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稍作思索，忽然蹲下了身子，凑在那保险柜的熔断口，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随后慕远又来到外面办公室的门口，伸手动了动那门锁，同时瞅着锁孔看了许久。
鲁经理等人一头雾水，跟着慕远屁股后面走来走去。
忽然，慕远抬起头来，向鲁经理问道：“鲁经理，你平时上班，都是呆在办公室里吗？”
鲁经理瞅了瞅慕远，道：“当然，除了偶尔去银行之外。”
“平时你下班后办公室的门都是锁着的吗？”
鲁经理无比肯定地说道：“当然，我这里面放了很多重要资料，当然得锁门。”
慕远认真地说道：“根据我的观察，你这道门，没有被技术开锁打开过，当然，也同样没有被暴力手段打开。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进入你这办公室实施盗窃，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你门打开的情况下进入的；另一种，则是用你的钥匙开的门，或者偷偷用你的钥匙重新配了一把新钥匙。第一种情况我们先不讨论，说说第二种情况，你是否能确定在这几天内，有人用过你的钥匙或者说接触你的钥匙？”
鲁经理表情严肃，沉思片刻道：“肯定没有！我对自己钥匙的管理很慎重的，就算回家也是随身携带，从来不会随处搁置的。”
慕远淡定地问道：“你……丈夫呢？”
鲁经理脸为之一黑，道：“我还没结婚呢。”
慕远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么大年龄还没结婚？
“那这个可能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了。”慕远仿佛没看到对方的表情，“现在就只剩下第一种可能，对方是在你的房门打开的情况下进入的。”
“这不可能。我这几天上班时间都在这栋楼内，下班后门也都是锁着的。”鲁经理无比肯定地说道。
慕远嘴角微微翘起，道：“我判断的就是事实！你现在只需要确认自你将现金放入保险柜后这段时间，有谁进入过里面这间屋子。或者说，你这段时间有没有较长时间离开办公室，给别人留下进入办公室作案的机会。”
“不可能有！我就算离开，也不会超过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就算用火焰切割机，也不可能把保险柜熔这么大一个窟窿。而且，我左右办公室都有人，谁能拿着切割机进我办公室？”鲁经理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她觉得慕远这纯粹是在胡扯。
慕远看了对方一眼，道：“如果我判断得没错，你这保险柜后面的窟窿，肯定不是这几天弄出来的。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是你在放钱进去之前，就有人在这上面挖好了窟窿。”
“这……”鲁经理表情微变。
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却也知道，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警官所描述的情况确实可能发生。
保险柜并不高！里面的空间又相对比较深，如果不刻意低着头去观察里面的情况，肯定不可能发现保险柜的背面已经被破坏。
毕竟……谁也不会料到平日里一直放在自己办公室内的保险柜，后面会被弄出这么大一个窟窿。
“你凭什么判断这是窃贼提前在保险柜上做的手脚？难道对方就不担心会被看出来吗？”鲁经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她虽然认为慕远所说有这个可能，但却不希望这是一个事实。
因为一旦这个事实成立，就算这次的主要责任在于小偷的盗窃，但她也难逃管理不善之责。
警方肯定不可能去追究她的这个责任，但公司这边需要她给出一个说法。
慕远有条不紊地说道：“我做出这个判断，自然有我的依据。首先，保险柜断面上多个地方的灰尘残留，不像是一两天就能留下的。另外，如果是在盗窃时才切割保险柜，留下的灰尘应该相对比较均匀，可我观察这上面的灰尘痕迹，却是分作了四个层次。”
鲁经理一脸呆萌，忍不住道：“灰尘？那断面上有灰尘吗？”
后面这句话，她是看着赖洋说的。
与其是说询问，还不如说是自己已经确定，现在像找个人帮自己佐证。
赖洋内心很苦逼……
他也没看出那灰尘有什么区别啊！还四个层次……神特么四个层次，若是不用手去使劲儿地摸一下，估计都无法确定上面有没有灰尘。
当然，灰尘肯定是有的，但几天时间里，能积起多少灰尘？
可这话是慕队亲口说出来的，慕队是谁？那是肉眼就能看到指纹存在的大牛，能看到灰尘很奇怪吗？
所以，慕远回答得很干脆，道：“慕队说有，那肯定是有的。”
鲁经理微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赖洋。
她很想质问一句：这是人话吗？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旁边的萧雨也跟着说了一句：“慕队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有道理的。”
鲁经理愣愣地看了一遍二人，赖洋二人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想到一句话：舔狗没有房子……
慕远微微一笑，他觉得这两个小伙伴还是蛮给力的！
“鲁经理，以上是我判断的依据。至于你说对方是否担心会被看出来，说实话，这完全不需要担心。根据我的观察，你这两台保险柜，至少有三五个月没动过了。只要不去搬动保险柜，有很多种方法让你无法发现保险柜被损坏。再说了，就算你发现了保险柜被损坏，那又怎样呢？最多就是保险柜被破坏了而已，你能不能找出是谁破坏的都很难说。”
鲁经理沉默了，半晌之后，鲁经理说道：“可……就算对方是之前就破坏了保险柜，对方要拿走那些钱，总得是这两天动的手吧？”
慕远笑笑，道：“这就很简单了！这保险柜虽然很沉重，但下面有滑轮，稍稍一推，就能把它移出来。而要取走里面的钱，只需要移开保险柜、取掉早已被破坏的保险柜后壁，就可以轻轻松松把里面的钱全给弄走。这根本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这个……”
“可……就算知道了这些，案子不也还是没破吗？”鲁经理说道，“你所说的这些，除了让有嫌疑的人范围更广之外，对于破案也没多少帮助吧。”
这次不用慕远开口，赖洋便已经正色说道：“鲁经理，你是外行，不懂也很正常。如果慕队没有分析出这些，我们按照之前的侦查思路去破案，最后只会陷入死胡同，甚至连嫌疑人的边都摸不着。没错，侦查的过程是逐渐缩小嫌疑范围的过程，但如果缩小的规则错了，反而将嫌疑人排除在外，那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不可能破案的。”
就算赖洋说的没这么详细，鲁经理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犹豫了一下，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慕远微微一笑，道：“你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如果我刚才的推论完全成立，那么有作案可能的，就只有你们财务部内部的人。而刚才你也说了，你们财务部只有不到二十号人。要从这些人中找出嫌疑人，其实并不难。”
说完，慕远也没给对方太多时间，直接赖洋说道：“赖洋，你先看一看里面这个摄像头的监控，在哪些时段没有录像。”
赖洋立刻道：“不是前天……”
“这个可不一定！”
说完，慕远看向鲁经理，继续道：“鲁经理，前天晚上到昨天早上这段时间摄像头这条电路停电，你是否在办公室？”
“没有！停电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早上来的时候电已经通了。”
“这就对了！鲁经理不在办公室的时候，门都是锁着的。既然如此，嫌疑人怎么可能进来？”
“呃……”
“可其他时段监控录像都是好的……”
慕远道：“你所谓好的，只是指这段时间有监控录像，但并不代表这段监控录像有画面。刚才我看了这个摄像头，它只是对着保险柜和文件柜的位置，并没有对着房门。也就是说，嫌疑人完全可以在监控画面之外，用非常简单的手段就将监控探头给遮住，然后作案。等钱财到手，他再把遮挡物取下来。这样只要你不一段段查看已有的监控画面，是不可能发现这段监控有问题的。甚至就算你查看了这段监控，也无法通过监控确定到底是谁进了这间办公室。”
赖洋顿时明白过来，眼睛贼亮贼亮地说道：“明白了！慕队，我这就让人去看。”
这些监控昨天就已经全部拷贝回去了，赖洋拿起电话给留守局里的汪明打了过去。
在赖洋交代对方查看监控的时候，慕远插了一句：“根据我的推测，对方完成作案至少需要五分钟时间。你让他以五分钟为一个节点观察，迅速找出哪一个时间段的监控画面存在问题，我们就能做下一步侦查了。”
鲁经理忍不住问道：“要是监控画面没问题呢？”
慕远嘴角抽了抽，道：“要是监控没问题，对方就是在监控之下作案，这案子，也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