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
守在那对老夫妻门外的两个守卫都快睡着了,突然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两人骤然惊醒,相视一眼,而后连忙朝着那对老夫妻的院子跑去,进门,却只看到老夫妻俩正在院子里给菜园子浇水。
“老人家,昨天那个人呢?”顾不得那么多,两人上前直接问道。
夫妻两人为难地相视一眼,突然就要下跪,却被两人拦住。
老妪道:“两位小哥,昨天夜里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的,只是那个人一直威胁我们,说是……如果我们泄露了他的行踪,他一定会回来杀了我们的,所以我们没办法,只能假装是自己病了……”
“老人家,你不用担心,我们都知道,殿下也知道,殿下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把那人逼得急了,他会伤害你们,所以就让我们守在这里,等他露面离开,就把他拿下。”说着,两人四下里看了一圈,“那个人,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走啦……”老头连连摆手,“估摸着是怕你们再回来发现他,所以天还没亮的时候,那人就已经走了,临走前也没说去哪儿,不过看那样子,是冲着孟严寺的方向去了。”
闻言,两人心下一惊,连忙对着两位老人行了谢礼,转身离开。
天色尚且昏暗,孟严寺内传出一阵阵沉重醇厚的钟声,随后便是僧人们早课的声音。
庞平一路上策马扬鞭,领着守卫快速朝着孟严寺奔去,虽然他们留了人保护巩思乾,然巩思呈狡猾,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幸,待他们赶到的时候,僧人们已经下了早课,所有人都是安然无恙。
与方丈行了礼,庞平便领着人前往巩思乾的房间,房门紧闭屋内传出一阵轻轻的木鱼声。
“来者可是庞将军?”
庞平脚步一顿,淡淡道:“正是本将,无往师父,本将奉殿下之命前来保护你。”
“不必了。”巩思乾语气平淡地一口回绝,“无往心中有佛,自有佛祖相佑,将军还是回去吧,代贫僧向殿下致谢就好。”
“可是……”
“庞将军,请回吧。”
见他态度坚持,庞平也是无奈,只能点点头,“既如此,那本将就不打扰无往师父了,告辞。”
说罢,他转过身去就要走,身边的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地就答应离开,却见他刚刚走了两步,突然猛地回过身来,脚下如生风,朝着禅房掠去,速度很快,不及身边的人回过神来,他已经推开房门闯入房内,正好看到巩思呈手中的剑架在巩思乾的脖子里,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
一切正如他所料,巩思呈果然已经潜入了孟严寺,潜入了巩思乾的房中!
“巩思呈,你果然在这里!”庞平怒喝一声,手中宽刀出鞘,朝着巩思呈掠去。
却听巩思呈突然大笑一声,“站住!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到时候,看你如何向楼陌卿交代?”
庞平冷笑,“人是你杀的,我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楼陌卿明明就是让你保护好巩思乾的安危,如果他死了,你就是办事不利,我就不信楼陌卿不会治你的罪!”
庞平点了点头,“没错,殿下是让我尽力保护好巩思乾,可是殿下还让我抓住巩思呈,如果我能抓住你,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说罢,抬脚就要追上去,巩思呈见情况不妙,一手扯住巩思乾,一手持剑,带着他一起从窗子跳出去,朝着寺外掠去,庞平暗叫不好,此时香客已经入寺,僧人也来来往往忙着各自的事情,若是让他出去伤了无辜之人,那楼陌卿才是真的要治他的罪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对着四周的守卫做了几个手势,而后自己领着两人迅速跟了上去,终是在前殿门前追上了他们。
“庞平,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你为何一定要插手?”巩思呈情绪有些激动,满眼恨意地瞪着庞平,“难道,你真的药亲眼看着我杀了他,你才高兴吗?”
“巩思呈,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庞平也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音,喝道:“只要你愿意配合,届时殿下新君登位,兴许还能留你一命,可是你若一直坚持一意孤行,那任何人都救不了你了!”
“哈哈……我此番前来,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我要巩思乾死,我要用他的死还祭典亡父的在天之灵!”巩思呈似乎已经入疯魔,紧紧揪住巩思乾的衣领,突然一剑狠狠刺下。
四周围观的众僧人全都发出一声惊呼,庞平也眉心一紧,下意识地朝着巩思呈的身后瞥了一眼,就在他手中长剑快要落下的时候,突然只听“嗖”的一声轻响,一支羽箭从他背后稳稳射入他的肩头,痛得他丢了手中的长剑,而后在他愣神的刹那,有人从头顶落下,一脚踢中他的胸口,有一把抓住巩思乾,将两人分开。
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扶住巩思乾,而巩思呈则被身后赶来的守卫制住。
虚惊一场,庞平轻轻吐了一口气,缓缓走到巩思呈面前,勾起嘴角邪邪一笑,“本将跟你说过什么来着?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在我的手中!”
“哼!”巩思呈冷冷一笑,似乎并不害怕,他没有理会庞平,而是朝着巩思乾看去,目光嘲讽而戏谑。
“好,很好,明明都是做了错事的人,如今你功德圆满,遁入佛门,就成了了不起的方外之人,而我则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巩思乾,你果真是好计谋,和以前你还在丞相府的时候,总是暗中无声地给父亲出谋划策一样!哈哈……”
闻言,众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庞平向巩思乾看去,果见他一脸冷然,缓缓地一步步走上前来,定定地看着巩思呈。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悔过吗?你可知道,如果你一意孤行,只会害了你自己!”
“那又如何?”巩思呈冷眼相待,“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命吗?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死吗?我若死了,岂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愿?”
“巩思呈,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巩思乾狠狠皱了皱眉,“难道,只有杀了我,才能解你心中仇恨吗?”
“哼哼……”巩思呈笑得冷酷,“你的命?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巩思乾,我告诉你,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要杀你,只不过是因为我要给父亲报仇,否则,对我来说,你这条贱命根本不值一提!”
一听这话,庞平顿时就不乐意了,“巩思呈,你现在连自己的命都难保,还敢这么嚣张?”
巩思呈道:“便又如何?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杀你是迟早的事。”不等庞平出声,巩思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醇朗冷冽的男子嗓音,回身看去,只见一袭浅色袍子的楼陌卿在云路等人的陪同下缓缓走来。
众人纷纷行礼:“参见中宸王殿下。”
楼陌卿挥了挥手,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巩思呈身上,“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吗?”
巩思呈被他这冷厉的眼神看得心下一颤,任何人说的话他都可以当做是随口说说,是恐吓,可是他知道,楼陌卿不会,这个人说一不二,他若要杀他,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轻轻一笑,摇头道:“中宸王殿下可是认定的楼夙王,一言九鼎,你若要杀我,只需要一句话而已,既然你已经开了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吧。”
“好。”楼陌卿干脆果断地应了一声,巩思呈心下又是一惊,没想到他竟是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难道他……就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见到巩思呈这副神情,楼陌卿似乎很满意,微微勾了勾嘴角,抬眼向巩思乾看去。
不出他所料,巩思乾合掌行了一礼,“殿下,贫僧有一事相求。”
楼陌卿挑眉,“你想救他?”不等巩思乾答话,他便又道:“可惜,人家并不领你的情,他可是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早就已经做好了舍命的打算,如此,为何不成全了他?”
“这……”巩思乾愣了一下,看着楼陌卿那深沉难测的眸子,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就连庞平也愣了愣,看了看楼陌卿又看了看巩思乾,最后向云路看去,只见云路摇摇头,撇着嘴,显然他也不知道楼陌卿究竟在想什么,有什么打算。
良久,只听巩思乾突然长叹一声,道:“罢了,巩思呈,今日我若因你而丧命,殿下是断然不可能会放过你,如此,我便先且还你一臂,其余的等日后再还,你若有心,若当真人性未泯,就尽快清醒过来,就当做是为了巩家恕罪而活,也远远好过你就这么自私自利地死去,让巩家背负着千年骂名!”
说罢,他上前一步,一把抽出身边那名守卫腰间的佩刀,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手臂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