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未平,浪不静

芙蓉茶肆里,墨雪已经等了好几日了,她确定翠婶儿所说的慕白画公子就是太子妃,但现在太子妃去了哪里,是不是又遇到了危险?

茶肆掌柜的倒是开心她多待几日,反正都会给钱。

正想着,便瞧见七皇子府的方伯来了。

方伯寻常也会来这儿喝碗茶当是消遣,掌柜的瞧见他来,笑笑:“方伯,今儿还来碗擂茶?”

“不用了。”方伯说完,将信给了他:“照着信里的内容备好茶。”说完,转身就走了。

掌柜还在想方伯这是怎么了呢,墨雪立即就过来拿过了信,打开一看,果然是太子妃的笔迹,依旧是玫瑰花十斤。

她眼睛微亮,跟掌柜的问道:“方才那方伯住在哪里?”

“他住在七皇子府,这次出来应该是休假回家的,姑娘,这方伯可是有什么问题?”掌柜的八卦道。

墨雪浅笑:“没什么问题。”说完,便拿着信去打探七皇子府的消息了,不过她才走出七皇子府,就发现暗处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微微一怔,难不成太子妃还在被人盯着?

她不敢轻易有所行动,转头便去寻阿宝了,跟她聊些有的没的,阿宝几次想问太子妃的消息都被她给打断了,直到天色将晚,感觉到外面的气息不见了,她才悄悄跟阿宝道:“我们也被人盯住了,往后不要再提太子妃,只用主子代替就是。”

阿宝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却看着她急急问道:“那主子现在在哪儿?可还好?”

“应该在七皇子府,但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能尽快去见她。”墨雪说完,回去拿了黑衣换上,嘱咐阿宝好生呆在家里,这才潜入夜色中出去了。

方伯晚上回来时,瞧见坐在门口等着的人,冷淡道:“已经送去了。”

林锦婳这才松了口气,笑眯眯道了谢,说完,方伯扔给了她一个小包袱,林锦婳打开一瞧,竟全是盐渍的梅子,一个个梅子还散发着清香,但酸中带甜的香气一传来,叫人口中生津。

“这是我老婆子自己做的,瞧你爱吃酸的,留着吧。”方伯看他惊喜的样子,嘴角往上扯了扯,又不屑一顾的回自己屋子去了。

林锦婳看着他这个傲娇老头,嘿嘿直笑,捻了个放在嘴里,酸的眉头都拧起来了,但很快一股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让她胃里的不适瞬间就压下去了。

暗处,常青看着她吃梅子的样子,还在想那梅子到底是什么味儿,不过还是没有忘记正事,立即转头去见长孙祁烨了。

长孙祁烨依旧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空荡荡的房间唯有他一个人,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他才终于缓缓抬起了头:“进来。”

常青推门进来后,又很快关好了门,低声道:“已经查了,方伯将信交给了芙蓉茶馆的掌柜,但这个掌柜我们后来问过,他收到过两封一模一样的信,信上只写着要玫瑰花茶十斤,仅此而已。”

“玫瑰花茶。”长孙祁烨眸色微寒:“这东西不是西夏有的。”

“锦朝盛产,而且听闻这花茶是在锦朝贵族里先流传开的。”常青道。

长孙祁烨抬眼看他,寒声道:“那掌柜可还说别的了?”

常青点头:“听说有个锦朝来的女子,每次看到这信都很开心。”

“女子?”

“是,属下跟踪了她,但她好似察觉到了属下的存在,拿了信以后便回去烧了,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常青道。

“看来阿慕的身份真是不简单呢。”长孙祁烨嘴角冷冷勾起:“我让你去办的身份文牒可办好了?”

“可皇子不是说,一旦有异常就……”

“本皇子现在不想杀她了,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要留在西夏,那就是本皇子的下人。”长孙祁烨道。

常青不敢违背,只道:“那属下这就去办。

“去把阿慕叫来。”长孙祁烨说完,顿了顿,继续道:“再想法子找玫瑰花茶来,他要喜欢,给他就是。”

“是。”常青应下,但总觉得七皇子对阿慕好似不一般,自己跟随了他这么多年,也从未半夜入过他的房间,难不成他真的喜欢男人?

常青不敢多说,看了眼七皇子眼里生出的光辉,赶忙出去了。

但长孙祁烨现在只是想要个人陪着罢了,阿慕就很好,不吵不闹,还很……

长孙祁烨想起今儿一早从被窝里扒拉出来的他,娇憨可爱,早上看一眼,心情也好不少。

林锦婳这厢听到常青来通知时,立即就收拾收拾去了,一想到晚上可能又要站到半夜,她就心里发虚,而且孩子月份越发大了,再过不久宽大的衣袍都要遮掩不住了,她要想个法子赶紧走才好。

到了长孙祁烨的房间,看到又是乌漆墨黑的,心思微动,难不成他不喜欢有光?

这样一想,她也干脆不动了,却听到长孙祁烨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点蜡烛?”

“是。”林锦婳应下,心里却奇怪,为何不叫其他下人早早点上。

她正想着,蜡烛的火忽然一下冲了起来,一股刺鼻的气味也传了过来,吓得林锦婳倒退三步撞在桌角上,疼的当即白了脸。

难道长孙祁烨就是为了耍自己?不然为何偏叫自己来点火!

林锦婳心里恼,他不就是要找个人伺候么,弄这么多幺蛾子做什么!

“七皇子……”

“不是本皇子!”长孙祁烨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立即道。

说罢,亲自走到房门口,但对于要拉开房门,他却是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到林锦婳苍白的脸,才微微皱眉,猛的将门一拉,吓得守在外面的常青都怔了下:“七皇子,怎么了?”

“今日来过本皇子房间的都有谁?”

“就是寻常打扫的小厮小三小六。”

“拖下去处置了。”说完,才扭头看了眼林锦婳:“我给你叫大夫来……”

“不必,我没事。七皇子能不能让我回去休息?”林锦婳道。

“就在这里休息。”长孙祁烨说罢,看她疼得实在难受,才犹豫了下:“我让常青送你回去。”

“不必,我可以自己走。”林锦婳总觉得暗处有人在算计长孙,连带着自己也被算计了,这可不妙,长孙被算计了这么多年,想来都习惯了,自己却不行,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可经不起算计。

她见他答应了,立即就走了,虽然撞到桌角的后腰疼得她直冒冷汗。

常青惊愕的看着阿慕就这样走了,再看看冷着脸的七皇子,试探道:“要不属下再给您找别人来。”

“不必了。”长孙回头看了眼燃烧的蜡烛,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将蜡烛也吹灭了。

林锦婳回到房间后,立即去敲了方伯的门。

方伯本还不耐烦,但门一拉开,看到他疼的满头大汗的样子,才忙扶了他进屋坐下,又看他是扶着后腰,才皱眉道:”七皇子……太用力了?“

林锦婳差点笑起来,方伯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方伯,帮我煎药。”林锦婳拿出早就备好药给他道。

方伯见她如此,只能赶忙去给她煎药去了,不多会儿便端了上来,黑黑浓浓的一碗,老远就能闻到苦味。

林锦婳吹凉了些后便一饮而尽了,很快方伯又递了些盐渍梅子来,林锦婳赶忙捻了放在嘴里,驱散那股子的苦味,才长长舒了口气。

方伯看她额头还在冒汗,不解问道:“这到底是什么药?”今儿他托自己一定要分开去不同的药铺买时,他还觉得奇怪。

“能让男人变成女人的药。”林锦婳笑眯眯道。

“胡话。”方伯鄙视了她一眼,才道:“我送你回屋休息。”

“嗯。”林锦婳借着他的胳膊勉强站起身来,才慢慢往自己的房间去了,但才回房间不一会儿,就听到角落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主子!”

林锦婳见方伯已经离开,赶忙关好了房门,而后才看到躲在了角落的人:“墨雪!”

墨雪确定周围没人盯着后,这才上前跪下:“奴婢来迟,还请主子责罚!”

“傻丫头。”林锦婳上前将她拉起,却不小心扯到自己的腰,暗暗吸了口凉气这才笑:“先起来回话吧。”

“是。”

墨雪看她还算好,一颗心这才落回了肚子里,不然这辈子她都得后悔死。

她跟林锦婳道:“主子,我今晚就带你出去吧。”

“你进来时没有被发现?”

“我避开了。”墨雪道。

“那带着我能避开吗?”林锦婳好笑看她。

墨雪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确是她太着急了。主子现在还怀有身孕,若是带着她一起出去,势必会引起七皇子守卫的注意,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她看着林锦婳如今一身男装打扮,还是不放心:“听闻赫连璟已经发现了您,想来弦月公主和江妃娘娘也知道了,她们不会轻易放过您的!”

“我知道,所以现在毫无准备的出去反而不安全。”林锦婳其实已经想过了,现在已经暴露,与其慌慌张张出去,倒不如先做好准备,比如想个法子怎么去怀琰身边。

“那我们该怎么做?”

“你们身上还有多少银子?”林锦婳道。

墨雪算算:“还有四根金条加五百两银子。”

“够了。你们先去买一座宅子,请一些西夏的仆人,只说是锦朝来做生意的夫妻,夫人身怀有孕,夫家姓赵。”林锦婳道。这些身份提前备好,到时候她在出去,就算长孙祁烨再找也不会那么轻易找到了。

“是。”

“这些要早准备好,我现在怀孕三个多月了,因为是双胎,等到四五月怕就掩藏不住了,两个月内我们要想办法既不叫人发觉又能平安出去。”林锦婳思虑道。

墨雪点头:“奴婢明白。”

“还有怀琰,要想法子知道他为何会忘记我,但他好像没有忘记以前的事,你试着去见他,看看他还记不记得你,若是记得,那事情就好办了。”林锦婳笑道。

“奴婢明白。”墨雪说完,林锦婳瞧着时辰不早,才催促着她走了,不过能跟墨雪联系上,她原本浮躁的心也安定下来了,接下来就只要想想怎么能在显怀之前,顺利抓住怀琰的心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扬了起来,她这么了解怀琰,一定能有办法的!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说,长孙允许他休息一日,林锦婳喜不自胜,却听外头的小厮们还在低声议论。

“七皇子待他那么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就是,一定是睡过了……”

“啧啧啧,真是不要脸……”

“你们浑说些什么呢,不扫地就去厨房劈柴!”

林锦婳还未出声,便听方伯从房间出来朝他们呵斥了一声。

方伯是府里的老人了,在七皇子跟前也有几分体面,被他这样一呵斥,那些个小厮们瞬间就跑了。

林锦婳笑看着方伯,方伯却只冷哼了一声:“你那药若是还要,就跟我说。”说罢,扭头去侍弄花圃里的花了。不过这天儿寒了起来,这些娇花也活不过几日了。

林锦婳休息一日,闲来无事,干脆铺了笔墨开始画画,画上的人,自然是赵怀琰。

赵怀琰现在也在书房里沉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日的吻,那软软的唇和他身上迷人的馨香。

“王爷,公主已经到了,马也备好了。”小厮来道。

赵怀琰这才回过神来,莫名皱了下眉头,便起身出了书房。

看到已经站在院子里的人,一身素白的衣裳,美眸流转间尽是美好,可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下意识的就拿那日的小男人跟她做起了对比,怎么看,都是他更顺眼,他似乎叫慕白画?长孙称呼他为阿慕。

“阿慕……”他下意识唤出声,弦月微微眨眼,浅笑看他:“王爷在说什么?”

“没事。”赵怀琰看了她一眼,才道:“马儿已经备好了,走吧。”

“是。”弦月笑着应下,这才跟在他身侧往外去了。

虽然变了个人,但好似对自己还是如以前一般,清清淡淡的,没有过多喜欢,也不会太厌恶,这是不是就是成功?

出了王府,看他潇洒上马,才笑道:“弦月想跟王爷同乘一骑。”

赵怀琰转身淡淡看她,眉头微拧:“你知道本王为何愿意娶你。”

“总要过一辈子的,王爷何不试着接受?”弦月丝毫不介意的轻笑。

赵怀琰面色更沉,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到底将她一把拉到了马上坐到了自己的身前,但她往后靠来时,他除了僵硬,还是僵硬,丝毫不如慕白画主动勾着自己脖子时的欣喜。

等他策马离开,墨雪才从角落走了出来,王爷果然还活得好好的,还跟以前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似乎不那么孤寂了,却也更加的冷漠了。

“听说了吗,钺王跟公主的婚事就定在一个月后呢,等越王殿下此番去锦朝得胜归来,就举办婚事。”路过的百姓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议论道。

墨雪微讶,忍不住上前道:“王爷要去锦朝?”

百姓们瞧她是个姑娘家,生的又好看,也乐意跟她说几句:“可不是么。此番各国都在盘算着攻打锦朝呢,锦朝还想跟西夏作对,却不知如今的西夏有了豫王和赫连将军,可不是以前的小国了。”

墨雪眸色淡淡,即便如此,西夏兵马弱是事实,与领兵的大将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此番王爷出征要去一个月,那主子怎么办?难道跟他去战场么,那也太危险了,她要想个办法见见王爷才好,若是他能记得自己就最好了。

她还未离开,忽然听得一声轻呼,她警惕回头看去,便发现不远处的巷子里两个人头很快缩了回去。

只看露出的那一撇华丽的衣角,也知道是那个自恋的郝公子。

她眸子一暗,闪身就走了,等那郝公子探出头来时,已经是不见人影了。

“怎么这么快?”

“公子,咱们还要跟踪她妈?”

“当然。”郝公子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她肯定知道他的下落。”说完,眼睛一眯,想逃过我的手掌心,除非你长翅膀了!

林锦婳又吃了一副保胎药,到了下午时,肚子里的不适才好了些,画像也画好了,等吹干后,便卷起藏在了床头。

如此一日过去,风平浪静。

等到第二日一早,她收拾好准备去伺候,就见常青让人送了一堆的衣物来,都是上等的绸缎锦绣和玉冠玉佩。

林锦婳诧异:“发冬衣了?”也是,天儿冷了,七皇子也该为下人们发放冬衣了。

常青睨了她一眼,都:“换上,七皇子今日要入宫,你陪着。”

“不行!”林锦婳下意识拒绝,去皇宫,岂不是找死么。

常青皱眉:“不去,就打断腿。”

“我身子不适……”

“那就请大夫。”常青说完,朝她扬扬下巴:“去换衣服,我在这里等你。”

林锦婳看了眼这一眼看干净的小房间,无语看他:“你出去,我再换衣服。”

常青皱眉,忽然想起他可能是七皇子的男宠……顿了顿,咳了两声便出门了:“我就在这里等你,赶紧。”

林锦婳真是被长孙祁烨害死,好端端带自己去皇宫做什么!

她很快换好了衣服,可穿上这一身墨色长衫,披上滚毛边的白色绣墨色青竹的披风,越发显得她模样俊俏了,即便她往里多加了几件衣服来遮住自己的胸和腰,可看起来还是窈窕的很。

“好了吗?”常青在外催促道。

“好了。”林锦婳将玉佩带上,又簪好了玉冠,眉梢微微挑起,罢了,左右是要见弦月的,一会儿多跟长孙祁烨说说,可千万别把她留在宫里就好了。

她拉开门,常青才看到他的脸就有些怔住了,柳眉大眼,琼鼻樱唇,肤白如凝脂,嫩的仿佛掐一把都能出水一般,还有那眸子看向自己时,那些许的清冷,越发叫人挪不开眼。

“常侍卫?”林锦婳朝他挥挥手。

常青这才回过神来,还嘀咕了一句;“还好你不是女子。”不然就她这平民身份,早被人强抢入府当小妾去了。

“是啊,还好不是。”林锦婳尴尬笑笑,隔壁的方伯却忽然走了出来,自觉端了药给林锦婳:“先喝了再去。”

林锦婳都怔了一下,她没让方伯煎药啊,但闻着气味,的确是保胎药没有掺别的东西。

方伯看她怔住,才瞥了眼她的肚子,道:“你不打紧,你的肚子打紧。”

林锦婳手心微紧,方伯这是发现自己身怀有孕了?

常青还不解呢,林锦婳已经笑着接过一饮而尽了,再放下碗,眼里已有湿意:“多谢方伯。”

“哼。”方伯接过碗,轻哼一声,又拿了个密封的搪瓷罐子给她,便扭头走了。

林锦婳打开一瞧,是满满一罐子的盐渍梅子。

“你倒是哄得方伯开心,方伯可是连我的面子都不给的。”常青没多想,说完,也不敢再去看她的脸,扭头便走了。

林锦婳走时,还回头看了眼方伯,见他立即撇过去满是担心的眼睛,笑起来,果然,还是好人多的。

跟着常青一路走到府门口,长孙祁烨已经到了,看起来一群人似乎在等自己一般。

林锦婳赶忙上前见礼,便听长孙冷声道:“慢吞吞,你是乌龟投胎?”

“草民知错。”

“本皇子已经让人给你办了身份文牒,你以后不必自称草民了。”长孙祁烨转头上了马车。

林锦婳露出几分喜色,难不成他给自己办了个良民的身份?

“小生……”

“自称奴才就行。”长孙祁烨说完,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下来,嘴角勾起几许笑意,这才放下了车帘,寒声道:“还不上马车来,打算走过去吗?”

“哦。”林锦婳睨了眼臭脾气的长孙祁烨,到底上了马车,还自觉钻了进去在里面端端正正坐了下来。

常青才要提醒她应该跟车夫坐在一起,长孙祁烨便睨了他一眼,他立即会意闭上了嘴,马车这才朝皇宫的方向去了。

不过林锦婳没想到的是,今日并非参加宫宴,而是给钺王践行。

她随着长孙祁烨站在最前面的位置,一身黑色点缀红色帝王袍的男人站在最前面,身侧跟着的妃嫔却只有一个,是江妃。

林锦婳远远看着她的脸,眉心拧起。

倒是皇帝另一侧还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蟒袍加身,想来就是皇后之子,如今西夏的太子了。

不多会儿,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而后便见一身黑色铠甲披血红披风的男子驾马而来,隔了很远都能感觉到他浑身的杀气和寒气。

怀琰!

林锦婳的脖子立即直了,难不成此番是跟他践行,送他出征吗?

“想不到你也会来。”林锦婳还来不及多看赵怀琰,身侧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

“弦月公主。”林锦婳一眼认出她来,即便从未见过她,但看着她,就知道一定是弦月。

弦月浅笑,她果然跟寻常女子不一样,如今正面见到,越发觉得如此。

只是,可惜了……

长孙祁烨发现她们在说话,还四目相对笑语晏晏,眉心微拧,上前道:“皇姐,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这位公子生的好清俊。”

“勉勉强强吧。”长孙祁烨嘴角含着笑,略有几分得意。

弦月未曾多说,再看了眼林锦婳,便提步朝前去了。

等走到赵怀琰跟前,还是忍不住故意做出亲昵的感觉,上前替他系好了披风,浅笑:“王爷一定要早些回来,婚事在即,弦月不想要去战场把王爷带回来成婚。”

皇帝闻言,哈哈笑起来:“好了弦月,钺王乃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他一定会快去快回的,更何况此番去的,还有赫连大将军。”

赫连璟在后面默默看着弦月跟赵怀琰亲昵的动作,心如刀割,却也只能装作看不到。

赵怀琰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林锦婳,看着她模样越发好看了,眸色微深,她现在是得了长孙的欢心了么?

他终于忍不住道:“七皇子,此番本王战胜归来,能否跟你要一样东西?”

“王爷该不会是要个男人吧。”

“没错。”赵怀琰丝毫不避讳。

周围顿时生出嘈杂的议论声来,皇帝见状,只皱皱眉,道:“这件事等钺王回来再说吧。”

弦月也明白赵怀琰是要什么,即便忘了她,再见她还是会爱上么?越是如此,她就越不能留林锦婳的性命啊,本还想放她一条活路的。

“王爷要的人,弦月会看顾好的,七皇弟也一定会割爱。”弦月说完,转身看了眼长孙祁烨,笑道。

长孙不喜欢弦月,她自小达到都是用这种语气来逼迫自己,而母妃也从未制止过。

他沉默不语,赵怀琰已经翻身上了马,看着林锦婳,嘴角邪气勾起:“慕白画,等本王回来。”

“好!”林锦婳立即应下,却没发现一侧的长孙祁烨的脸已经黑了。

赵怀琰瞥了眼在场的所有人,眸色冷寒,直接带着大军转身而去。

号角响起,威武而悲壮,夹道迎接的百姓纷纷欢呼着,因为钺王出征,意味着他们西夏一定会取得胜利!

林锦婳却是深深的担忧,此番去,又要见到锦朝那些人,见到无情的皇帝,他会不会再次受伤?

“很担心他?”

长孙祁烨的声音终于冷冷传来。

林锦婳心中一滞,她怎么忘了,现在的命可还要他来保呢。

“若是殿下出征,草民……奴才也会同样担心的。”林锦婳垂眸道。

“是吗?”长孙祁烨冷笑一声:“可惜了,本皇子一辈子也不会有出征的日子。”说罢,转身便走了,连给皇帝给江妃请安都没有。

林锦婳也不敢多留,赶忙跟上,却也能感觉到弦月和江妃落在自己身上冰凉的眼神,往后去的日子,可就再没有风平浪静了。

等他们走了,太子才敢道:“七皇弟也太失礼了。”

他话才说完,江妃便朝他浅浅一笑:“烨儿到底不如太子稳重,这也是他当不了太子的原因。”

太子明显感觉到了话里的威胁,但皇帝却好似没听到一般,看着江妃,温柔道:“外头冷,茵儿随朕一道入宫去吧。”

“是。”江妃应下,看着皇帝伸过来的手,笑着将手伸了过去,感受道他紧紧握着自己,这才跟他一道往宫里去了。

西夏人人都知道,皇帝宠江妃宠得上天了,谁也不敢多议论一句的,即便当年的皇后,也是因为自觉比不上江妃郁郁而终。

太子拳头紧握,站在后面没出声,反倒是弦月走过来,轻笑:“太子何必生气,有生气的时间,不如回去多替父皇批阅几道折子。”

“可是弦月,你真的愿意看江妃祸乱皇家?还有她跟别的男人生的儿子都被她带回来……”

“太子对钺王很不满?”

弦月的声音瞬间冷下来。

太子的话卡在喉咙,半晌没说出话来。弦月若是男子,早就成为太子受百姓拥戴了,怎么会轮到他?

他也庆幸弦月是女子,即便自己比她年长十多岁,但很多时候,却都不敢跟弦月大声说话。

弦月莞尔,睨了他一眼,才道:“皇后娘娘已经过世,你就要好好想想如何保住你这太子之位,稍有不慎,它可就不是你的了。”

太子拳头紧握,咬着牙没出声,直到弦月走了,才怒气冲冲的回去了。

马车上,林锦婳看着这一幕,暗暗记下。

“还在看钺王?”长孙祁烨见她不断往外看,寒声道。

林锦婳知道他是恨怀琰所以才发这么大脾气的,只笑道:“是那儿有一只羽毛蓝色的小鸟,很可爱。”林锦婳撒谎完,便放下了帘子。

长孙祁烨看她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心里轻哼一声,却没再多说,只让人驾着马车走了。

林锦婳好歹松了口气,但回了七皇子府,就听说弦月公主明日要来七皇子府。

“她来做什么?”

“说是想来坐坐。”常青道。

长孙祁烨皱眉,看了眼身侧思绪已经飞远的人,难不成皇姐是冲着他来的?可明明她又跟钺王亲昵的很。

想了想,还是道:“随她吧。”

林锦婳忙道:“七皇子,明日我想去见一见翠婶儿,有些东西要交代她,可以吗?”

长孙祁烨下意识就要拒绝,但一偏头看她正睁着大眼睛祈求的看着自己,又迟疑起来:“什么事情不能叫别人去办?”

“很重要的事,等办完我就回来,绝对不跑。”

“哼。”长孙祁烨才不信,她满脸都写着想逃。

“不如让方伯跟着,方伯可不敢让我逃走的,他还有家人在呢。”林锦婳的确没打算跑,就是想避开弦月,顺便见见墨雪做做布置罢了,坐以待毙可不是她林锦婳的作风!

长孙祁烨也心烦呢,闻言,只点点头:“你今晚歇在我房里,我明日就允你回去。”

林锦婳不知道他到底什么癖好,但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她放松的时候,转角忽然又爬出一只老鼠来,而长孙祁烨不出意料的浑身僵硬在了原地,但随之而来的,是一柄寒剑,有刺客!

林锦婳下意识要去杀那老鼠,但居然还有暗箭朝她射来。

常青勉强替她打开飞来的箭,才道:“你先带皇子走。”说完,皇子府的侍卫已经全部聚集了过来。

林锦婳看了眼僵住的长孙祁烨,立即道:“皇子,我们先走。”

“走不了,走不了……”长孙祁烨面色发白,似乎十分惊恐,好似见到了格外可怕的画面一般。

林锦婳觉得诧异,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只是老鼠而已。

她看长孙走不了,干脆拿出了这两日闲在房间磨出来的药粉撒在了长孙祁烨周身,才道:“这药是杀老鼠的,皇子在这个范围内都不会出事。”

说完,他的面色变好了许多,果然,林锦婳猜得没错,他是心里抗拒而已。

见他能动了,她才小心的准备一路给他撒过去,脖子却忽然一疼,一支暗箭已经擦着她的脖子过去了,血腥味也已经冒了出来。

林锦婳捂住脖子,看血是鲜红色的,心里感慨还好他们不喜欢用毒,否则自己此番凶多吉少,但到底是谁在暗处动手,就不能瞄准一点不要伤及她这个无辜么!

他见常青还只顾着对付面前的刺客,指着远处一栋楼阁道:“带人去那里!”

“可是皇子……”

“我会照顾他,放暗箭的人在那里,快去。”林锦婳道。

常青看了眼神色正常不少的七皇子,咬咬牙,立即带着人去了,林锦婳扯着长孙的袖子,道:“别怕,不过是些暗箭伤人的瘪三,等我抓到他们,非打哭他们不可!”林锦婳是真的气,她这个孕妇脾气可是很大的!

说完,从袖子里抽出十来根银针,抓来一个皇子府的侍卫,低声道:“悄悄把银针扎他们身上。”这些银针这两日她特意淬了毒的,西夏人不屑用毒,自己却喜欢。

侍卫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顿了顿,点点头,迅速接过银针,躲在后面,也不跟他们缠斗,只抓紧了计划就把银针朝他们身上扎去了。

而不远处,林锦婳已经看到那阁楼内有人从三楼跳出来了。

林锦婳略松了口气,再看现场,皇子府的侍卫死了不少,刺客们也大多倒在了地上。

领头的人警告似得盯了林锦婳,便带着人离开了。

林锦婳总觉得他这目光有些熟悉,忽然想起前几日贴身伺候长孙祁烨的小厮,她还让他去床底拨残渣来着,他走时也是这个眼神。

“我知道是谁了!”她轻呼出声,朝侍卫道:“跟我来!”说罢便要往前跑去,但手却被人猛地拉住了;“等等……”

长孙祁烨的喉咙仿佛被人扼住过一般,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和嘶哑。

林锦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想扯回自己的手,但奈何他拉得太紧,只得道:“七皇子,我知道幕后凶手是谁了,等我抓到他就安全了。”

“安全了……”长孙祁烨抬眼看她,看着她冷静而坚毅的眼神,看她方才镇定自若的样子,抓着她的手更紧了:“我跟你一起去。”

“好。”林锦婳又试着要抽回自己的手,见他还是抓的很紧,只得放弃,就当是哄小孩了,不过他以前遭遇过什么,竟会有这样重的后遗症?

林锦婳想不通,但有人敢拿自己做靶子,她绝不放过。

很快便带着人赶到了小厮平陆的房间,到时,平陆正在洗手,看到林锦婳带着人来,眸底微黯,却只做恐惧道:“这是怎么了?”

“搜!”林锦婳寒声道。

那些侍从们也不知怎么了,明明七皇子还没下令,可她话一出,他们自觉就进去搜了,而且很快就在床底找到了平陆来不及处理的黑衣,上面还带着血。

平陆见被发现,牙关一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便朝林锦婳杀来,林锦婳眼看着那剑刃就到了眼前,还来不及躲开,便听平陆闷哼一声,而后便见一只簪子已经刺入了平陆的眉心。

林锦婳诧异,那簪子是自己的!

她还不及说话,人便被长孙祁烨一带给拥入了怀里。

长孙祁烨看她一头青丝垂在身后,收回扔簪子的手,才温柔道:“别怕。”

“我不怕……”林锦婳开口,但长孙祁烨却不信,除非她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否则怎么可能不怕?

林锦婳挣扎了一下,好半晌才无奈道:“七皇子,我喘不过气了。”

长孙这才松开她,林锦婳趁机离开他身边,看他含着笑意盯着自己的模样,忙道:“奴才先回去收拾一下。”说罢,便快步离开了。

方才她看着长孙的眼神,好似带着别的东西?

喜欢?

不大想,更像是一种信任。信任自己今日保护了他么?可她不过是自保而已,不过不能告诉他,否则下一次在遇到这种事,他撒手不管可就坏了。

她回到房间,还未去绑头发,就发现床头被人翻过了,她过去一看,怀琰的画像已经不见了。

这会儿长孙祁烨的跟前,有人摊开了那幅画。

“是奴才打扫阿慕房间时发现的。”小厮跪在地上道:“七皇子,阿慕真的是个断袖,您不能再留他在身边了,否则名声尽毁啊。”

“那你觉得把他送去哪里好?”长孙祁烨冷淡看着地上的人道

小厮抬眼看他,道:“自然是除了,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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