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她竟然用她的血给你做药引?”夜子衿瞪了瞪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夜青玄淡淡一笑,“她一向都是这么傻,并非是你们想象的那么聪明,狡猾。”
“呵!”夜子衿不由轻轻一笑,“聪明也罢,傻也罢,其实也是要看对待什么人,你看她,面对夜明澜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的犹豫和愚笨?”
闻言,夜青玄轻轻抿了抿唇,“也许正如你所言,好也罢坏也罢,这世上的每个人在面对不同的人的时候,总是表现出不同的样子,但是不管怎样,雪衣在我心中,永远都是一个明朗善良的女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想起了什么人,嘴角不由泛起一丝浅浅的微笑。
夜子衿下意识地侧身看了他一眼,她不得不承认,他这般的笑容,让她感到很忌妒,心里却又感觉有一丝难掩的轻松和宽慰。
她永远记得初见他时,那苍白的脸色几乎毫无血色,她一度以为他可能会就此消失,所以当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以后,她一直都在拼命的保护他,不想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是对于他的病情,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帮不上任何忙,毕竟,夜舜已经遍寻天下名医,试图为他治好身上的伤,然而却全都是无功而返。
至今夜子衿都不知道,当年在北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夜青玄顶着一张和他二哥近乎相同的脸回到了京都,成为了他的二哥。
却是没有人知道,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已经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夜青玄,她的二哥。正也因此,他才会对他如此有兴趣,一次又一次地去刨他的底。
夜舜终究是疼爱她的,在她的百般追问不依不饶之下,夜舜终于妥协,告知了他所有的真相,便是从那一刻起,夜子衿的心里,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感。夜子衿始终坚信,他是二哥派来的守护神他终将会代替他的二哥,守护在她身边。
可是她却忘了,亲情固然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感情,可是他与她之间却并没有真正的亲情,而夜青玄和雪衣之间的感情,已经渐渐成了真正的爱情,终将有一天,也会变成属于他们的亲情。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夜子衿垂下头,轻轻敛眉,苦苦一笑,不再多说一句话,用力扬起鞭子挥下,策马狂奔而去。
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夜青玄轻轻一叹,摇了摇头。
夜子衿,二哥知道你对二哥很好,为二哥做了很多,可是你我此生注定只能成为兄妹,而你也终将会遇到属于你的那个人。
眼看着皇宫宫门近在眼前,面前却突然出现大批的黑衣死士,夜子衿骤然明白过来为何这一路上都畅通无阻,无人阻挠,却原来不是无人阻挠,而是他们将也是有的人手齐聚在这一处了。
“二哥。”夜子衿冷冷瞪着那些人,同时又有些担心夜青玄,轻轻喊了他一声,抓紧他的衣袖。
“别怕。”夜青玄倒反过来安慰她,而后瞥了身边的随从一眼,随从即刻会意,把手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记口哨。
夜青玄侧身看了夜子衿一眼,抓住她的手腕,轻声道:“走吧。”
坐马已经被他们射伤,无法前行,两人便步行向前走去,那些黑衣人与上前来阻拦,眼看着就要到了身边,夜子衿也没由来地露出一丝惊慌之色,却只听的一声闷哼,那人身后像是突然出现一股强大的力量,箍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牢牢抓住向后拖去。
再看四周的其他人,亦是如此,根本不可能近得了两人的身,就被狠狠拖了回去,而夜青玄始终面不改色,拉着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宫门口。
她不知道那黑暗中藏了些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她只知道,她没有听到一声惨叫声,可是她也知道,那些黑衣人可能永远都出不了声了。
走到宫门口,她还有些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想要回身看一眼,却被夜青玄轻轻拉住。
他道:“不用看。”
闻言,夜子衿原本半悬着不安的心,骤然就平静下来,她浅笑着轻轻点头,而后随他一起走上前,却被一对守卫上前来拦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领头的守将轻呵一声。
这无礼的语气和态度惹得夜子衿火冒三丈,往日里她进出宫门何曾有人敢阻拦半步?
“你在跟谁说话?”她冷冷问着,抬眼扫过那人面上,“是在跟本宫说话吗?”
听这声音,那领将骤然一惊,凑上前来看清两人的面容,连忙跪下行礼:“参见玄王殿下、子衿公主。”
“哼!”夜子衿挑眉冷呵一声,“看来你的眼睛没有瞎,既如此,还不快让开!”
夜青玄便闲闲地站在身后,不得不说,每次夜子衿拿出那股子嚣张气焰找茬的时候,被找茬的那个人脸色永远都是最精彩的,前前后后各种扭曲、各种为难、各种矛盾,足足可以演完一场戏。
当然,他也料得到,夜明澜既是能这么轻易地放他进宫,自然也是吃准了他不可能轻而易举就进得去,所以这看守宫门的人必有问题。
果然,只听那领将为难道:“公主,并非卑职不让您和王爷入宫,而是最近情况复杂,没有圣上的旨意或者口谕,按理来说是不能进宫的,再说,这都已经深更半夜了……”
“所以……”夜子衿隽眉高高一挑,“你的意思是,本宫和二哥这是想要进宫行刺父皇?”
闻言,那人果然大吃一惊,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卑职不敢,卑职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想再说什么,夜子衿却是已经没有了耐心,轻轻撩起披在外面的轻袍,露出腰间的令牌。
见之,在场所有人齐齐下跪,行了一记大礼。
三名金光灿灿的小令整齐垂下,夜子衿纤长玉指轻轻拂过,缓缓道:“皇爷爷的御令、皇祖母的手令、父皇的御令,这可足够本宫进这道门?”
“够够……”那领将浑身颤抖个不停,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连连挥手,“让,让开,请玄王殿下和公主进宫……”
夜子衿嗤笑了一声,瞥了他一眼,与夜青玄一道进了门去,刚走了两步,复又停下,厉声喝道:“有马吗?”
“有……”
“去,给本宫牵两匹最好的马来。”
那些人哪里还敢有丝毫的犹豫,连忙跑开牵来了两匹马,而后看着兄妹二人策马奔去的身影,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托这二位的福,他们可真是第一次见到三位祖宗的令牌齐齐出现。
南阳的夏夜有一种说不出的燥热,或许是因为夏日天气就如此,又或是因为如今京都中的氛围。
在殿外静静站立片刻,高义同大步走出殿门,对着两人行了一礼,“王爷、公主,圣上已经等了你们多时。”
夜青玄和夜子衿的相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快步走入殿内,刚刚走进寝室内,就听到一阵轻轻的咳声,夜子衿心底骤然一凛,侧身小声地问高义同:“父皇的身体如何?”
高义同有些为难地摇摇头,努力压低声音道:“圣上龙体近来已经大不如前,想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死对圣上打击很大。尤其是太子殿下的死,圣上是亲眼看着太子殿下葬身火海的,心中悲痛万分,老奴好几次值夜的时候,都听到圣上在梦中喊着太子的名字。”
闻言,夜子衿的眼睛微微泛红,只觉心底一阵酸涩,轻轻点头示意高义同离开,然后和夜青玄一起走上前去,轻声喊道:“父皇,儿臣和二哥来看你了。”
低垂的珠帘纱幕后,一道人影正侧卧着,听到有人入内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挥了挥,“是子衿和玄儿吗?”
夜青玄也上前一步,轻声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夜舜轻声应着,声音低沉,感觉苍老了许多,听得夜子衿和夜青玄心底一阵微凉,尤其是夜子衿,她本以为她的父皇是天上的雄鹰,可以一直如此骄傲的飞翔,她根本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变得如此苍老。
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渐渐意识到,原来生老病死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避免的,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亦不可以。
知女莫若父,夜舜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一笑道:“傻丫头,生老病死任何人都无法避免,这是天道伦常,父皇也是人,终究会变老的,这夜朝将来的命运如何只能靠你们自己掌握。”
说着,他把目光转向夜青玄,看了看他身边空荡荡的,不由得有些失落,轻声问道:“雪衣呢?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夜青玄垂眸,“容老病重,情况紧急,我们先一步接到了容家的传信,正要回北郡,便又遇上了葛青,与儿臣便和雪衣商议,她先到北郡看望容老,待容老病情缓和稳定了,便即刻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