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险

林锦婳带着几人从后院出去的,也不敢找客栈住下,便躲在了离七皇子不远处的一个破旧空宅子里。

但林锦婳猜得果然没错,很快官府的人便将之前那宅子包围了,但林锦婳已经跟阿宝离开了,留下的墨雪靠着之前布置的身份撑着,何况她在锦朝的身份本就是隐秘的,所以西夏也在短时间根本查不到,即便他们将整个宅子围了起来,也依旧没找到任何的证据。

赵荣还算镇定,因为有墨雪陪着。

他看着被在屋里四处乱翻的官兵,也不出声,就在屋外候着,只等着之前那领头的人将府里的下人们一个一个叫去查问。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十几天前就来了,那会儿老爷夫人都在。”丫环们均是如此回道,因为她们眼睛看到的就是如此。

领头的皱眉:“那这段时日可有外人来过?”

“没有,老爷夫人都是才来的京都,也根本没什么亲戚朋友,不见外人。”

“那这几日她们的吃食分量可有变化?”

丫环想了想,还还是摇摇头。

墨雪很镇定,只要抓不到人,这些细节都是万无一失的。便是吃饭,她一开始就编造了大饭量,所以根本不必担心。

领头的问了几乎一个下午,仍旧是一无所获,这才走了。

等人都走后,赵荣长长松了口气:“好险……”

“嘘!”墨雪立即让他嘘声:“有什么可险的,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不是吗?”

赵荣这才反应过来,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说错一个字,可能赔上的就是性命了。

墨雪等、看着人走了,让人去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原来她们从搬过来开始就被人盯上了,而盯着的人只怕就是皇帝。

晚上,林锦婳几人也未回来,但心皇帝不死心,还会再次去查,便在那破旧的废宅里打算先躲过一夜再说。

阿宝和墨月给林锦婳用干草垫了垫,又回去拿了被褥来,才算勉强歇下了。

“今儿可真是好险,若是主子迟一步发现,只怕就要暴露了。”阿宝将趁着夜色去买回来的食盒打开,嗅着浓浓的饭菜香,一脸的满足。

林锦婳笑笑:“只是他们非要抓着那位郝公子,才让我侥幸看出了破绽而已,不过皇帝要抓我做什么?讨好江妃么?可他或许都不知道是江妃派了刺客来杀我,否则以他对江妃的宠爱,直接可以全城下搜捕令了,却为何只是用这种法子来找我?”她想不通。

墨月也跟着摇摇头:“不知道,但看那群官兵动手的态度,多半也没什么好事。”

阿宝也跟着点点头。

林锦婳看她饿的不行,也不再多说,只等先吃过饭以后再谈了。

林锦婳只吃了一点便停了,但不一会儿,就听到房间外忽然传来了声音。

几人微微一怔,墨月忙警惕的朝门边而去,就见一个陌生男子已经走了进来,走到院子为一一颗树下,不知想些什么。

阿宝也跟着凑过去看,见他锦衣华服,有些诧异:“这到底是谁啊?”

墨月摇摇头,不多会儿,那男人转过了身,一双赤红的眸子冷冷朝门口看来,吓得阿宝轻呼出声。

“谁!”

长孙祁烨寒声道。

他寻常心中情绪无法排遣时,便会独自来这里走走,而且这废宅他也早就买下了的。

阿宝捂着嘴,紧张的看了眼林锦婳,林锦婳只看着墨月。

墨月会意,小心的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才道:“小女子路过这里,实在没地方睡所以才想借住一宿……”

“锦朝的人?”长孙祁烨冷冷盯着她,一看到锦朝人,他就想起阿慕,想起那日花树下,她被风吹起的耳际长发,想起她一身红衣潋滟,却冷漠至极。

“是。”墨月孤身走了出来,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办了。

正想着,长孙祁烨只瞥了她一眼,便已经转身走了。

墨月惊讶的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半晌,确定他不在以后,这才转身回房间了。

林锦婳和阿宝这会儿已经将被子收拾好了,道:“这里也不安全,先回宅子吧。”

“若是在遇到人搜查怎么办?”

“今晚不睡,盯着就是,一旦有人过来,我们立即出来。”林锦婳现在也没法子了,但俨然在这里被长孙祁烨发现的危险更大。

墨月看她心意已决,点点头,便带着她快速离开了这里。

长孙祁烨回去后,依旧是一夜的不眠,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全是她的影子,现在他的房间里依旧没有一丝火光,在这冷寒的冬季,这儿就好似个冰窖一般,冷的没有一点人气。

长青就守在屋外,看着天上堆积着乌云遮去夜里的光,悠悠叹了口气,若是那日百草园,七皇子没有遇上阿慕就好了。

一夜去,常青还靠在门边打盹了,便见他从屋里出来了,还换好了一身得体的衣衫。

“七皇子,您这是……”

“今日使臣要到,本皇子自然要过去。”他淡淡说完,已经提步往前去了。

常青不想让他卷入这些斗争里,上前劝道:“七皇子,您何必……”

“你若是不想去,不必跟来。”长孙祁烨打断他的话,直接转身走了。

常青哪里能放他一个人走,赶忙要跟上去,就发现方伯正从厨房走来,脸上还满是笑意。

常青脚步停了停,他这么高兴?他不是跟阿慕关系很好么,阿慕死了,他怎么会笑得这么开心?

方伯也察觉到了常青正在盯着自己,忙收起了笑容,上前问道:“常侍卫,你盯着奴才做什么?”

“方伯很高兴?”常青笑问道。

方伯闻言,知道他是怀疑了,也不再刻意藏着笑意,笑道:“对啊,因为家里儿媳争气,又添了个孙女儿。”

常青看他不似说谎,又见长孙祁烨的马车已经出发了,这才没继续问,赶紧跟着上去了。

穿过巷子时,瞧见离七皇子府不远的赵府下人正在打扫,还特意多看了眼,才走了。

林锦婳昨儿在府里等了一夜,到四更天的时候,官府的人果然又来了,还特意检查了墨雪跟赵荣是不是住在一起,不过好在他们的房间的确是一个房间,所以简单搜查一番后,便才走了。

林锦婳这才得以安心睡上一觉,等到下午醒来时,已经有煲好的汤送来了。

墨雪在一侧还笑道:“奴婢已经安排好了,等您的胎儿稳了以后,咱们就可以出发去找王爷了。”

林锦婳边喝汤,边想着之前看到的药方,道:“我们要先找到仙灵草和七星蛊。”

“找这些做什么?”墨月在一侧不解道。

“是治病的药。”林锦婳笑看着几人:“能治好王爷的病。”

“可是之前那大夫说,这仙灵草在百毒谷最毒的地方……”

墨雪话音未落,赵荣便从外头来了,还跑得气喘吁吁的。

他今儿本是要假装谈生意去外面溜达一圈的,便瞧见了市集有人在叫卖仙灵草。

“当真是仙灵草?”林锦婳有些激动。

赵荣连忙点头:“小的不敢撒谎,那公子就是在说要卖仙灵草呢,而且就一棵,他自己还拿毒虫试了,那毒虫根本都不敢靠近仙灵草,小的看,怕是真的。”

林锦婳闻言,准备掀开被子的手微微一顿,半晌,才摇摇头:“不对……”

“怎么不对了?

赵荣不解。

林锦婳只看着他问道:“为何我才说要仙灵草,就有人出来叫卖了?”

“可能是巧合。”

“这个巧合也太巧了,而且那人还是在市集叫卖,市集来往的人,哪里会去买他的药?他若想要银子,去最大的药铺就行,不仅能卖出高价,还能让其他想要买的人更加相信那就是仙灵草。”林锦婳道。

赵荣不解,只道:“会不会他压根就没想到?”

“都说仙灵草生在极险恶的地方,敢去摘而且摘到手的人,没有过人的胆识,怎么可能?可他却以最没有常识的方法在卖。”林锦婳道。

墨雪也皱起眉头来:“他用这样的法子,会不会是故意引主子出去?”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林锦婳道。

“那要不咱们就不出去,不上他这个当!”阿宝道。

林锦婳摇摇头,面色沉重:”仙灵草百年才长一株,极为难得,若是不要,我们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下一棵。今日这药便是陷阱,只怕也要去试一试了。”林锦婳说完,看向赵荣:“你打发人去问问这药多少银子,怎么交易,只问问就行,看看他会不会卖给别人,不要露出破绽。”

“是。”赵荣连忙点头便出去找了个小厮,给了他二十两,道:“去问问那仙灵草能不能卖?若是二十两能买,就买回来。”

小厮没有多疑,连忙去了,毕竟赵荣现在的身份是个商人,做买卖也是无可厚非,着重点也好似不在仙灵草上了一般。

市集处。

男人安静等着来问价的人,每一个来的人,他都会聊上一两句,却开出了天价,直到赵府这个小厮过来,道:“我家老爷问你,二十两能不能卖?”

“能。”男人直接应下。

周围一片哗然:“我愿意出一百两!”

“我愿意出一千两!”

小厮也是吓了一跳,但老爷吩咐了,二十两能买就买。

他把银子给了那公子,便小心抱着仙灵草道:“你们想买,就去赵府门口等着。”小厮还觉得自己聪明,自己二十两买来的,居然有人愿意花一千两买。

但他还未走,那公子便跟他道:“这花带回去,顺北给你们主子带个消息。”

“什么消息?”

“拿了我的花,便欠我一个人情,可是要还的。知恩图报,以后的事儿才好办。”男人道。

小厮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自己老爷就是个绸缎商人罢了,有什么好报答的?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自己也就这么应,很快就抱着花走了。

男人看着他离开,脸上才有了些许的笑意。

旁边的小童子忍不住道:“师父,这么好的东西就这样送给了她,会不会太不划算了?”

“师父的盘算,不会错的。”男笑着人说完,便转头离开了。

小童子见他这样说,也不好再问,跟着他后面赶紧走了。

不过他才走,立即就有人跟上了他,在这西夏京都里买菜似得沿街叫卖仙灵草,想不被人盯上都难。

林锦婳见到赵荣捧着仙灵草回来时,自己都怔了下:“二十两就买到了?”

“那人留了话,说是送的人情,还说什么以后记得要还之类的,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赵荣道。

“许是他已经知道我就在这儿的意思。”林锦婳看了眼墨雪:“仙灵草这样光明正大的送过来,少不得有更多的人要盯着这里了,你们这几日细细注意着,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是。”

不过京都盯着仙灵草的人不少,西夏是用药之国,也更加知道仙灵草的珍贵。

皇宫,弦月坐在江妃的宫里,面色也略有些凝重:“若是猜得不错,一定是他回来了。”

“当年将他驱赶出西夏,到底是仁慈了。”江妃淡淡道。

“可父皇一定要留他一条生路怎么办?”弦月提起这事,心里只讽刺父皇的优柔寡断和烂好心,任何时候都想着给人留条生路。

江妃也知道皇帝这性格,这也是为何当年她会选择野心更大的锦朝皇帝的原因。

她看了眼弦月,淡淡道:“这么些年,我们在暗处处置人,你父皇便在明处救人,既然如此,此番你就亲自去处理吧,不能再出纰漏。”

弦月应下。

走时,忽然问道:“七皇弟想要迎娶南疆公主,儿臣怎么觉得,七皇弟好似也要卷入到这些争斗中来了一般?”

“他不会的。”

“可是他已经……”

“你以为和亲之事这么简单么?况且到现在他都没能克服当年的阴影,就凭他的心性,如何能争。”江妃提起长孙祁烨,眸中也只有淡漠,对于这个儿子,她有心保护,但他却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便是她这个母妃也进不去,让她十分受挫。

弦月见她竟然如此说,也不再多问,转身便走了。

只不过七皇弟想要跟南疆联姻,是想独占南疆的势力,跟怀琰来争吗?只可惜,他一辈子也争不过。

长孙祁烨就站在江妃的宫外,弦月出来时瞧见他,还浅笑:“七皇弟来请安么?”

“有些事情,你们非要做的这么绝么?”长孙已经知道,那日的刺客就是她们安排的,是他们杀了阿慕。

弦月看他好似对自己生气了的样子,唇角冷冷勾起:“七皇弟,你为了一个才认识不过几日的女子,要跟皇姐和江妃娘娘生了嫌隙吗?”

长孙祁烨拳头紧握,弦月见他不说话,只冷淡转身离去,却听他道:“皇姐,你们永远以为我只是一个躲在角落偷偷舔伤口的无知孩童吗?”

“难道不是吗?”弦月回头略有几分讽刺看他:“不过七皇弟,皇姐可以告诫你一句,你只要安安心心做你的七皇子,依然可以备受宠爱荣华富足的过完这一生。”

长孙祁烨冷笑一声:“你自以为了不起,能看透我吗?”

弦月听着他反驳的话,听着他的讽刺,脸上的笑意终于彻底淡了下去:“江妃娘娘要的东西,你应该很清楚,若是你敢出手破坏,就算你是她亲生的,也该知道后果是什么吧。”

长孙祁烨没出声,直到看着弦月从眼前消失,才沉着脸往皇帝的勤政殿去了。

江妃其实知道他就在宫外,也知道了他跟弦月的对话。

旁的嬷嬷道:“娘娘,您是不是要管一管?”

“他若是真的有野心,也就罢了,可居然只是为了个区区女人而已。”江妃带着些讽刺的说完,才道:“吩咐下去,加倍人手,搜查林锦婳,一旦找到,杀无赦。”

“是。”嬷嬷连忙应下走了。

勤政殿里,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七皇子,也只是叹了口气:“烨儿,你可要想清楚,若是和亲,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皇子间的争斗也会牵扯上他,让他再无宁日。

“儿臣明白。”

“那若是朕告诉你,你想要的慕白画,根本还没死呢?”皇帝说完,捂着嘴重重咳嗽起来。

长孙祁烨却是愣住了:“没死?”

“对,就在京都某个地方,她没死。即便这样,你也要跟南疆和亲吗?”

皇帝喝了口茶,压下不适,才问道。

长孙祁烨微微皱眉:“儿臣……”

“不必急着回答朕,烨儿,你先回去好好想想。”皇帝说罢,便打发他出去了。等他一走,他便一口血吐了出来,倒在了榻上。

长孙祁烨尚不知道身后发生了这等事,他一路走出皇宫,心里的感觉都是复杂的。阿慕没死,那常青找回来的尸体,难道是她故意弄的,她为的就是要瞒天过海逃出去吗?

常青等在宫门口,见他面色十分不好,担心的上前道:“七皇子,您怎么了?”

长孙祁烨看了看他,到底没把阿慕没死的事告诉他。

常青看他坚持不说,也不好再问,想到今儿方伯的异常,又怕是自己猜错了,便也没出声。

只是二人才准备上马车之前,忽然又人八百里加急传来捷报,常青一瞧,再见七皇子,果然七皇子的脸都黑了。

赵怀琰取得了胜利,他一定也不想看到。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忽然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靠近了来,跟长孙祁烨恭谨行了礼,才道:“七皇子殿下。”

“你是谁?”

“是跟您差不多身份的人。”斗篷里裹着的男人浅笑道。

长孙冷嗤一声:“装神弄鬼,常青,杀了他。”

“七皇子就不让引林锦婳出来么?不,或者说叫她慕白画。”男人浅笑道。

“你到底是何人?”常青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剑,宫门口守着的侍卫也立即围了过来。

男人却只笑道:“我有一个法子,能保证林锦婳会被引出来,就看七皇子愿不愿意一试了,若是不愿意,便罢了。”男人说完,转身就要走,长孙祁烨却叫住了他,挥退了围上来的侍卫,寒声道:“什么办法?”

男人转过头,阴冷一笑:“万无一失的办法。”

林锦婳这几日已经不大有呕吐的反应了,倒是食量大了些,酸的甜的都能吃一些,最爱的还是汤锅子,只是怎么做都做不出翠婶儿的味道。

晚上晚膳过后,她算着月份,不知不觉,竟已是六个月了。西夏这边不似锦朝还要过年关,如今已经是翻过年来,再过几月天儿都要暖和了。

六个月的肚子已经不小了,尤其是她还怀着双胎,她现在睡觉只能侧着睡,脚还时不时抽筋,让她好几天都没能歇好。

今儿天一晚,阿宝便主动留了下来要给她揉揉腿,林锦婳只浅笑:“不打紧,让你们去周边县城购买的药材都买好了吗?”

“都买好了,还有一路通行的腰牌也准备好了,干粮,衣物和人手现在都在城外候着呢,只等您这两日好些了,咱们就可以出发了。”阿宝笑道。

“主子此番离开,可千万要小心些,您肚子里两位小主子可娇嫩的很。”墨月在一侧叮嘱道。此番她不能跟着一起去,因为她要去南疆找七星蛊。

林锦婳笑着颔首:“我知道的。”她轻轻摸了摸肚子,无奈笑笑,如今要不是这京都冒出的人越来越多,她还想等到干脆生下了孩子再走,毕竟月份越大,身子越沉,有时候白日她才吃过饭走了几步,就困倦不已了。可越是如此,她才越要走,不然被人发现,她可就真的逃不了了。

一切准备好,就只等过两日安排好就出发了,可眼看着到了这节骨眼上,还是出事了,京都的城墙楼上,忽然挂上了一男一女。

墨雪去看过,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就是墨风和高禀。

她跟赵荣从外回来时,没有提城楼的事,看着坐在暖榻上跟阿宝一起学着做小孩儿衣裳的林锦婳,笑道:“主子,一切安好。”

“那就好。”林锦婳绣好一条小肚兜,笑眯眯的左右看着,未曾发现她的异常,只道:“再安排下,我们早些出城去。”

“是。”墨雪睨了眼欲言又止的赵荣,暗暗示意他不许说之后,才悄悄拉着墨月出来了将这件事跟她说了。

墨月的第一反应跟她一样:“决不能告诉主子!”

“我也是这个意思,有人这样做,分明是要引主子现身,主子现在身怀六甲,若是出去目标也太大了,到时候被人抓住了稍有不慎,两个孩子怕都要出事。”

“这件事我私下安排人处理,你今夜就带主子出城去吧。”墨月道。

墨雪看了眼她,紧紧抓着她的手:“保重!”

墨月颔首。

夜里,计划如期展开了。

好些个马车从四个城门分别出去,暗处的人即便每个都盯着,也盯不仔细了。

林锦婳已经化妆成了个身形臃肿的老太太,坐在马车里不言不语,遇到官兵搜查时,阿宝也只满眼泪花的说是奶奶重病,那些个官兵们也就没多查放行了。

长孙祁烨就在城墙上,看着被吊着的人,等了半晌,才道:“怎么还不见人来?”

“要么就是她还不知道,要么就是她根本不在城中。”斗篷里的男人笃定道:“她最是重视身边这些人,一旦她身边人出事,她一定会出来相救的。”

“你认识阿慕??

“不仅认识,还很熟悉呢,她可是个狡猾多端的女人。”男人低沉一笑,垂眸瞧着城楼下进进出出的人,目光清寒。

但没过多久,他期待已久的黑影终于出现了。

黑衣利落的割断了城墙上吊着人的绳子,可周围立即就出现了无数的暗卫朝她而来。

“留活口!”长孙祁烨忙道。

“七皇子不必着急,她并不是林锦婳。”男人说完,暗暗看了眼四周,并不见可疑之人,而且来营救的也只有一个人,难不成林锦婳不在这附近么?

他正想着,底下的人已经被抓住了。

长孙祁烨第一个赶下去,看着被押住的人,手微微颤了颤,才上前一把扯开了她的面罩,但的确不是林锦婳。

“你是……”长孙祁烨认出她来,她就是那晚在废宅里出现的人。难不成她是阿慕的人?那么说,那晚阿慕有可能就在那间房里?

墨月见他怔住,咬牙便挣开了身上押着的手,看了眼晕过去的墨风和高禀,抽出剑挡在他们身前,寒声道:“七皇子当真是卑鄙无耻,知道主子最痛恨这等法子,你就用这样的法子引她出来!“

长孙祁烨手心微紧,抬眼看她:“阿慕现在在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的!”墨月说完,提步要走,却忽然听得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而后就是一大群高举着火把的士兵。

长孙祁烨回身一看,见骑在马上而来的人居然是太子,脸瞬间冷了下来。

太子却是轻笑:“七皇弟要抓人呢,怎么不通知皇兄呢,皇兄可以帮你抓!”说完,冷冷道:“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带走!”

墨月见已经是救不了人,只得先独自逃开,但在离开时,也看到了站在城墙上朝下看的人,赵倾!

她瞪大眼睛,赵倾却朝她露出了笑意,而后放出了手里的弩箭,狠狠射穿了墨月的肩胛骨。

墨月失力便直直往下掉去,若是从这么高的位置摔下,必死无疑。

她甚至没有力气再转个身,却在落地之前,被人揽住腰抱在了怀里。

“当着本皇子的面杀人,你以为你是谁?”长孙祁烨冷冷看着城墙上的人,寒声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说完,暗卫们立即朝赵倾而去,而赵倾却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一般,冷笑看着长孙祁烨:“你真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七皇子,你今生想要的东西,一辈子都得不到。”说完,转身便朝城墙另一侧跳了下去,消失在了黑夜里。

长孙祁烨的拳头紧紧握着,回头睨了眼太子,第一次对他露出鄙夷的神情:“我的事,不需要太子操心。”说罢,将墨月扔给身后的常青,冷冷离去。

太子被他这样不给面子,一张脸都青了,却在他走后也只是冷笑一声:“自以为是不自量力的可怜虫!”说罢,也带着人离去。

离这儿不远处,夜生看到这番场景,也知道林锦婳走了。透过城门看向城外的那一刻,目光变得阴鸷起来。

林锦婳一路出城,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等到了下一个县城换了水路后,才松了口气。

“从这儿走水路,一直到锦朝,您都是安全的了。”墨雪拿了吃食进来,瞧见她还在绣孩子的衣服,轻笑:“您做的衣裳全是粉色的,万一生了两位小公子可怎么好?”

“不会的。”林锦婳确信,毕竟孩子一路都这么乖,若是男孩儿,岂不是要吵疯了去。

她安安心心绣着衣裳,一路北上,沿途除了食物补给,几乎很少上岸,直到再次停在一处码头。

这儿是此行最凶险的地方,不但聚集了水匪这等穷凶极恶之徒,还毗邻南疆,又靠着百毒谷,靠着码头的小镇里,不是买卖蛊虫的,就是买卖毒药的,没有好人。

之前林锦婳没走过这里,所以路过时也十分小心,该给的保护费一分不少的全给,只求少惹麻烦。

墨雪交了保护费回来,看着林锦婳坐在床边神色警惕,只笑道:“主子,您休息会儿吧,咱们交了钱了,今晚在这儿歇会儿,明天一早再走。而且一直留在江南的徐程青徐大人也跟郑穹一起过来了,再走几日水路,等上岸,怕是就能遇见他们了。”墨雪笑道。

林锦婳听到徐程青的名字,心里忽然有些想念。好几个月不见,也不知道现在父兄和舅舅一家怎么样了,皇帝会不会放过他们。

想着归想着,她也没有放松警惕睡下,只依靠在床头笑道:“我不睡了,让大家今晚辛苦一些,连夜走吧,等过了这里,我们明日再休息。”

墨雪看她坚持,也不再多说,立即就去安排了,原本停泊着的大船也慢慢开始动了起来。

阿宝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就见林锦婳刺绣的手忽然一顿。

她诧异抬头:“主子,怎么了?”

林锦婳已经感觉到手腕处赤虹玉开始发烫了,这说明有蛊虫正在靠近。

“等会儿留在我身边,半步都不要离开。”她嘱咐道。

阿宝看她神情严肃,立即道:“要不要奴婢去告诉墨雪姐姐?”

林锦婳感受着手腕处的顾滚烫,眸色微寒,再睨着忽然被风吹得摇曳起来的烛火,不等阿宝再说话,便猛地抽出枕头下的匕首,朝一个方向扔了过去。

阿宝轻呼一声,林锦婳却只趁机吹灭了蜡烛,整个房间瞬间变得漆黑起来,只剩下船外些许的嘈杂声。

阿宝紧紧跟在林锦婳身边,大气也不敢出,眼珠子使劲儿的盯着周围,就怕有人忽然靠近,林锦婳却慢慢将赤虹玉捏在了手心。

控制蛊虫才是最有用的,那她就看看能不能控制这里的蛊虫!

想罢,暗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哼,而后便是陶罐被摔碎的声音。

阿宝捂着嘴忍住轻呼,慢慢的,就听到男人压抑而痛苦的声音传来了。

林锦婳的手越抓越紧,那男人痛苦的喊声便越来越大,直到房门被人推开。

墨雪进来后瞧见房间漆黑不已,却也感受到了暗处的陌生气息,拔出剑上前便将人处置了,而后才道:“主子,我们被包围了。”

“不是已经交过保护费了吗?”阿宝忙道。

“那些人根本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拿走我们所有的钱,还要带走我们的人。”墨雪说完,上前扶着林锦婳:“主子,你先跟阿宝先从船尾坐小船走,青山寨的人会一路跟着你的。”

“那雪姐姐,你呢?”阿宝担心道。

“我先拖他们一阵,放心,很快我就会来找你们的。”墨雪说完,便带着他们去了船尾,但却在这时,一团大火从甲板上烧了起来,那些凶恶的水匪们也杀了过来,并且人数也并非他们之前所看到的区区十来人,是有将近有百十个人,河面上停泊的船只,绝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他们就是专门跟养蛊和用毒之人联合打劫过路人的,至于河面上那些没有主人的船,是因为主人全部被杀了。

有人往船舱里杀来,墨雪只能提前先去挡,而后才跟林锦婳道:“主子,你先走!”

林锦婳挺着个大肚子,来人又不是蛊师,她不敢拖累墨雪,只得拉着吓傻了的阿宝赶往船尾而去,但此刻在等着他的青山寨人也已经被水匪杀了。

“主子,你上船,奴婢替你挡一挡!”阿宝视死如归般捡起地上的刀,便朝众人喊起来:“你们有本事冲我来,别打孕妇的主意!”

那些个水匪们对视一眼,摸了摸下巴冷笑起来:“那我们就成全你!”说完,提着刀就杀了过来。

林锦婳抓出手里的药粉全部撒出去,才在那剑刺入阿宝喉咙时,险险将她扯了过来,却不小心撞到了肚子,当即疼得泪都出来了。

“主子!”阿宝吓得直接哭起来,墨雪听到动静,但人被缠住,根本过不来。

水匪太多了,上百个人,她们却只有不足二十个人,根本打不过。

眼看着大火就要将整艘船给吞了,林锦婳才盯着面前慢慢靠近的水匪,问阿宝:“你可会游水?”

“会一点……”

阿宝说完,林锦婳便把她推倒水里去了。

看着水匪要去追,只冷笑起来:“钱全部在我身上,你们的目标是我。”

水匪头领盯着林锦婳的脸,在这冲天的火光映照下,格外的妖冶。

“来人,把她抓起来,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要活口!”

说完,那些水匪们便围了上来。

林锦婳暗暗咬牙,只摸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在那些人抓住自己之前,转头便往河里跳了去。

她知道,现在的情况她跳入冰寒刺骨的水里,必死无疑,但也比眼睁睁看着他们打掉自己的孩子好,要死,她跟孩子一起死!

“主子!”

墨雪尖叫出声,转身也要跟着往水里跳去,后衣襟却被人直接给抓住了:“她要寻死,你也要寻死?”

冷漠而又讽刺的声音,却让墨雪瞬间颤抖起来:“王爷!”

赵怀琰的记忆里有墨雪,但也仅限于她曾在王府的那些时光了。

“又来个送死的?”水匪头领看着孤身一人过来的人,讽刺笑起来,却看到那男人冷静的拔出了腰间的寒剑,一瞬间,杀气顿起。

墨雪不知道赵怀琰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锦朝边境吗?距离这里少说也要三四日的路程……

但其实赵怀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他每日每夜都心痛不已,他一定要回去抓住慕白画,让他把解药给自己!

他想罢,提了剑便杀了上去,墨雪也趁机跳入湖中,将林锦婳救了上来,放在了小船上,阿宝还未游远,也跟着爬了上来。

三人乘着一只小船,实在太过打眼,可就在那些人要追杀过来时,赵怀琰已经飞身过来,站在船头,让船随着风儿快速往前而去。

水匪们还要再追,却被领头的给叫住了:“方才那人,被人称呼‘王爷’。”

“难不成是官府的人?咱们这儿可是三不管的地方。”有人道。

“不必再追,回去复命。”领头的说完,转头就走了。

林锦婳落水后就呛了大量的水,等好容易吐出呛着的水来,就看到了坐在旁边正皱着眉头奇怪看着自己的赵怀琰。

她还以为是做梦,朝他笑开:“怀琰……”

“你是慕白画的什么人?”赵怀琰看着她跟慕白画一模一样的脸,寒声道。

林锦婳微微一怔,真的是他吗?不是在做梦?

她再看她还是躺在小船上,才确定的确不是做梦,委屈瞬间就涌了上了,起身便圈住赵怀琰的脖子将他紧紧抱住了:“怀琰,你来了。”

“你到底是谁?”

“是你夫人。”

“哼……”

“我肚子里都有你的孩子了。”林锦婳忍着泪固执道。

赵怀琰眉头深深拧起,一把将她推开:“你是慕白画?”

“自然,你亲过我我才怀孕的,你想不认做陈世美吗?”林锦婳满眼的泪咬着唇委屈问他,赵怀琰看到她这副样子,心痛如绞,脑子还未反应过来,手已经将她揽在了怀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凉薄之人第十八章 她知道要做什么第一百五十三章 杀鸡儆猴,一劳永逸第一百章 她不怕第九十八章 一网打尽第一百六十五章 爱而不得,得而不知第一百零七章 赴死第一百五十六章 到底是狠辣无情第五十七章 恶女第一百三十二章 险第九十二章 再死一次第一百七十一章 拆穿她第四十九章 最大的赢家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困第九十六章 多疑又无情第五章 一命呜呼第一百六十七章 挑事第七十章 自作自受第五十章 无可奈何第二十四章 刑克之人第四十二章 逼上绝路第一百零六章 天罗地网第一百五十五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发现了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的秘密第一百一十七章 独宠娇妃第八十九章 他的心意第七十五章 背叛第八十四章山雨欲来第四十章 危机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个月的约定第一百八十三章 只能活一个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己找死第七十一章 孽第二百零三章 和亲第一百章 她不怕第一百六十三章 没有退路第一百零九章 利用第十七章 逼她嫁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的夫人第一百六十九章 蛇蝎美人第一百三十章 逃第七十二章 人心第五十七章 恶女第七十七章 上钩第一百一十五章 挡箭牌第一百零七章 赴死第一百五十六章 到底是狠辣无情第四十二章 逼上绝路第六十二章 众叛亲离的滋味第一百七十章 想要取代她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要长命百岁第一百三十一章 各有心机第六十章 不配做林家人第九十七章 难怪第一百零八章 要变强第一百六十章 磨刀霍霍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的秘密第七十八章 算计第一百五十九 涨涨教训第一百八十七章 蓄谋已久第二十一章 香饽饽第一百八十九章 最后的迷茫第一百五十二章 疯魔第七十三章 明争暗斗第九十四章 亲自动手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悔第九十六章 多疑又无情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来追第一百八十八章 成魔第一百三十五章 情之一字第七十三章 明争暗斗第七章 黄泉水第一百七十一章 拆穿她第四十一章 化险为夷第三十一章 虚晃一枪第七十章 自作自受第一百一十七章 独宠娇妃第三十八章 螳螂捕蝉第一百二十五章 得救了第五十一章 妖言惑众第二十三章 自找的第四十四章 一波三折第三十三章 瞎猫撞见死耗子第九十二章 再死一次第四十章 危机第三章 渣男怎么看都渣第一百五十九 涨涨教训第二十八章 自己作死第十六章 狠毒的林惜玉第四十九章 最大的赢家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知天高地厚第二百二十三章 谁生谁死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的秘密第一百八十四章 富可敌国第六十五章 意外之得第九十八章 一网打尽第二十四章 刑克之人第一百三十九章 高处不胜寒第二十八章 自己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