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宫哲吃完小笼包,躺下睡着,我离开酒店,去了市图书馆,正好可以在那清净之地缕缕混乱的头绪,期间宣森打来的电话,发来的微信也未理会,在还没有缕清和他的关系时,我怕他误会昨晚的事,对我纠缠不休。
那天恰逢周三,下午闭馆半天,我呆了一早上后去了闹市区的大兴善寺,我是不信佛教的,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去寺庙显得很唐突,只是曾经听朋友说过寺庙里的晚莲很美,为了一饱眼福,就临时改变了去教堂的想法。
大兴善寺的香火气很重,前来祭拜求福的人络绎不绝,我进入寺庙后按指示牌直奔莲花池,很可惜,只看到了已经凋谢的荷花,听旁人说他们昨天来的时候还开的正美。
然后,就听见他们的叹息声。
大概,花无百日红说的就是这个理吧。
遗憾的出了寺庙游离在小寨路上,那种川流不息的紧迫感和我的情绪格格不入。
站在小寨天桥,看着桥下四面八方的车流将十字路口堵的水泄不通,我似乎看见了迷茫的未来。
俗语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小寨天桥经过翻新后变得亮丽了,但桥上的人依旧是每天必经此处的上班族,桥下依然堵塞。
生活的讽刺,**裸的挑衅着华美的翻修,再美的外表也掩盖不了虚伪的假象,就好比污垢越渲染越污厚,一旦被清洗就原型毕露。
天桥上自然少不了谋求生活的小商贩,他们挨着护栏井然有序的席地而坐,摆出的书籍,挂饰品,海报吸引了一众青年。
我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那张《Oneday》的海报,想起了当初从西安带回南京的那张还贴在我的卧室呢。
正要从蹲在地上的看客中间挤到前面,李哥突然打来的电话让我不得已快速通过天桥,进了天桥尽头的麦当劳,方才接通电话,“怎么了,李哥?”
李哥像是有心事瞒着我,顿了顿,“木木,什么时候回南京啊,我和涂涂想你了。”
我执着又坚定,“合同签了,就回。”
我不知哪来的自信认为宣森一定会签了合同,如果出于他对我的愧疚,那我也太高看自己了,事实证明,我的确高估了自己。
李哥叹了口气,“回来吧,合作的事被取消了,你也不用辞职,依然是公司的总经理。”
我格外惊愕,心里的倔强荡然无存,“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李哥回道,“半小时前,西北石油总经理助理通知公司取消的合作。”
“西北石油”,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省略了助理两字,我立刻断定是宣森取消的合作,西北石油作为石油行业的翘楚,违背职场规则,出尔反尔的决定,也只有总经理才有权利拍板,助理不过是个执行决策的可怜人罢了。
我不甘如此龌龊的失败,可事已至此,我也不会去恳求宣森恢复合作,当初在李哥面前立下的军令状只能兑现。
我咬了咬嘴唇,说,“李哥,既然合作被取消了,我说话算话,正式从公司离职,你也不用劝我,我在西安还有点事,办完后就回南京。”
可我哪来的事要处理,不过是为了脸面的权宜之说,因为我的失职,就算李哥排解众议,力挺我做公司总经理,我也是有愧无脸。
李哥没勉强我,让我照顾好自己,说南京的酒吧等我回去后再开业,然后挂了电话。
出了麦当劳,我想起那张海报还未买到,可天桥已不见商贩的踪影,只看见马路上小贩背着大包一路飞奔,城管紧追不舍的画面。
都是为了生活的不易之人,一个为了生计,不惜违反城市形象法规,一个为了工作,不惜遭受众人甚至网络暴力的谩骂。
不是他们无情,是生活本就无情,规则无情,规则就是铁律,怨不得他们。
我便回酒店看宫哲醒了没有,可她的房门怎么也敲不开,微信询问才知道她已经回了县城父母家,会在家里呆一阵子,我给她发了一个250的红包,告诉她好好休息,生活不顺心时,就要活的二点,我就是这么二下来的。
她笑了,说遇见我是一件幸运又幸福的事,还向我索要了一个抱抱。
晚上,我无所事事,在酒店呆着闷躁,简单的梳洗后,去了南大街的一家酒吧,酒吧的老板是熟人,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我也是时候去拜访一下他。
酒吧的灯光很暗,我要了杯whisky就坐在吧台上跟调酒师闲聊,只觉身后被人打了一下,我转头看去,原来是大叔,他笑得特灿烂。
我调侃道,“大叔,你的手又柔软了啊。”
大叔哈哈大笑,“你小子,两年不见,说话还是这么犀利,是胖了,胖了十斤。”
说起胖,大叔很得意的样子,就他那胖法,没准明年都走不动路了。
我笑道,“那你得抓紧减肥了,你这身材可配不上你的颜值,糟蹋了。”
大叔早已习惯我的调侃,问我,“这两年怎么样?走了也不联系我,从宣森那也得不到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我喝下整杯酒,“是打算不回来的,公司有事必须回来一趟,也是没办法。”
大叔‘哦’了一声,和我碰了杯酒,然后放下酒杯笑着张开了双臂。
我愣愣的问,“干嘛?”
大叔坏笑道,“这么久不见,抱抱你呗。”
我几乎晕掉,大叔什么都好,唯独这点让我头疼,两年了,逢我必抱的毛病还是没改,一直都在占我便宜,可两年间不见,他再次要抱我时,我有些不习惯。
我尴尬的笑了,“今天就算了吧,这里好多双眼睛看着呢,我不习惯。”
大叔振振有词道,“这本来就是一家Gay吧,看就看呗,有什么不习惯的,莫非你嫌弃我了。”
我连忙解释,“哪有,大叔长的这么好看,我怎么可能会嫌弃,而且大叔对我那么好,每次喝酒都是免费的,喜欢还来不及呢。”
我说出这话时,恶心到了自己,我的矫情不仅过度,还特他妈虚假。大叔是长的好看,可身上的肥肉完全毁了看帅大叔的享受,我怎么可能还会喜欢。
大叔呵呵笑个不停,突然将我抱住,力气挺大,我慌张的看看酒吧周围,看有没有人在偷拍,索性酒吧的灯光太暗,没人注意到,唯独吧台调酒师看的真切,可调酒师诡异的笑让我不寒而栗。
我轻声说,“大叔,一分钟了,该放了哦。”
大叔将我抱的更紧,“两年没抱过你了,再抱一会嘛!”
大叔卖萌撒娇的样子让我大跌眼镜,还真准备拿我当他男朋友啊。
我绞尽脑汁的在想如何摆脱大叔的计策时,大叔把嘴贴近了我的耳边,说,“木木,如果没有宣森,那天我一定会在机场把你追回来的。”
我大惊,原来大叔早已喜欢我,介于宣森的存在,他暗恋了我这么久。可是,他当时是有喜欢的人的啊,难道,他并不爱他?
我清楚的记得,宣森订婚的那天,大叔说他分手了,我问为什么,他说不爱了,不合适了,就分了。
如今看来,一切似乎都是因为我。
我莫名的对大叔有了一丝怜悯,“大叔,这两年你应该过的很苦吧,今晚我陪你喝酒,不醉不归。”
大叔苦笑道,“是苦了些,这些年沉迷酒精,胃也不好了,已经很少喝了。”
我说,“那你放开我,我陪你去那边坐坐。”
大叔似乎不好奇我的生活,像个小孩似的抱着我不放,“再多抱一会嘛,和你没可能,总得满足一下我喜欢你的不容易吧。”
我没有拒绝大叔,我明白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多么悲催的一件事,而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尽量不要再去伤害他。
因为,他需要好好的活着,需要看到生活的希望,才会更好的去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