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遍七十七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红菱一路追到都城外,对她来说,已经吃了将近一个月的素了。

到时,只看到前后两辆马车飞快的驶过,掠起一路的尘土。

她捂着嘴咳了好几声,才勉强停下,一旁有人上前来忙道:“谷主,要不要去把人给抓起来,咱们晚上炖了吃了?”

“这里好歹是都城,别在这里惹是生非,找到那个臭男人要紧。”红菱略显妖艳的脸上露出几分血腥,轻勾唇角,转头就要往城中而去,却在这时,城门忽然打开,一个黑衣男子快速骑马跑了出来。

红菱本是下意识要去捂住鼻子,可看到他的瞬间,眼睛就直了。

他跟长孙玄隐完全是两种风格,长孙玄隐温润雅致,他却冷漠刚毅,一身黑色锦衣更加衬得他浑身的气势强大。虽然带着面具,但只看那双满是寒冰的眼睛,便叫人望而却步。

他骑马掠过的瞬间,红菱还能闻到残留在空气里的那一丝丝龙涎香气。

她猛地转过身盯着快速掠过的人,嘴角勾起:“那个臭男人先不急,先把这个香的抓住!”

说完,抢过一匹马便快步追了上去。

赵怀琰一路往前,一心只想追上前面的马车。那里面可能真的是他的婳儿,若是如此,他便是拼死也要将她救回来!

就在他飞快往前时,阿忠已经发现了后面跟来的人,忙道:“主子,有人跟着咱们。”

“叫人打发了。”赵怀琰头也不回便道。

阿忠会意,很快便让暗处跟着的护卫去解决了。

他看着就这样冲出来的皇上,面色微紧,不敢再说,只驾着马快速跟他往前追去。

最前面,林锦婳还不知道她一直要找的人就跟在后面,跟苦莲跑了一日后,等马都跑不动了,苦莲才带她转头进了附近小镇。

“今晚休息后再走吗?”林锦婳道,现在长孙玄隐没跟来,是她逃走的最好机会,只要想办法跟苦莲要到解药就行了。

“不休息,师父还在等我们。”苦莲将马儿交给客栈掌柜后,回头看了眼,发现跟着的人还没追上来,才跟林锦婳道:“我们先上楼吃点东西吧,你也要服解药了,之后再离开。”

“嗯。”林锦婳听他说到‘药’,眼睛微亮。等他离开,也顺着他方才的目光回头看了眼,这才随他上楼去了。

到了楼上,苦莲才拿出了解药,不过并不是林锦婳所想象的一颗小小药丸,而是好几味磨成粉的药材,混在一起合水咽下。

苦莲见林锦婳一直看着他的药瓶,忙道:“这些药你调配的剂量不对,可是会死人的。”

林锦婳嘴角勾起,浅笑看他:“你既然唤我师姐,难道不知道我会医术吗?”

“可是……”苦莲话还没说完,林锦婳手心一扬,一把迷药便撒了出来。

苦莲话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林锦婳的笑容越来越大,还是忍不住晕倒了过去。

等他一晕,林锦婳立即将他的几个瓶子揣在了怀里,再拿了些银子,很快便乔妆离开了。

不过她一头白发太惹眼,只能带着帷纱帽,换了苦莲的男装悄悄走后门走的。

她没想到出来的竟然这么顺利,既如此,那她就要马不停蹄的往大齐赶了。

她从客栈出来后,打算先去买个马车,再买个车夫,这样即便她满头白发,回去的路上也不那么容易被人认出来。

“老爷,你买我吧,我能吃苦。”

破陋的巷子里,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姑娘跪在地上不断的跟来旁边卖马车的人磕头。

林锦婳只瞥了眼,俯身放了一块二两的碎银子在她跟前便快步去车行买马车了。

“公子……”

那小姑娘立马叫住她,她却只朝她摇摇头,现在的自己可不是能救人的时候,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她,林锦婳也只是快步离开了。

长孙玄隐那样心机深沉的人,还不知道现在她逃出来是不是也被他算计在内的,所以她现在只能抓紧一切机会逃走。

不过她没猜错,长孙玄隐的确算计了她。

方才他们落脚的客栈外,长孙祁烨已经赶到了,可等他到了二楼房间时,只有被绑起来放在床上的苦莲。

“阿慕!”

他大声唤道,可房间里空寂的很,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

他拳头微紧,眼眸也慢慢发红,他明明再快一点就可以见到她,就可以救她走的!

他四处翻看着,大声喊着林锦婳的名字,可周围仍旧一点的回应也没有,倒是苦莲已经醒过来了。

“你是谁?”苦莲看着他们,惊恐问道。

“跟你一起的女子呢!”长孙祁烨的剑抵在他的喉咙处寒声问道。

红莲看着他越发赤红的眼睛和那柄冰寒的剑,吓得一动不敢动,只颤声道:“她抢了我的东西逃走了。”

“她是谁?林锦婳吗?”

“她是我师姐,不是什么林锦婳。”苦莲道。

“你敢骗我……”长孙祁烨的剑就要刺下去,还是一侧的侍卫拉下他:“王爷,不宜在这里杀人。”

长孙祁烨面色冷沉,到底是没下杀手,只跟一侧人道:“把他给我绑起来带走!”

苦莲眸光一紧,师父可没说他们会绑走自己啊!

他忙哭着求饶起来:“你们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师姐逃走的时候,还说要去北燕,你们要追她,现在往北燕的方向去还来得及,她中毒了,跑不远的。”

“中毒?”

“师父给她的毒,我没有解药,师父现在也不见了,你们放过我吧……”苦莲仗着自己孩子的身份,直接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长孙祁烨并不是杀人不眨眼之人,看他看起来当真不知道的样子,到底是没有再为难他,只寒声道:“你若是敢骗我,我必亲手杀了你!”

“是,我不敢,绝对不敢……”

苦莲一边佯装大哭,一边拿眼角看着他,确定他没有杀自己的心思后,才松了口气。

很快,长孙祁烨在这屋子里又搜查了一圈,这才带着人下去了。

苦莲等他们一走,转头就从窗户跳出去跑了,一边跑一边还想着师父看没看住师姐。

林锦婳现在还在车行里,不过在二楼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来来回回在车行底下晃动的人。

“这位公子,您要的东西都买来了。”掌柜的在她身后谄媚笑道。

“很好。”林锦婳低哑着嗓子,没人知她是男是女。说罢,抬手给了那掌柜一锭大大的银子,才看着他买来的衣裳,嘴角勾起。

外面守着的人里外三层的盯着,就等着林锦婳出来,毕竟她的特征也太明显了,可一直等到日落,也不见她出来,才有人终于忍不住进去了。

没多会儿,那人便快步跑了出来,急道:“人跑了!”

“什么?”那些人也怔住,他们盯得这么死,她能怎么跑?

“快去回禀!”说罢,一行人便很快去追了。

等他们离开,那车行里才跑出一辆马车来,快速驶入了这黑夜中。

林锦婳就坐在马车中,脸上涂着白白的脂粉勉强遮去脸上的疤痕,看起来就像是要出夜的小倌一般,涂脂抹粉,姿容娇媚。

等马车一路跑出小镇,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却不知道长孙祁烨现在找她快找疯了。

小镇某处,长孙玄隐得到她逃走的消息,站在一侧的苦莲急得不行,他却是浅浅一笑:“由着她。”

“可是师父,难道您真的让她就这样回去吗?”苦莲忙道。

“她走不了的。”长孙玄隐慵懒的靠在窗边的长椅上,看了眼今夜乌云蔽月,薄唇勾起。

苦莲看他这样,以为他已经是有了办法了,倒是不再多说,只暗暗祈祷林锦婳别被人给刺杀了,虽然这个师姐总是抛弃他,可跟她生活这么久,早就把她当家人了。

他随着长孙玄隐一道往外看去,今夜似有风雨的样子,不知道师姐现在在何处了。

林锦婳现在自然是在一路狂奔啊,不然真的等到长孙玄隐追上来么!

“公子,今晚怕是要下大雨,咱们要找个地方落脚。”车夫回头道。

“找个村子落脚。”林锦婳直接道,若是去城镇,目标也太大了些。

车夫应下,很快便要过去,但没想到不远处的林子里忽然窜出一群打劫的来。

这打劫的人还不少,尤其是番邦人,一个个生的人高马大,十几个人往路上一横,手里扛着大刀,那车夫一见这阵势就吓得腿软了。

林锦婳见状,直接将自己的包袱扔了出去,才道:“路过此地,所有银钱都在包袱里,还请好汉给条活路。”

“算你识相!”

那领头的一瞧,也不打算徒惹是非,转身要走,却忽然发现这马车后面凸出的一截木板边缘居然还扒着个人。

他举了火把过来一瞧,竟是个小姑娘。

“哈哈,居然是个女子!”

那些人一听,也立即围了过来。

林锦婳还觉得诧异,自己在马车里,又是男装,他们怎么发现自己是女子的?

还不等她开口,便听到一阵女子呜咽的哭声。

她面色猛地一沉,这声音,怎么像上午那巷子里那小姑娘的声音?

她牙关微咬,干脆狠了心不打算管,反正是她自己要跟来的。

可她还没想完,外面便传来男人们yin荡的笑声,伴随着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和女子哭着求饶的叫喊。

林锦婳终于忍不住掀开车帘看过去,便见那几个男人竟迫不及待就在路边把人围了起来,那小姑娘的肩膀露出来,满是淤青。

她即便这样,也只是求饶,没有朝她求救。

林锦婳真是气得手发抖,不是气这几个禽兽,而是气自己居然狠不下这心来!

她牙关一咬,便出了马车,道:“银子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藏在山上,也不想惹上官司吧。听闻北燕使臣最近来了番邦,这官道上路过的,你们就没想过,有可能是北燕的使臣?”

“你的意思是,你是?”那几个男人转过身来,一眼看到林锦婳,看到她涂白的脸,刚要上前来调戏几句,可话未说出口,天上忽然电闪雷鸣起来,而后便是豆大的雨落了下来。

林锦婳也没躲避,由雨水冲刷干净她的脸,那狰狞的疤便露了出来,雪白的头发也随风被吹散开。

那些那人看着她,先是一顿,而后哄堂大笑:“原来是个丑八怪……”

林锦婳面色淡淡:“丑八怪,那也是北燕的使臣。”

她说的镇定极了,那些男人们看着她,忽然就怔住。

番邦人生的高大勇猛,但脑子却并不是那么好使,看着她身材娇小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忽然就道:“丑八怪,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自然不会。”林锦婳从袖子里拿出她涂满了毒药的银子来,用沾满了毒粉的帕子包好给他们:“这银子底下有北燕的标记,你们看了便知。”

那些人疑惑的接过,可作为山匪,识字是不可能识字的,所以传遍一圈看过后,没一个认识那银子底下写得什么字。

林锦婳跳下马车,镇定走过他们身边,俯身将那浑身仅剩几片破布的女子扶起,才道:“我的侍女不懂事,我罚她吊在车后,给各位添麻烦了。各位今日也拿了不少银子,花钱找个姑娘,总比徒惹是非的好,不是吗?”

那些劫匪们也被她糊弄住了,看着她就这样扶着人上了马车竟也未阻止。

直到林锦婳去喊那车夫,他们才猛地回过神来。

“既如此,把你们全部杀了,不就没是非了?”领头的阴冷一笑,林锦婳看了眼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的车夫,镇定笑道:“杀了我,北燕必定发难,你以为番邦官府不会追查吗?到时候我是赔了一条命,你们十几条命都保不住。”

那领头的看着她浑身露出的杀气和寒意,仿若久居高位者才有的威严和尊贵,竟语塞了。

林锦婳暗暗踹了一脚那车夫,车夫这才回过神来,忙哆嗦着准备离开,那劫匪的刀却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们当真是北燕人?”

“我……”

“老实说我就放了你!”劫匪威胁道。

车夫闻言,也不管林锦婳死活了,立即摇头:“我是番邦人,这位公子是一早来租的马车……”

他话未说完,劫匪抬手便割了他的脖子,之前那姑娘吓得面色一白,立即抱紧了林锦婳。

林锦婳皱眉,推开她冷声道:“坐在马车里。”

说完,上前便利落一脚将那车夫的尸体踢了下去,趁着那群劫匪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簪子就朝马儿身上刺去,却被那还未死透的车夫抓住了脚踝,带着她直接滚落下了马车。

雨越来越大,林锦婳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她只知道,今日怕是活不成了!

就在那劫匪的刀直接朝她的身上砍来时,一道寒芒闪过,而后一连五六个劫匪都被这飞来的寒刃打中,纷纷倒在了地上。

林锦婳恍然,转身就想先回马车上再说,可一转头,一个驾着快马的黑色身影靠近,她才站起身,下一秒便被人拥入了怀里,带着她朝思暮想的气息。

她的眼泪一下子落了出来。

“阿忠,杀无赦!”

赵怀琰寒声吩咐,阿忠会意,看着那群惊恐提刀的劫匪,抽剑便杀了上去。

赵怀琰这才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只看着她的眼神,便见她紧紧拥在了怀里,仿佛要揉入骨血一般。

林锦婳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止不住落下来,却是欣慰。

“怀琰……”

赵怀琰只紧紧抱住她,直到阿忠来回话,他才终于将林锦婳松开了。

林锦婳想到自己的脸,当即便低了下去,赵怀琰却只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心疼不已的柔声问她:“疼不疼?”

“不疼。”林锦婳摇摇头,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

“回家。”

“嗯。”林锦婳能感受到他眼里的温柔,没有丝毫的厌恶和嫌弃。

林锦婳才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就听到又一阵马蹄声传来,还伴着利箭破空的声音。

赵怀琰轻易挡住,阿忠立即上前道:“主子,我们的人都被她杀了。”

“不必管她。”赵怀琰转头便揽着林锦婳上了马,既然马车跑不快,那就骑马走。

林锦婳被他拥在怀里,大雨滂沱,而耳里只有贴在他温柔可靠的怀中的心跳声。

红菱一路追来,阿忠已经挡在了路中间,冷冷看她:“你到底是何人?”

“我?当然是你主子未来的夫人!”她微微一笑,直接就让人杀了上去,但是阿忠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红菱一行人对付他时,明显已经吃力了。

红菱看了看,冷哼一声:“你们拦住他!”说完,便独自驾着马要去追赵怀琰,但还未跑出几步,她的马儿便被暗处的利箭射中,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她怒道:“谁他妈在暗处放箭!要不要点脸!”

她骂完,也没人理她。

阿忠冷笑一声,一脚将面前碍事的人踢开后,这才转身驾着林锦婳之前的马车往前去了。

马车里坐着的小姑娘缓缓收回放在窗子边的手,想着之前林锦婳扶起自己时的温度,浅浅一笑,眸里含着光芒。

林锦婳很快便跟赵怀琰暂时到附近一处农家歇下了,简单洗漱过后,她还是换了男装,这样既利落好打理,也不会太招摇。

房间里,她坐在床边安静的等赵怀琰洗漱过来,不过赵怀琰还没来,阿忠已经先回来了,还带着之前那个小姑娘。

林锦婳只裹了件外袍,看着一定要来给她道谢的女子,想要责备,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道:“往后你便留在这里吧。”

“阿奴的命是公子救的,阿奴要跟着公子,丢命也不怕。”她目光灼灼的低着头道,声音喑哑低沉,仿若到了变声期似得。

“我并不想救你,你应该知道。”林锦婳直接道。

阿奴浅笑:“阿奴明白,谁都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可公子还是救了阿奴。”

“你……”

“不过公子放心,阿奴不是不懂事,公子不想阿奴跟着伺候,阿奴也不会跟上的。”

林锦婳垂眸,看着她瘦小的身子跪在那儿,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的时候,忽然发现,她虽然瘦,但骨架好似不小,手和脚也不小……

她看着她身上还在滴水的样子,还没问出来,刚好赵怀琰已经出来了,她也没再多想,转身便回房去了。

“你叫阿奴?先去洗漱休息吧。”阿忠看着她好裹着不合身的外袍,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脸一红,忙道。

“是。”阿奴乖巧起身应下,转头看了眼林锦婳紧闭的房门,嘴角微微扬起,转身才回去了。

阿忠今日也算奔波了一天,很快便去简单收拾好,就继续守着了,今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暗处守着的人必然会发现的,若是一个不慎就惨了。

此时房间中,林锦婳才到床边,便看到赵怀琰正盘坐在桌旁,长发垂落在身后还未干。

她拿过布巾走到他身后替他擦头发,想让气氛轻松点,但话未开口,整个人便落在了他的怀里。

“怀琰……”

“我来迟了。”赵怀琰看着她消瘦了不少,还有脸上的疤痕和一头白发,肯定是受了不少的折磨,心犹如刀割一般的疼。即便是在身边,他都保护不好她。

林锦婳看到他眼底的心疼,心猛地揪了一下,上前便拥住他:“是我轻信了旁人,怀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赵怀琰紧紧将她拥住,感受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越发的心疼。

等躺在床上,二人都没睡,就这样相拥在一起听着窗外的雨声。

风穿过屋后的竹林,发出轻微的声响,雨滴答滴答的落在上面,悦耳极了,也让人浑身都放松极了。

幽暗的烛火微微摇曳着,让屋子里充满了温暖的光,林锦婳看着赵怀琰,生怕自己这张脸吓到他,可他只轻轻拥着她,温柔道:“不管婳儿什么模样,都是我最爱的样子。”

“婳儿。”

“嗯?”林锦婳轻声回应他,便听他道:“我不要这皇位了,我们一起离开吧。”

所有是非,全是来自这皇位。他原本以为他能平衡好,可是他发现,他能防得住前朝百支明枪暗箭,却还是挡不住有心人处心积虑的盘算。他不能再失去他的婳儿了,皇位算什么,天下算什么,都不及他的婳儿重要。

林锦婳心口微动,抬眼看他:“可这天下是你苦心几十年才得来的,你要放弃,我也不愿意。”他知道他胸怀天下,不过让她高兴的是,在他眼里,自己比天下重要。可也正因为如此,她不能自私的让他放弃他一辈子辛苦打下来的江山。

“婳儿……”

“怀琰,我们一定能挡得住这些牛鬼蛇神的。你放心,我会更加更加小心,绝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赵怀琰将她抱得更紧,他的婳儿,永远那样明白他的心。可他心意已决,等到时机成熟,这江山他一定会交出去,纵情山水也并无不好,只要他的婳儿开心就好。他两辈子才能追到身边的人,如何再舍得让她再吃一点苦头。

夜悄悄过去,但第二天还是下着大雨,阿忠一早就让人去镇上换好些的马车了,不过来去还有段距离,几人也只能暂时先停留下来。

阿奴一早就准备了早膳,简单的农家小菜,鲜嫩的春笋似乎还冒着雨后的香气,白白的豆腐炖成的汤也格外的好看。

阿奴拿来饭菜后,便自己去小厨房站着了。

林锦婳看她这模样,想了想,到底没提出要继续带着她,自己身边危机重重,她就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安稳过一辈子。

早膳过后,趁着还有时间,林锦婳干脆鼓捣起从苦莲那儿拿来的药瓶了,里面的药材七七八八的她都能辩出来,接下来只要去买来药粉小心调配剂量就行了,

药材研究完,去镇上换的马车也回来了,几人也很快上了马车,但才出村子不远,很快就出现不对劲了。

“主子,刺客好似多了一倍不止。”阿忠一路走一路道。

“是辛夷的人……”林锦婳紧紧抓着赵怀琰的手:“现在暂时还不能辛夷知道你们已经找到我了,不然孩子怕有危险。”

“放心,孩子在徐家,有徐程青看着,暂时不会出事。”赵怀琰道。而且他还安排了其他人,等到逼不得已之时,孩子也会被他的人带走。

林锦婳看他面容镇定,也终于不再紧张,点点头。

马车一路往番邦境外跑,可等到了边境时,才知道番邦皇帝已经病逝,借着这个由头,番邦境内外,不许任何人出入。

他们暂时在边境一处客栈落脚,阿忠很快抓了个暗处跟着的刺客来,赵怀琰一看,便知道是都城的人。

“如今登基的新帝是韩萧?”他问道。

“是。”

“他已经知道朕在番邦?”赵怀琰继续道。

那人点点头,赵怀琰不再多问,也知道必然是有人透露了自己的行踪,而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并不多。

阿忠很快把人给带了下去,而后才跟赵怀琰道:“皇上,现在怎么办?”

“可联系了凌莫?”

“联系上了,凌总兵说只等您一声令下,只是现在北燕的使臣正在大齐境内,还没到京城,一旦边关这番动手,必定会惊动北燕,万一北燕以为大齐是有意如此,而发兵怎么办?”阿忠担心道。

赵怀琰长眸微寒,淡淡转过头睨着窗外飘下的细雨,杀气掠过:“朕并非要他们发兵。”

“那皇上的意思是……”

“要他们反!”赵怀琰自接到婳儿后,要防的就不是番邦,而是忽然躲到暗处的长孙玄隐。此人心机颇深,此行只怕都在他的预料当中,如今已经到了边境,他还没动静,只怕就是在这边境上动了手脚。

所以与其让凌莫攻打来而逼得北燕出兵,倒不如让他直接反了大齐,转移走所有人的目光,将长孙玄隐引出来。

不过现在林锦婳只担心还在大齐的孩子和家人,如果辛夷知道自己已经逃离长孙玄隐身边了,会不会对孩子下手?

辛夷身边的梅儿也在想这个问题,直接问此时坐在徐府花园的辛夷,道:“皇后娘娘,您打算怎么做?”

“舅母呢?”辛夷问道。

“徐夫人今日一早起,便觉得身子不适了。”梅儿说到这儿,还浅浅笑起来:“这还哪里需要您亲自动手呢,奴婢就已经办好了。”

辛夷笑笑,刚好正追着丫环跑的酒儿不小心跌在了地上,额头都磕了一个包出来,当即便哇哇大哭起来。

丫环吓得忙要去抱孩子,便见身后一暗,一转身,便看到了已经在身后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奴婢……”

“怎么如此不小心。”辛夷压制住心底的怒意,梅儿很快上前抱起了大哭的酒儿,辛夷瞧见酒儿那额头的伤,才佯装温和的跟那丫环道:“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小公主本宫亲自看着就是了。”

“是。”丫环不敢多说,赶忙走了,梅儿只看了眼辛夷的眼神,便立即打发身边的人也悄悄下去了。

酒儿疼的哇哇大哭,辛夷也觉得这疼好似受在自己身上似得,上前拿过拨浪鼓和糖糕哄她,柔声道:“酒儿,别哭了,母后带你玩。”

酒儿看着那拨浪鼓,哭了会儿,就咯咯笑了起来,只是没多会儿就哈欠连天,倒在梅儿怀里就睡着了。

辛夷亲自将她接过,孩子才一岁多,小小的身子软绵绵的,睡着了还时不时抽噎两下的样子,实在娇憨可爱。

辛夷就觉得这是自己的孩子,小心接过在自己怀里,靠着凉亭的凳子坐下,才轻声哄了起来。

“小公主当真是可爱极了。”梅儿在一侧笑道。

“是啊。”辛夷浅浅一笑,转头拿了药来小心的抹在她的伤口上,看她吧嗒两下嘴而后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子,浅浅笑起来:“所以,我才要想尽办法,成为真的她。有世上最疼爱她的家人,有最可爱懂事的孩子,还有温柔强大的夫君。”林锦婳的一生,真叫她嫉妒,嫉妒到许多年前,她就幻想自己就是那穿着粉衣羞怯躲在那貌美妇人身后的小女孩,而不像她,从生下来开始,就生活在炼狱之中。

“太子呢?”

“太子在徐大人那儿,徐大人是皇上亲封的摄政大臣,也是皇上亲口答应的太子太傅,太子如今年纪虽小,但性子安静,对玩闹的兴趣不大,反而喜欢呆在有书墨气的地方。”梅儿笑道。

辛夷轻轻一笑:“很好,让人去宫里布置一个大书房。”她笑道。

梅儿立即笑着应下,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的竹林后面,徐程青已经看着她许久了。

袁绍跟在一侧,问他:“此番母亲生病,大哥觉得是皇后娘娘所为?”

“不知道。”徐程青没有证据这样说,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可面前这个人的确拥有跟锦婳一样的容貌,就连举手投足和各种喜好也都一样。

他正想着,便有人来传,说徐泊山突发心疾。

“怎么会这样?爹爹的心疾,已是十几年未曾再发过了。”徐程青皱眉道。

“奴才也不知,大人正跟太子说话呢,忽然就感觉不适了。”来回话的小厮忙道。

徐程青闻言,面色微微沉了些,提步便过去了,到时,大夫已经在一旁伺候着了,徐泊山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是要长期静养。

静养,就意味着不能带着太子在身边了。

“大人,皇后娘娘要启程回宫,还要带走太子和公主。”又有人急急跑来道。

徐程青转头一看,方才还在花园的人果然不见了。

他面色微沉,袁绍跟着道:“皇后娘娘现在在哪里?”

“就在府门口呢。”小厮道。

袁绍看了眼徐程青,二人对视一眼,很快便一起往前去了。

到时,辛夷却像是在等他们过来一般。

辛夷只看徐程青望向自己时慌张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怀疑自己了。消失的墨雪,他一定知道在哪里吧。

她浅浅一笑:“表哥这么慌张做什么,难道以为我会害了自己的孩子不成?”

“自然不是……”徐程青不敢激怒她,只勉强笑道:“皇后娘娘,您身子未好,皇上曾嘱咐让徐家照顾太子和公主,省得让您忧心而伤了身子,所以……”

“现在舅舅舅母均是病倒了,徐家也没个女主人,孩子留在这儿,岂不是给表哥添麻烦了。”辛夷温柔浅笑,看了眼袁绍,又道:“昭昭初嫁给你为妻,自己也还是个孩子,让她来照顾,难免麻烦了她。放心吧,宫里还有嬷嬷们,不会出事的。”

袁绍看她提到徐昭昭,忽然想起什么,笑问道:“对了,皇后娘娘,隔段时间,臣还想去云西宫走一趟。”

“云西宫?”辛夷下意识问出来,袁绍去云西宫做什么?

“皇后娘娘不记得了?您曾说过臣随时可以过去的。”袁绍笑道。

辛夷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查的资料漏了,可看袁绍的反应,的确又不像是说谎,可他一个跟皇族没有任何关系的外男,去云西宫做什么……

她顿了顿,才道:“等皇上回来,本宫会跟皇上提的。”毕竟后宫,也没有让外人进去的道理。

可即便她想得周全,但却绝对想不到,现在的袁绍,早被林锦婳看穿,身体里住着的是曾经十八皇子的灵魂,他去云西宫,更是林锦婳自己提出过的。

他看着现在面前跟林锦婳有着一样音容笑貌的人,嘴角扬起,微微点头:“多谢皇后娘娘。”

辛夷不再多说,怕再露破绽,也不理徐程青,转身便上了马车。

马车上,梅儿看她始终紧锁着眉头,有些不放心道:“皇后娘娘,您在担心什么?”

“去查查袁绍到底为何要去云西宫,另外,徐泊山暂时不必上朝辅政了,秘密传本宫口谕给林麓之,告诉他本宫意欲让他暂接辅政之职。”辛夷道。

“是,奴婢立即着人去办。”

“另外……”辛夷想起徐程青,终是叹了口气,道:“盯着徐程青,看看他私下里是不是在跟墨雪接触,若是如此,杀之。”

“但徐程青到底是蒙古的驸马,两国邦交不能出事,娘娘……”

“杀墨雪,徐程青暂时跟徐夫人一样,不必再出来。”辛夷道。她要成为林锦婳,自然不会破坏她现在的生存环境,但也不能让徐程青坏了她的好事。

梅儿忙应下,很快便交代人下去办了。

可她这样一番动作,墨雪早已接到消息,并且把消息传了出去。

同样知道消息的,还有长孙玄隐。

“若是把她逼急了,她一定不会放过孩子的。”他看着传来的消息,第一次没有笑容。

“那怎么办,现在师姐只怕已经想到办法逃出番邦了,一旦她离开番邦,我们就抓不住她了。”苦莲跟在一侧急道。

长孙玄隐闻言,只缓缓合上了眼睛,道:“祁烨在哪里?”

“照您的吩咐,已经看住了,随时可以下手。”

“下手吧。不要伤了他,但他暂时要成为我的诱饵了。再让人传信给韩萧,告诉他赵怀琰的位置,让他尽快动手。”

“是!”苦莲立即应下。

不过他才出去没一会儿就急急回来了:“师父,边境出事了!”

“说。”

“大齐边关总兵忽然造反,动静很大。”苦莲急道。

长孙玄隐听罢,先是顿了顿,才笑了起来:“赵怀琰就是赵怀琰。”

“师父,会不会那个造反的总兵真的再引起大战啊,听说他身边的侄儿,还是曾经大齐太后最疼的外孙呢。”苦莲忙道。

“看来赵怀琰是想见见我,至于凌莫……”他想了想,还是转身写了封信交给苦莲:“告诉韩萧,自求多福。”

“师父的意思是……”

“醉翁之意不在酒,赵怀琰之前忌惮阿慕在我手里而迟迟不出手,让我都忽略了,他曾是以一己之力夺下三国成为大齐君主的人。”长孙玄隐慢慢站起身,看了眼毒气快窜到肩部的胳膊,笑笑:“不过他跟阿慕一样,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底未曾泯灭的善良。”

第一百九十八章 活活噎死第一百章 她不怕第一百三十二章 险第一百四十四章 借势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己找死第七十五章 背叛第一百三十七章 无从选择第七十一章 孽第十六章 狠毒的林惜玉第三十三章 瞎猫撞见死耗子第五十章 无可奈何第一百五十九 涨涨教训第三十四章 臭不要脸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未平,浪不静第十三章 他也是这么想的第四十三章 撒网第一百八十八章 成魔第一百五十六章 到底是狠辣无情第五十五章 不知廉耻第一百八十一章 蛊惑第九十二章 再死一次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望的爱第三章 渣男怎么看都渣第一百八十一章 蛊惑第一百五十二章 疯魔第一百三十六章 无所畏惧第九十九章 他的陷阱第一百四十八章 请君入瓮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发现了第十章 不祥之人第六十二章 众叛亲离的滋味第七十四章 一手好棋第四十五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第四十章 危机第四十七章 她够狠第一百零五章 重整棋局第二百零三章 和亲第六十三章 苦肉计第一百四十一章 要守护的人第七十五章 背叛第五十一章 妖言惑众第五章 一命呜呼第一百零六章 天罗地网第一百章 她不怕第一百零一章 各路妖怪第二十一章 香饽饽第二百一十五章 两情相悦第五十四章 狗皮膏药第三章 渣男怎么看都渣第十九章 怜香惜玉?不存在的第三十五章 给点教训第二十三章 自找的第十九章 怜香惜玉?不存在的第一百五十五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第六十二章 众叛亲离的滋味第三十二章 狗咬狗第八十九章 他的心意第一百二十九章 被发现了第一遍六十六章 觊觎之心第八十一章 寿宴风波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来追第十五章 冷漠又高傲的宁王第二十二章 她居然敢!第二百一十二章 比武招亲的贵公子第八十五章 自作孽第六十三章 苦肉计第一百零九章 利用第九十四章 一张大网第二十五章 百口莫辩第二十八章 自己作死第十三章 他也是这么想的第七十五章 背叛第十七章 逼她嫁第五十七章 恶女第五十九章不给面子第八十八章 选择第一百五十一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第五十二章 故技重施第三十二章 狗咬狗第一百零八章 要变强第一百七十章 想要取代她第一百四十四章 局势骤变第一百二十二章 关心则乱第一百八十七章 蓄谋已久第一百六十五章 爱而不得,得而不知第一百六十一章 作妖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悔第二百一十二章 比武招亲的贵公子第九十七章 难怪第一百七十八章 凉薄之人第四十八章 无情之人第七十章 自作自受第一百一十三章 就等他出手第二十二章 她居然敢!第一百五十二章 疯魔第九十四章 一张大网第一百零二章 大婚第十二章 不忠不孝第七十八章 背锅第四十四章 一波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