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来,浑身一阵难掩的疲惫。
刚一睁开眼睛,强烈的光便照进眼中,她下意识地伸手去遮住光,这才惊觉,天已经大亮。
“小姐,你醒来!”迷糊间,听到将离咋咋呼呼的声音雪衣微微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将离一边忙着打洗脸水一边回道:“已经快辰时啦……”
雪衣骤然一愣,“辰时?你怎的不早些叫醒我?”说着急急的就要起身,却发现全身酸软,微微一阵晕眩。
见状,将离偷偷一笑,端着水盆走过来,扶着她轻轻下了床,嘻嘻笑道:“王爷吩咐了,小姐昨天晚上太辛苦了,所以今儿不管小姐睡到什么,谁都不允许打扰小姐休息。”
说着,她凑到雪衣近前,嘿嘿笑着,“小姐,你和王爷……”
雪衣冷着脸色瞪了她一眼,四下里看了看,“阿玄呢?”
将离把毛巾沾水拧干递给她,“王爷一早收到一封信,就匆匆起身去了容大公子那边,说是有事相商。”
“表哥?”雪衣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表哥怎么了?”
将离撇着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也没敢问王爷,现在秦钟舸不在,我都不知道去找谁打听消息了,离洛你是知道的,打死也不会擅自说出王爷的事儿,我从他那里根本问不出任何事情。”
说到这里,还不忘哼哼地瞪了瞪眼睛,不用多问,雪衣也猜得出来,这丫头一大早肯定在离洛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不由轻轻笑出声来。
跟在夜青玄身边多年,只怕能从离洛口中问出消息的来的,也就只有夜青玄一人了吧。
这么想着,她任由将离替自己把衣服穿好,洗漱完毕,刚刚坐下,就看到一道俊挺的身影走进门来。
“起了?”见到她,夜青玄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见状,将离识趣地撇嘴一笑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雪衣无奈地看着她一脸贼笑地离开,摇摇头道:“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夜青玄在她身边坐下,道:“早与你说了,嫁给钟舸罢了,免得整天跟在你身边给你添堵。”
“好是好……”她说着皱了皱眉,“晚些时候你跟钟舸说了,抽空把婚事办了吧,其实我倒是不担心将离和钟舸,我真正担心的是另外一个人。”
她朝着门外瞥了一眼,正好瞥见离洛正低头和将离说着什么,离洛似乎是死活都不愿开口,惹得将离很是火大,挥起拳头就要打人,然而转念一想离洛的武功,便又只能而退了,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咯咯……”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离这丫头有些时候太胡闹了些,当初成婚,我真的很害怕因为她的出现而搅得玄王府上下不宁。”
夜青玄淡淡点了点头,“她确实也做到了。”
雪衣先是一愣,继而轻轻笑开,笑声如铃,清脆悦耳,听得夜青玄心情大好,坐在她身边弯了眉静静地看着她。
被他用这种眼神一直看着,雪衣的笑由方才的自然随和渐渐变得有些比自然,她呵呵了两声,拧了拧眉,道:“你……笑什么?”
夜青玄摇头,眼神依旧宠溺,看得雪衣心下发麻。
“对了,”突然雪衣似是想到了,换出一脸正色,“我听将离说你一大早收到了一封信,之后脸色便不好,是不是京中出了什么事?”
闻言,夜青玄也跟着认真起来,他轻轻摇头道:“事倒是有,不过并非是京中,而是北郡。”
顿了顿,他又道:“北郡来信,外公病了,卧病在床多日,请了很多大夫都看不透究竟是怎么回事。”
“外公!”雪衣顿觉心下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烟眉拧成一簇,“那我们……何时启程回北郡?”
夜青玄道:“我已经和表兄上谈过了,明天便动身前往北郡,消息也已经交到暗卫手中,送往北郡去了,钟舸收到消息,心里有个底,也好安排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雪衣先是重重地点点头,继而又感觉有什么不对,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小声道:“你以前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会先跟我谈谈吗?”
闻言,夜青玄不由轻轻一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比谁都清楚,还要再问什么吗?”
微微一怔,雪衣想了想,明白了他话中之意,撇了撇嘴,“强词夺理。”
夜青玄伸手拉过她的手,轻柔一笑道:“好了……我看你睡得正香,所以就没忍心把你叫醒,反正我也早已就讨论过回北郡的事,所以便擅作主张,与表兄谈了谈。”
不用多说,容毓毫无疑问是想要尽快回北郡的,他毕竟是容家长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豁达,逍遥洒脱,寄情于山水,可一旦容家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肩负起他该负的责任。
纵然不提责任一说,容皓一直带儿孙后代很好,身为晚辈,得知长辈身体重恙,又岂有不返回探望的道理?
想到这里,她重重点了点头,抱住夜青玄的手臂道:“阿玄,辛苦你了,一个人要思考、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对了,父皇派来任命的人到了吗?”
摇了摇头,夜青玄沉声道:“按说这两日也该到了,到现在还没到,是有些奇怪,想来有可能是被前些天的大雨耽搁了一些行程,毕竟北方的气候与南方不尽相同,他们一时半会儿怕是承受不住。”
说到这里,他伸手端过一旁的粥碗,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熟练地递到雪衣嘴边,“来,吃饭。”
雪衣狠狠撅了撅鼻子,夺过他手中的粥碗,“我一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为什么要你喂?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当是我生活不能自理。”
闻言,一直一脸镇定淡然模样的夜青玄终于忍不住朗声笑开,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紧盯着雪衣看着,看得她浑身不自然,一碗粥吃了两刻钟都没吃完,到后来粥都已经冷了,雪衣干脆寻个理由,不喝也罢。
第二天一早,雪衣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床上捞起放到马车上,而后一路颠簸着朝着北郡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过了辰时。
这些天她总是莫名其妙地疲惫,好像有睡不完的觉,每次倒床便昏沉睡去,每次睡着了又总是起不了身。
起初,雪衣在想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毒,可是她给自己试过了,根本没有,再者,就算是中毒,她几乎整天都会夜青玄在一起,为何他什么事也没有。
至于将离说的那件事……
唔,她还是先把这件事排除掉,一则,就算第二天会有些累,但也不可能会这么夸张,二则,也并非每天夜里都会发生这种事,不是?
倒是夜青玄宽心,见她能吃能喝能睡,不骄不躁,任由她睡,他只管尽快赶到北郡便是。
凤夙城,别院。
隔着窗子看到楼陌卿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云路忍不住连声哀叹,对身边的阚泽道:“看殿下这样子,怕是烟姑娘一天一醒,他就一天不愿离开。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殿下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闻言,阚泽拧了拧眉,他自然是知道这一点,可是楼陌卿现在整个人都已经疯魔,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流烟解毒一事上,没有人敢打扰他。
“也许,只有烟姑娘醒了,这一切才有结束的时候。”他说着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眼朝着身后瞥了一眼,正好看到秦钟舸正快步走来。
迟疑了一下,他迎上前去,与秦钟舸点头致意,轻声道:“敢问秦统领,烟姑娘这毒可解得了?单单凭着一张药方,当真可以吗?”
秦钟舸嘿嘿一笑,“你放心吧,那是我家王妃写的方子,我家王妃出自医门世家司家,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医术不能说天下第一,那也是其中之佼佼者,多少疑难杂症和奇毒都被我家王妃解了,所以这次烟姑娘的毒也不会有事的。”
顿了顿,他似想起了什么,又道:“不瞒你们,烟姑娘还在夜朝的时候,与王妃可是很要好的朋友,而且殿下又是王妃的哥哥,纵然非亲兄妹,可是他们之间感情一直都很好,所以王妃是万万不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
闻言,阚泽的心里稍稍放下了些,垂首微微一笑,“既如此,那我们便放心了。希望烟姑娘能早日醒来,如此,殿下也不用这么日夜守着了。”
秦钟舸点了点头,朝着屋内瞥了一眼,心底虽然还有些疑惑,却没有问出口来。
其实,一开始看到楼陌卿这般在乎流烟,为了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时候,他还是被惊了一下,起初根本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便借着闲暇之时,向云路打听了这半年多来楼陌卿的情况,这才惊觉楼陌卿和流烟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层感情。
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内,他对着楼陌卿行了一礼,看了看依旧沉睡中的流烟,心底的担忧去了三分。
“烟姑娘的脸色已经好多了,殿下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楼陌卿断然摇了摇头,目光锁紧流烟,俊眉微凝,“我已经让她从我眼前消失了一次,就断然不能再有第二次。”
说着瞥了秦钟舸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秦钟舸挠挠头道:“刚刚接到王爷传书,容老爷子病重,王爷和王妃已经与容大公子一道回北郡了,王爷命属下暂且留在这里,跟在殿下身边,有什么事也好及时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