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芥瞧一眼用鼻子看人的宫女,对方骂的是江羽书,但眼睛却是瞪着弥芥。很明显,这宫女不过是迁怒于人。
她瞥一眼宫女,神色平静。既不莽撞仗着平安公主给的“面子”生气,也不忐忑害怕。
“公主,江公子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我原是想等他过来站稳了才引荐的,并非故意轻慢了公主的尊驾。还请公主赎罪。”
弥芥垂下眼睑,对平安公主恭恭敬敬道。
公主又多看了江羽书两眼,后者见弥芥如此,也不好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扶着木棍就要行礼:“草民江羽书,见过平安公主,问公主安。”
话未说完,平安公主已经虚扶一把阻止了他继续行礼。
“你身上有伤,又是我们找到的答案,不必多礼。一道进去吧。”公主说着,又牵了弥芥的手。
趾高气昂的宫女别过脸去,不再说话。另一个脾气稍显温吞的宫女轻轻摇了摇头,推着公主离开。
吃过饭,弥芥亲自送江羽书去“答案们”集中的院子。
“我还以为你当真是里面的学子,原来只是一个陪读。以你们弥家在司幽国以往的声誉和地位,你再如何没有天分,也不至于是个陪读啊。”
江羽书叹口气,颇有些惋惜的味道。
弥芥笑了笑:“我自有我的想法,倒是你,我总觉着你并不是个简单的驱魔师。你的术法本事不怎么样,但懂的却远超过许多本事不错术士。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我?”江羽书自嘲的勾起唇线,“一个二十岁还修不好驱魔术的蠢笨之人罢了。”
顿了顿,他又道:“哪里会有什么故事。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天要黑了。我可不想露宿。”
“不会让你露宿的。”弥芥轻笑一声,“不远了,就在前面。我们跟着他走就是。”
两人说话时,负责引路的人早已走远。对方发现他们没跟过去,不由得停下来催促:“还不快些?”
“来了!”弥芥冲那边挥挥手,情不自禁的吐了吐舌头。
旁边的江羽书看得有些呆,这小丫头平时一副“我年纪小,但我懂得多”的老成架势,居然也会有如此俏皮的表情。
“那个,我们赶紧走吧。”
弥芥见他目瞪口呆的模样,就知道是自己失态了。赶紧恢复平素的正经神色转过头去,掩盖其实已经窘迫得红了的脸。
江羽书见她这样子,原本只是呆愣的表情变成了毫无顾忌肆意绽放在脸上的笑容。
“其实你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活泼一点也是无妨。小姑娘家家的,那么认真作甚?”他一瘸一拐的蹦着,声音不大,却正好够传入弥芥的耳中。
弥芥皱皱眉:“江公子,伴君如伴虎,就算是在皇族公主的身边也是一样。天真烂漫死得快,谨言慎行才是正经。”
江羽书怔了怔,端端笑笑,不说话了。
“天真烂漫死得快,你这句话说的很好。”他颇有同感的感叹着,心思又开始飘远。若自己早些明白这句话,现在会不会就不可能是这样子?
弥芥一听他这口气,更加断定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了。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莫非你在当驱魔师之前是个将军?”弥芥学着他说话的模样凑过去。
江羽书哭笑不得:“我像个将军吗?认识的人说我像书生的多些。”
“他们说的倒是实话,其实刚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我也觉得这名字和你很是契合。有书卷之气。”弥芥故作深沉点点头。
江羽书挑了挑眉,不说话。
“到了,先生请吧。小心脚下。”引路人停在一扇黑色的院门前,门口守着两个人,他们手脚麻利的推开门,还多打量了弥芥身边的江羽书几眼。
他们知晓弥芥是平安公主的陪读,自然也知道她带来的人就是答案。
不过,头缠绷带、瘸着脚一蹦一跳自己跟着走过来的“答案”还是头一份。其他人找到的驱魔师哪个不是昏迷不醒躺着进来的?
“这里不好跳过去,我扶你吧。”弥芥伸出手去,恰时,那两个立在门口的人也过来准备扶他。
江羽书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手往弥芥肩上一搭:“有劳了。”
旁边的两人只好尴尬的收回手,江羽书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搭着弥芥的肩靠着她走进去不太好。
但还是暗暗松了口气,他不想和其他任何人有牵扯,一点也不想。
“额,好。”弥芥明明看见人家有心来扶他的,但这厮却故意躲过了。也不想想她这个小身板,哎!
不过弥芥心里虽然有点小埋怨,还是乖乖扶着他进去。
江羽书现在可是自己辛苦找来的“答案”,惹不得,惹急了自己跑了怎么办?他可不像是其他人,全都安安静静躺着。
是的,在这个院子里的房间内的人除了江羽书一个人是清醒的,全都昏迷不醒。
“为何会有如此多昏迷的驱魔师?是不是国都周围发生什么事了?”弥芥扶着江羽书进门的瞬间就怔住了。
长长的房间里一排排躺了不少人!医士们正在忙碌着,扎针灌药迅速有序的进行。
屋子中间有一排雕花屏风,隔开男女驱魔师各自所在。似乎要等醒过来了,才能移到院子的其他房间里。
看他们的样子,一时半会是难以醒过来的。
江羽书也紧拧眉头,气愤道:“照你所说,他们应该都是驱魔师对吧?这男男女女的加起来,少说也有七八十人。”
“今年的妖怪们,简直是嚣张至极!”后面这句话他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弥芥的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不过,也不能说明这就是妖怪做的。”她抿了抿唇,目光扫过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驱魔师。
她曾想过一个阴鸷的手段——打昏一个驱魔师带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的学子也生出和她一样的想法,还是这些人本就是学监设计好的。
又或者,真如自己的第一想法那样,国都表面上安宁,实际上却出了了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