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有厚厚的一只信封躺到了桌面上,我漫不经心地伸出手去,望住樱若风有些热切的眼神,语气淡然地相问:
“这是什么?”
成熟的脸容展开志在必得的自信笑意,仍是腔调沉稳地说话:
“我去我们的小公馆找过你好几次,一直不见你回来,所以我替你清理了一下私人财物,这些都是你留在家里的存折,还有信用卡。现在物归原主。”
那么,这拿在手里有些沉甸甸的玩意,便是莫非宝三年以来的卖身钱了,换一种说法,也就是青春损失费罢?
只是不知道,以自由与肉体为代价,换取来的金钱与爱情,是否给她带来的快乐大于痛苦?
拒绝了服务生为我换杯热咖啡的请求,我慢慢地将信封放到我的背包里头,慢慢地起身。
“宝儿!”走过对面的樱若风身边,他已经禁不住愕然地将我用力拉住。
我微低头,淡然问道:“樱总还有事么?”
“宝儿,你不跟我一起回家么?!”
他似乎有些意外,难道他以为我接受了卖身钱,便意味着要与他重归旧好么?
对视他展现薄怒的锋利眸光,我仍是目无表情地淡然地说话:“樱总。我们现在应当是钱货两清了罢?”
“什么钱货两清?!”他蓦地站起,沉稳声线略为激动拔高,镜片后的精明锐眼只瞬间已查觉,有意无意地,散坐于安静厅堂内的客人纷纷地,投以我与他好奇探究眼神。
不得已刻意压低了声量,往我耳畔低低言语:“宝儿!你向来就喜欢当众叫我出丑!昨天晚上,我已经被朋友们嘲笑过好几场,你应当满意了罢?现在我求你原谅我,跟我回家好么?”
“回家?樱总想叫我回哪里的家?是老家?还是你用来金屋藏娇的小公馆?”我面容淡然,语气更是淡然。
“原来宝儿你,已经不喜欢住华月小楼了么?”英俊成熟的脸容,再生可以掌控一切的自信光泽,“你怎么不早说呢?就这么喜欢捉弄我,叫我猜来又猜去么?你说罢,你又看中哪里的楼盘了?”
看来话要一次说个清楚,不然,他会误以为我存了心,意欲放长线,咬定青山不放松,一辈子都要钓死在他这只巨型金龟上头!
不露声色地自他手中挣脱,我立定于他身前,一步之遥的距离,语气淡然且吐词清晰地说话:
“樱总。我不会跟你回什么你所谓的家里去。如果你觉得方才送我东西不值得,我完全可以退给你。以前的莫非宝已死,请你以后记住这点!”
“你说什么?!”话音未落,樱若风神采飞扬的面色已经变得阴沉下来,却仍是不相信般地愕然追问着。
我叹口气,难道他以为我说的是鸟语么?
“樱若风。我现在再说一次,请你听清楚: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莫非宝已经不爱你!既不爱你的人,也不爱你的钱。明白了罢?”
说完话,我转背便走,决然地抛下呆立于咖啡座旁的樱若风,给予他可以充分消化理解我这番真实言谈的时间。
不紧不慢步出酒店前厅自动旋转感应门,立时感应到一道接一道的霹雳闪电,穿透了堆积于天空里的层层乌云,将原本完全阴霾的黑沉天际,撕出了明亮狭缝。
仰起我淡然脸容,迎面有那微带凉意的南风,徐徐吹开我半掩眉梢的凌乱发丝,伴随着轰隆作响的雷声,一颗豆大的雨点有力地落在我眼角,不免暗自思忖,原来六月里的雷雨天已经来了么?
慢慢地走入骤然来临的风雨里,令我大脑勾回中的浮浅曲线兴奋跳起,吸取自然界的雷电光波,舞起动人弧度。
只走出数十步,虽耳中仍有雷声,头顶却已无雨下。
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淡然视线里映出一张似笑非笑的俊美脸容,腔调硬声且冷冷地问:
“为什么不跟他回去?”
我淡然反问:
“为什么要跟他回去?”
漂亮猫眼内闪烁迷芒光泽,清润嗓声往我耳畔轻轻地回:
“因为,这样,至少,你不会被雨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