随着她跟了上去。
林锦婳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因为怀孕,嗜睡不少,等醒来时,看着被窝另一边空荡荡的,她小心的蜷缩起身子,闷了许久,才终于坐起了身来。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倒不如想想法子。
起身后,翠婶儿已经准备好了早膳,两碟小菜加一碗清粥,搭配一小碟盐渍酸梅。
“公子,您要的书奴婢去书铺说了,他们下午便叫人搬来。”翠婶儿跟在一侧小心道。
“嗯,一会儿让人搬到里屋。”林锦婳想了许久,还是打算先看看西夏的医术,当初衾息仿佛知道怀琰的病,想来西夏的医书里会有记载。
翠婶儿应下。
早膳才过,就听到屋外有敲门声。
林锦婳迅速警惕起来,跟翠婶儿对视一眼,她早就叮嘱过翠婶儿的。
翠婶儿会意,到底也是大家族出来的,镇定下来,才上前应声道:“谁啊?”
“是我。”
男人的声音传来,林锦婳认出是夜生,但现在夜生一定也被赫连璟盯上了。
她朝翠婶儿摇摇头,翠婶儿会意,忙应道:“不认识。”
夜生皱眉,他分明的打听到有个年轻公子买下了这里的,难道真的不是锦婳?
他回头看了眼,见无人跟来,这才提步走了。
等他走后,暗处的人才睨了眼那大门紧闭的院子,也跟着走了。
翠婶儿这才回来回话,道:“公子,您没事吧?”
“让你打探的,将军府可有动静?”
“听说大将军在查个什么人。”翠婶儿道。
林锦婳皱眉,这个赫连璟,自己到底救过他,居然就这样恩将仇报呢。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她得想个法子才是。
“最近西夏要跟锦朝开战了?”她道。
“对,听闻皇上好似属意钺王殿下出战呢。”翠婶儿将外头听来的话说给她听。
林锦婳微微咬唇,来回走了两圈,才终于道:“去租一辆青帷马车来,入夜后,我们出去一趟。”最好的法子,就是让赫连璟无暇顾及自己。听怀琰曾说,他好似在锦朝培养了不少势力,包括之前被怀琰剿灭的山寨,还有后来怀琰一手扶持起来的云水间都是交给他在打理。
翠婶儿见她神情严肃,不敢耽搁,立即出去租马车了。
林锦婳看着屋外豆大的雨落个不停,心也跟着沉了下来,才好好休息两日呢,就不得消停了。
夜色降临时,林锦婳才戴着帷纱帽跟翠婶儿一道上了马车,朝西夏某个方向去了。
赫连璟接到属下的汇报,说还未找到林锦婳时,才笑起来:“林锦婳就是林锦婳,若是这样轻易就抓到了,我还不信了。”
话未说完,就听人来报:”将军,外头有一个姓慕的公子求见。“
“慕?”赫连璟挑眉:“请他进来。”
“但他说,要将军您亲自出去。”
赫连璟听得皱眉,难不成是她来了?她又有什么计划么?
“将军,属下看他来的蹊跷,要不然还是把他叫进来吧。”来人道。
“我岂会怕他?”赫连璟笑着说完,饶有兴致的撑了伞独自往外去了,还嘱咐下人:“都不许跟来。”林锦婳居然还敢亲自来找他,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有什么计划,居然敢亲自送上门来!
林锦婳的计划其实也不复杂,只是有一个能让赫连璟不得不离开京都的理由。
过了不多会儿,翠婶儿便放下掀起的帘子,道:“公子,来了。”
“嗯。让马车走。”林锦婳道。
翠婶儿应是,看赫连璟出门口,便让车夫赶着马车往前去了。
赫连璟自己也是一懵,她不是要见自己么,怎么走了?
“将军,怕是有诈。”立即有人道。
赫连璟闻言,反而乐了起来,诈?她现在不敢倚仗卫国侯府,区区一个弱女子,即便有诈又能如何?
赫连璟的好奇心彻底被挑起,要了马来,孤身一人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