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兆廷得知冯素贞死讯的那日,东方胜在街上发现了落单的太子,便将他迫到荒山野岭欲加害之。说来也巧,这一切被冯素贞的丫鬟梅竹看到了,她见东方胜鬼鬼祟祟地往城郊去了,她便跟了去。梅竹与冯素贞自小便情同姐妹,如今东方胜逼死了冯素贞,她不能不恨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东方胜想要害的,一定是好人。也许是东方胜觉得在这样的小城根本就不会有人认识太子,也许他是觉得太子如此懦弱远不是自己的对手,他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也没有发现自己给木鸟太子的那一刀不够彻底,又或许是这太子老兄命不该绝,被随后赶到的梅竹救起。
梅竹把太子带回了冯府,细心调养,本来已经命悬一线的太子居然在她的照料下醒了过来。知道他是太子的那一刻,梅竹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许是同情罢,她只觉得他好可怜好可悲,他是那么平凡的一个少年,还在做个木鸟能飞的梦,却因为出生皇室,身上背负就不再只是自己的命,还有整个国家的未来。
纸是包不住火的,藏一个大活人在府里,到末了,还是给老爷夫人发现了。冯少卿不是不认得眼前的少年便是当今太子殿下,可是为了保命,为了让不得罪自己的主子,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把少年押入了大牢,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东方侯和菊妃娘娘设在妙州这地界的一颗棋子罢了,是棋子,便没有思维,只能靠着下棋者的意志行动。在官场混迹多年,他早已懂得中庸之道,早已懂的了怎么样做才算是明哲保身。
在监狱里,李兆庭和太子不期而遇,两个人都属于呆板型的。相互诉说这自己的遭遇。此刻,李兆廷只听得太子羡慕道:“你真幸运,有一个女人肯为你去死。”太子不谙世事,说出的话也是呆板的,他不知就他这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话,已经伤害到了李兆庭了,他那里知道兆庭现如今已是生不如死。只见兆庭摇了摇头:“但是,肯为我去死的女人真的死了,她的死成为了我这一生最大的不幸。”李兆廷原以为,他与冯素贞的故事会很长,会很幸福。可是现在,真正相守在一起的时间只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两个大男人,无奈的相望着,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只能默默不语,这时冯少卿鬼鬼祟祟的来了。这是他的管辖区,他本不必这般,只是朝廷内储位相争,也累得他牵入其中。他本性是不坏的,只是懦弱了些。只见冯少卿开了牢门猛地一跪:“太子殿下,老臣罪该万死,老臣本想放太子爷走的,老臣只是一个小小知府不敢和那一些为敌,太子殿下,是老臣无能了。”言毕,也不知他所说的是真是假,但惟有那流下两行浊泪给人感觉道了真实的情。
良久,却听李兆廷淡淡道:“让我代太子死吧。素贞一死,这世上也没什么值得留恋了。古语云,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今我李兆庭代太子去赴黄泉,好歹死得死的其所了。”
冯少卿听兆庭那么一说,一愕:“难为兆庭你如此忠义,老朽实在惭愧。”他见着李兆廷便惭愧,不单单只因为李兆廷要替太子丢了性命,他想起他与李兆廷之父的同窗之谊,又为了保全性命而活活拆散了他与自己女儿的姻缘,不仅害自己的女儿丢了性命,也害这老友之子受折磨。到末了,还让他卷入这场宫廷之争,如此年轻就去见森罗殿报到了,冯少卿微微一叹,念及此,冯少卿心中羞愧难当,哎,以后在九泉之下怎么向老友解释呀,却只见那李兆廷却只是淡然一笑。
竹林中,坑已经挖好了,布袋里装的李兆廷还不曾露馅,只待几秒钟过去,把这布袋往坑里一堆,填上土,这一切就结束了,移花接木的把戏任谁也不会知道。刚才东方胜险些要打开兆庭头上的布袋,让冯少卿的一颗心悬在空中,,好说歹说才把东方胜给糊弄了过去,冯少卿用肥大的衣袖擦着额头上汗水,只盼不要再节外生枝。
这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最怕什么,便会来什么。众人眼见那个土渐渐地遮盖了坑中的人,却不曾想竹林中却突然窜出一个身影,三两下就把东方胜得手下给打了个落花流水。那身影好快,动作很犀利。东方胜只觉得那么俊的身手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定睛一看,果然是那冷面少手一剑飘红。
一剑飘红淡淡道:“放了他。我接了杀单。他必须死在我的手里。”他声音不大,语速极慢,但只这几句,掷地有声,中气十足,竟显出他不俗的内功。
东方胜冷哼一声道:“你知道吗,你的那张单是本少爷我签发的。要不是见你迟迟未得手,那本少爷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一剑飘红却似浑不在意,他有他的原则规矩:他想杀的人,连一根头发也不许别人替他割,哪怕雇主亲自动手。他不等东方胜再说些什么,只一秒,他便如箭一般冲着布袋去了。他的速度那么快,眼见剑就要刺中那布袋时,却听得“哐当”一声,天下第一杀手一剑飘红的剑竟然被那么轻易的隔开了!一个黑衣蒙面之人加入了战局,那人的身子比一剑飘红瘦弱不少,但剑术却很高,即使和一剑飘红这盛名享誉天下的杀手对招,也没有落在下风。冯少卿愣愣地看着黑衣人的背影,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高手相争,只要几秒,便知对方底细了。黑衣人知道自己气力比不过一剑飘红,不能一直靠剑招苦撑,当下心一横,把身后的东西往空中一抛,然后挥着剑舞了起来,也不管一剑飘红那杀意腾腾的一招了。
众人看着两人的打斗,不多时,才看黑衣人刚才向空中所抛之物,居然是一把古琴,只见在那一瞬间,琴弦和黑衣人的剑招嵌合,发出了奇异的声波,在场有功夫的人都觉得好似脑中的神经也要被割断了似的,那个难受劲无语言表。
而作为杀手的一剑飘红,耳朵本就比普通人要灵敏一些,琴声顷刻间钻入他的耳朵,霎那间一剑飘红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像要从血脉喷发而出,不觉间他只能停下剑招,遮掩住自己的耳朵来躲避琴声的侵害,心中大骇之下几欲站立不稳。趁着一剑飘红愣神之际,那黑衣人猛一跃身,朝一剑飘红的胸口刺去。
一剑飘红愣愣地望着那柄剑的主人,倒退几步,似是不信这世上有人竟能够刺中他刺伤他。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一些复杂的神色,震惊,愤怒,或是怀疑。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淡地望了黑衣人一眼,像他来时那般快如闪电的,又施展轻功遁走了。
东方胜见连天下第一杀手一剑飘红都败在了黑衣人的手下了,自己这点功夫在他眼中岂不可笑。东方胜本就是惜命之人,一见自己不占优势,便愤愤的带着手下匆匆逃离了。
黑衣人看到一剑飘红和东方胜各自逃窜,她也不追,只是握着剑朝不远处那布袋一挥,只见剑风便将那捆着李兆庭的布袋割破了,而自己也像鬼魅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冯少卿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同样吃惊的还有从布袋里爬出的李兆廷,那把琴,那琴音——不是冯素贞还能有谁?只是不可能啊!冯素贞明明服药自尽了,怎么会,但是李兆庭转念一想,自己并未真正见到素贞的尸首了,这……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冯少卿含着老泪,同李兆廷一起向竹林深处喊道:一个叫着“素贞~~~~~,“而另一个叫着“素儿~~~~~~”
没有人回答他们的,却只有穿梭的竹林风。待他们走远,黑衣人从树背后走出,跪在地上,摘下面罩,哭泣的朝他们离去的方向拜了一拜:“爹爹,请恕孩儿,不孝。”
来人便是死而复生的冯素贞是也......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