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发现,不管对于大梁,还是对于大柱来说,都可以算做是玩忽职守的罪过。这种罪过,可大可小,可曲可真,但毫无疑问的,可非两个人担当得来的啊!
若因此造成了任何无法挽回的损失的话,更加让两人罪不可赦。所以,在大梁的眼里,既然发现了可疑的迹象,还是快些通知大将军来吧?最起码,一切都能防患于未然,最起码,也让两人脱了干系!
大梁说干就干,转身作势欲走了——他就差没有来一句——你不怕担上责任,我还怕呢?
然而,大柱转过脸来,淡淡地看了大梁一眼。幽暗的天际之下,大柱的眸子,居然散发着幽红的光芒。这一眼,让大梁原本已经揪住了脖子里的哨子,突然就松开了。
眼前的大柱,为什么会有那么凶狠的眼神?象是被人揪住了尾巴的狼?
一瞬间的流光闪过,大柱眼里的光芒逝去,又恢复了深且黑的幽暗。冷风,席卷着雪片钻进大梁的脖子。一贴近肌肤,就化成了水滴,慢慢地流下。大梁缩了一下脖子,试探地问道:“大柱,你怎么了?”
大梁答非所问地吐出字眼:“暂时,不能,通知将军……”
短短的一句话,居然分了三截来说,大柱的眼里,红色的光芒隐现——呵呵,若真来的是那东西的话,不要说通知将军了,就算通知了九殿下,也只能忙中添乱吧?
更重要的是,若是惊动了对方,这几百的将士,怕没有一个人可以生还了!
大梁揉揉被雪水打湿的脖子,有些不甘心地嘟囔道:“那……为什么呢?”
大梁的心里,还在纠结着种种失职、罪过与承担!
然而,难道说,大柱就不怕将军明日责怪么?即便大柱不怕,大梁可是怕的好不好?因为,象大梁这样的低等兵,一个月只有那么一点可怜的俸禄,却是全家的人指望,他也早在出京之前,拜托了营里的兄弟,将俸禄一点不少地拿回家去。交到父母的手上。眼下,若是大梁犯了错,少了这份俸禄,又要他从哪里得银子来养活家里的一群大小的呢?
所以,大梁在军营里,是犯不起任何错的啊!非但犯不起,而且也不敢轻易去尝试!
大柱象是看透了大梁心里的想法,他不客气地说道:“你还是不要多事了……单单凭这个脚印,大将军是不会相信你的……到时,再给你扣个妖言惑众的罪名,你一家的老小,谁来管呢?”
大梁听了,对啊,他们只是发现了脚印,别的什么都没有的啊,若是此时告诉了将军的话,少不得挨一顿训斥的吧!那岂不是变成了严重失职了?
大梁内心有些羞愧,多愧大柱提醒了自己啊,要不的话,真的会惹来一场无妄之灾了啊!而且,自己真的是太过紧张和害怕了,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告诉大将军呢!
“已经没事了……因为,那个人已经走了@!”看着大梁的眸光不停地变幻,大柱知道对方已经想通了。拍拍大梁的肩膀,说道:“好了,不要担心,要是有危险的话,我们两个,都活不到现在了!”
大梁眨眨眼,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见后方的营帐之侧,走来一队巡逻的兵士,看到大梁和大柱围着外面窃窃私语,那个带头的小队长不悦地说道:“你们在做什么?”
大梁刚刚要说话,大柱却一下子按住了他的手:“没事,没事……我们刚刚看到一只兔子跑过,以为是什么影子,就过来看看!”
那个队长听了,不耐烦地说道:“什么兔子不兔子的,你们快给老子站回去,若真有了什么事,你们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大柱扯了一下大梁,两个人连忙走回刚刚站的地方,连忙一起称“是,是是!”
大梁看到,大柱在起身的时候,将那洒了粉沫的地方,用脚狠狠地蹭了一下,然后,这才转身,准备离去了!
那个队长带着人,又骂骂咧咧地走了,只剩下大梁和大柱还站在原处!大梁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却觉得,不管问什么,似乎都不能回答他心里的疑惑!
而大柱望着巡逻的人朝着西方远去,朝大梁沉声说道:“大梁,你要记得,你今晚什么都没有看到……知道么?既然,那些人已经过去了,那就说明,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你可明白?”
大柱的语气,和平日里大不相同,他虽然是在提醒,可用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冷风,将大柱的话吹散。只有他的声音,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气息,还久久地响在大梁的耳边!
大梁听了,不由地点点头——是的,大柱说得是对的。既然这些事情不能解释,也没有造成什么危害,那,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吧!
第二天一大早的,晨曦还在营地里弥漫,太阳的脸,还在厚厚的云层后遮盖着的时候,营地里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那些兵士们迅速而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行李。然后,又开始收拾帐篷。不多时,原本林立的帐篷群,已经变成了一大堆的幕布,还有就是那些支撑的木梁!
商雪玉也起了个大早。她和绯衣简单的漱洗之后,用了简单的早膳,就开始拣收行李!
商雪玉看着绯衣迅速地将行李和被子卷好,收好。让人搬上马车,这才披着大氅,跟着登上了马车!
在准备出发的瞬间,商雪玉再掀开车窗的帘子,朝后看了一眼!
山间的薄暮,还在流连着,目力所及之处,也不过是昨晚营地的一半。那里,只看到地上的白雪,被垒成了小丘。此时,营帐一拔,那些原本清除了积雪的地下,只剩下一个一个不太规则的小坑。
昨晚,休息了一晚的地方,此时已经一片狼籍,只剩下残雪一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商雪玉入下车帘,微微地叹了口气!
马车,继续出发,一直朝着温暖的南方而去!商雪玉坐在马车上,开始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胡涂的小憩。任由马车一直前行,她只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几月天的样子!
每天晚上,一班人依旧绕过村镇,搭帐篷而眠,在这几天里,夜慕枫除了叫人来问候一下商雪玉之外,人倒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但那个秦奉,倒是一日不落地,只要一到营地,就先去商雪玉的帐篷前问安,问问商雪玉有没有什么需要之类的。虽然,每一次,绯衣都对秦奉毫不客气的样子,看着秦奉一脸虚位的笑容,绯衣真的想找个什么东西,一下子砸到对方的脸上去!
但是,绯衣的不冷不热,甚至是商雪玉连不冷不热的回应都没有一个的样子,并没有因此让秦奉改变他每日必到的问候!
所以,每到扎营的时候,绯衣就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进帐篷,而是让人将东西全部搬好之后。会带着商雪玉在附近散一下步,然后,才回帐篷!
但是,那个秦奉,就象是附骨之蛆一般,只要看到商雪玉的绯衣进了帐篷,他就会准备地出现在帐篷的门前,要在那里磨叽上个一盏茶的功夫,才肯离去!
因为这事,绯衣朝商雪玉发了不少牢骚,就差这事儿,没有找夜慕枫告状了!而更令绯衣奇怪的是,夜慕枫明明就知道这事儿的,可是,他却摆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即便是有次,绯衣说漏了口,将这事儿,抱怨了出来,可是,夜慕枫只是笑笑,说道:“由得他去吧!”
绯衣惊奇地睁大眼睛,怎么,依着夜慕枫的意思,居然是说听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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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可不象是夜慕枫的性格啊。说不得,这个喜欢凑上前的家伙,狠狠地教训一番,让他不敢来就是了嘛,可是,夜慕枫居然说什么?由得他去?
绯衣自然是不服气的,她回到帐篷里,就将夜慕枫的话,婉转地向商雪玉说了出来!
依着绯衣的意思,是不是要找个机会,羞辱那个秦奉一顿,让他知难而退,不要每一天扎营的时候,都来打扰一番!
如果说,这个秦奉,是真心的来问候倒也罢了。可是,他每次一接近商雪玉的帐篷的时候,一对小小的地老鼠眼就象是沾上了某种光彩一般地,闪着贼亮,贼亮的光芒!而这种光芒里所透露出来的贪婪的、阴戾的、垂涎的光芒,就如一条毒蛇一般的吐着信子,让绯衣看了,不但难受,而且觉得恶心!
若不是在营地,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绯衣真的想一个巴掌下来,将这个秦奉给拍到雪堆里去,让他冻上个三天三夜的,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出来惹人讨厌!
然而,作为主子的态度,才是最最重要的。毕竟,若是商雪玉没有任何表示的话,绯衣总不好越过主子,擅自作主地教训一个副将的吧?
更何况,这个副将,还是护送商雪玉的卫队!
绯衣一直以为,商雪玉应该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感觉的!谁知道,商雪玉听了,也是淡淡一笑,说道:“九殿下是对的……由得他去吧!”
由得他去吧——那个人,每一次眼睛都是左搜右寻的,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但是,不管他想找什么,商雪玉才最可以肯定,这里,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行军途中,大家本就应该互相关照。若是因为一个副将的前来问安,就要教训他一顿的话,怕是你将这些人教训完了,也走不到南疆的吧?
更何况,在商雪玉的心里,来一个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副将,总好过下一次换一个心思如海,怎么都看不透的厉害角色吧?
还是那一句话,表面的敌人,并不可怕。最最可怕的是隐藏在敌人身后,你看都看不到的黑手!
所以,这个秦奉……还不由得他去算了?
如果说,夜慕枫的答案,让绯衣觉得郁闷,那么,商雪玉的反应,就让绯衣觉得瞠目结舌了!
夜慕枫这人不怕人家有事无事地和商雪玉套近乎,来骚扰她也就罢了。可以说成那是赌气,那也是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