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白纸,方方正正的一块儿,此时,放在朱嬷嬷的手心,硬质的感觉,空无一点字迹的纸面,实在是看不出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乾坤。
商雪玉看着那张白纸,有些不明所以!
朱嬷嬷的眼泪,长线般地流了下来。哀泣着说道:“请问五小姐,可认得这个否?”
那不就是一张没有任何字迹的白纸么?
可这样原本可以脱口而出的话,商雪玉却并没有说。
因为,朱嬷嬷和李嬷嬷,还有牛嬷嬷以及朗嬷嬷,是杜甄从娘家带过来的四大嬷嬷,这四个嬷嬷,自从杜甄当家之后,就开始掌管着府里中馈的各个要害地方,多年以来,随着杜甄走过了商府风雨,穿越了无数的辛寒岁月。而在杜甄退居的那一段时间,这四个嬷嬷则被汪蔻多般迫害,几经生死,这样的饱经风霜的她们,实在是杜甄,更是商府里一笔巨大的财富。
而今的朱嬷嬷,再次掌管帐房,她仍旧兢兢业业,克尽己守,所以,商雪玉相信,有着这样身份的朱嬷嬷,是绝对不会拿着一张白纸来糊弄商雪玉的,而她此来,绝对是有事!而且,还是大事!
商雪玉飞快地将最近的事情全部都过滤了一遍。她沉吟了半晌,终于接过朱嬷嬷手里的白纸,翻来覆去地看了个半晌,然后,眼神迥迥地看向了朱嬷嬷:“朱嬷嬷,您不会告诉我,这就是银票吧?”
朱嬷嬷听了商雪玉的话,一下子哭出声来——
这张白纸,可不是银票么?然而,这银票的数额巨大,不但是她,就连李嬷嬷都给吓傻了啊!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她看着朱嬷嬷哭了良久,这才将手里的纸条放到朱嬷嬷的面前,说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张纸就是汪蔻给的那张两万两银子的银票吧?”
朱嬷嬷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回五小姐的话,是的!”
朱嬷嬷说道:“当日里,二姨娘将这张银票交给奴婢的时候,奴婢和李嬷嬷一起,三番校对,并没有看出任何作假的痕迹。再说了,当着众人的面,料想也不会钻了空子去……可是……可是……”
下面的话,朱嬷嬷已经说不出来了。
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将朱嬷嬷未完的话接了下去:“可是,到了今日,这银票却变成了一张白纸,是也不是?”
朱嬷嬷点了点头,老泪纵横:“五小姐啊,奴婢没脸啊,掌管帐房如此多年,居然会在阴沟里翻了般,奴婢有愧啊!”
两万两银子,是朱嬷嬷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巨额的银子啊,若是这事查不出来的话,那么,即使是她这一生,再加上她的子孙三世,都是没有办法偿还的啊!
商雪玉安抚朱嬷嬷道:“朱嬷嬷不要如此说,想这汪蔻掌府十多年,早已练就了一身本事,不要说是嬷嬷,就是母亲,也不是被她迷惑么……所以,朱嬷嬷,败在这样的人手上,你不算输……”
朱嬷嬷抬起泪眼望着商雪玉,说道:“可是……银子已经没有了,奴婢知道夫人身体不好,也不敢轻易惊动,放眼整个商府,除了五小姐,奴婢不知道再去找谁去了!”
商雪玉点头,说道:“朱嬷嬷,你是对的,母亲身上的疯牛草之毒未解,你的确不能轻易打扰,但我横竖是个闲人,倒很愿意帮嬷嬷分忧!”
朱嬷嬷望着脸色苍白的商雪玉,眼里满是歉意:“五小姐,是奴婢不好,又让您操心了!”
商雪玉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也是商府的主子,这事,原就是我的事啊,何劳之有?”
朱嬷嬷充满感激,渐渐说不出话来!
商雪玉缓缓说道:“我就知道,汪蔻不会安好心的,当时,我还在奇怪,汪蔻怎么可能会乖乖的把数额如此巨大的银票给交出来呢,原来,她是暗中做了手脚的啊!”
朱嬷嬷点点头,说道:“是的,奴婢们今日查帐,就看到了这张白条,再仔细一核对,居然就是二姨娘的那一张!”
商雪玉叹了口气,揉揉眉心说道:“这张纸,你好好留着,剩下的事,都交给我吧!”
两万两银票,可不是小数目,现在,汪蔻居然全部都栽赃给杜甄和杜甄的人,她也不想想,商雪玉答应还是不答应!
朱嬷嬷听了,惊喜地望着商雪玉,说道:“听五小姐您的意思是有办法?”
商雪玉答道:“办法自然是有的,你容我仔细想想……”
朱嬷嬷闭紧嘴巴,不敢再出声了!
商雪玉看着那张银票,忽然冷笑一声:“其实这样也好,总算知道了她玩什么诡计了,我们只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是了……”
朱嬷嬷点点头!
商雪玉将那张白纸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那纸张裁剪整齐,想了良久,她忽然说道:“朱嬷嬷,我记得你有个侄子是在汪蔻房里当差的,是不是?”
朱嬷嬷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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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雪玉说道:“如此,那就好办了……只不过,你的侄子可能要受些委屈了!”
朱嬷嬷连忙说道:“奴婢的侄子还有奴婢,都是为商府做事的人,只要是为了主子,受些委屈,又能怎么样呢?”
商雪玉听了,又问了一句:“这近一段时间,府里可有大笔的支出和收入么?”
朱嬷嬷答道:“回五小姐的话,要说是大笔的收入和支出的话,别的是没有的,但是,这日子算算,也将近八月十五了,府里怕是要喜庆一番了!”
商雪玉点点头,说道:“好吧,朱嬷嬷,你先回去吧,回头,你叫你的侄子去找我的丫头绯衣,我会详细告诉他怎么做的……”
朱嬷嬷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她其实是非常希望商雪玉能告诉她,能用什么办法,才挽回这次的损失,但看着商雪玉根本就没有半点要告诉她的样子,于是,她也不得不死心了!
朱嬷嬷走了,聘儿勤快地跑出去送她。屋内的商雪玉微微叹了口气,紧定地握紧了手里的白纸,她想了想,朝屋外唤了一声:“绯衣,你进来一下!”
绯衣推门走了进来!
商雪玉说道:“我知道你的耳目很好,,刚才的事情,你怕是已经听到了吧?”
绯衣点点头,说道:“朱嬷嬷的话奴婢是听到了,但是,这是主子的事,奴婢刚刚听过,就已经忘记了!”
商雪玉望着绯衣,说道:“可现在,我想让你帮我想个办法呢?”
绯衣看着商雪玉手里的白纸,说道:“说实话,小姐,现在无论是在朝廷之中,还是在江湖之中,那些人都需要有要传递的消息,或者说是要暗算的人,所以,在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一种叫做隐形墨的东西。那种东西呢,初写到纸上的时候,和平时的东西并无二致,但若是隔了几天的话,就会字迹消失,什么都看不到了!”
商雪玉想了想,说道:“那么,是真的消失了,然后,再也看不到了么?”
绯衣笑笑,说道:“小姐啊,您问奴婢,可真的算是问对人了……因为,那字迹会消失是不错的,但是呢,这写字是需要力度的,而那隐形墨是会让墨水的颜色消失,但是呢,这痕迹还在啊,你只要用另外的一种方法,仍旧可以看出上面写了什么的!”
商雪玉眼睛一亮,说道:“那么,这种东西,可还会还原么?”
绯衣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小姐,这种东西,自然是无法再还原的了,即使是再次让那墨迹显现,也一样的,只能看得出有字罢了,若想真相重现,怕是没有可能的!”
这种东西,商雪玉其实也是听过的。但是,也仅仅是听而已。现在,绯衣又进一步的讲解了一番,于是,商雪玉知道,原来,这个隐形墨水,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路呢?
但是,这种墨水既然会令纸上的字消失,那么,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能让那字重新显现出来,然后,让汪蔻上当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麻烦的事情呢!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墨色的天际,只看到繁星点点,其他的,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商府之中,每一间屋子的灯,都黑了下来,只剩下走廊下的气死风灯,还在夜风之中飘摇,那昏黄的光晕,于是,也跟着那灯光,四处游荡起来!
当三更的更鼓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在后院的一处空房子里,忽然鬼鬼崇崇地钻进了一个墨色的人影,那人一进了那屋子,就朝着床上摸索过去,他一边摸索,还一边低声说道:“心肝儿、宝贝儿,我来了!”
随着声音,床上的人儿发出轻声的呜咽。那人听了,迫不及待地朝着床上扑去。他一边扑,还一边将衣服和裤子全部都褪掉了。只听他喃喃地说道:“主子心情不好,搞得我几天都不敢出门儿……我的心肝宝贝儿啊,我可真的想死你了……”
然而,就在这时,屋子里的灯,居然亮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屋内,他看着那个男子,怒喝一声:“刘驴子,你做的好事……”
刘驴子的浑身上下,已经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条短裤的带子还没有解。他的手顿在那里,只见一个啰嗦,那裤带一松,顿时,所有的东西,全部都跌在了地上!
刘驴子后退半步,连忙伸手去拉自己的衣服,然而,就在这时,管家铁福已经上前一步,一个巴掌将刘驴子拍翻在地,他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个没有出息的东西,居然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情,你还让你爹的脸往哪里搁呢?”
突然,床上的女子发出一声惊叫。原来,那不是别人,居然是二姨娘汪蔻院子里的丫头香儿!
香儿惊恐地趴在床上,看到记驴子,顿时一惊,失声说道:“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