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卿雨阁后,柳承萱再也忍不住,“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在地宫里你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玉儿和叔达在桌前坐下,不紧不慢,给对方倒上茶。玉儿品了一口,“你也看出来了?”
“是感觉,地宫里设计成那样,本来就很奇怪。没有哪个皇帝会节俭到这样的程度。里面看不到一个人,我却明明感觉到涌动的人气和呼吸。里面不是没有人,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你看到什么了?”
“烈祖的皇陵是李昪和宋皇后的合葬之所,你在地宫里看到皇后的灵柩了吗?”
“没错,我们上一次进去也没有看到皇后的灵柩。”柳承萱总算找到插嘴的地方了。
“你总算承认那个盗洞是你们的人挖的了。”叔达像是抓住了她的小辫子。
“切,我也没打算瞒你们,你又没有问是不是我们的人挖的。”柳承萱可不在乎,她看出来了,想在冯玉儿面前掩饰什么只是徒劳,还不如爽快承认,将来招揽对方的时候才能做到坦荡无愧。
玉儿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适可而止,“我们在赌坊里听到有人提起过一个叫二哥的人,柳姑娘,这个二哥是什么人?”
“二哥原本是个风水先生,在金陵不算出名,但是在周边的十里八村却很受欢迎。后来因为迷上了赌博,渐渐就不干本行了。不过听说他以前还是很风光的,点墓点的很准。”
“恩,风水先生又是个点墓的高手。如果我估计的没有错的话,我们刚才在地宫遇到的是奇门遁甲的高手。”
“奇门遁甲?所以我们刚才中了幻术?”柳承萱追问道。
“柳姑娘,你们的人在打盗洞进入地宫的过程中,已经打草惊蛇。日后我们再想进入地宫,不能再使用那个盗洞了。刚才幸好你配合我们,不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也未可知。”
柳承萱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的地宫里,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那还用说,如果不是我们反应比较快,而地宫里的人又不想惊扰到外面的官兵,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我们?”柴叔达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地宫我们得再去一次。柳姑娘,这回我们真的需要你帮忙,替我们准备几样东西。”
“没问题。”柳承萱一口答应,“不过我有条件,你们一定要带上我。”
“要去可以,不过……”
“好啦,我知道,到了地宫,一切都听你的。绝对的服从。”柳承萱说的诚恳,就差没有诅咒发誓了。
玉儿随后写了一张条子交给柳承萱去准备。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就要在蛇头还没有拿出应变之策的时候,尽快再入地宫。于是接下来的三天,玉儿和叔达都足不出户在房间里研究对策,饮食也都是由卿雨阁的人直接送进来。
柴叔达从书桌中的一堆图纸中抬起身来,摇晃着脑袋,舒展了一下胳臂,“哥,从这些图纸上看不出地宫的原本地貌,我们完全没有比对的参照物,这样找等于是大海捞针。”
玉儿坐在叔达的对面,面前也是一堆能把人埋起来的古书资料。她把面前的一本泛黄的书本合上,“我这里倒是有些头绪。你记得我们在地宫看到的情形,只有烈祖的灵柩,皇后的去了哪里?”
“的确没有看到。只有烈祖的石棺的确令到整个正厅很不协调,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所以皇后的灵柩本来就在烈祖旁边,后来才不见的。这就是遁甲。有高人用奇门遁甲之术将地宫的磁场分割,时空交替,在原本封闭的空间中制造出了平行空间,互不影响。我们所在的是一个安静的空间,空无一人。在这个空间里面,罩门就是烈祖的灵柩。而高人创造出来的另一个空间,罩门就是皇后的灵柩,所以我们根本看不到。在那边的空间里,同样也看不到烈祖的灵柩。正是奇门遁甲中的鬼遁。”
“这么厉害的阵法,什么人能有这个本事?奇怪,如果是有这么厉害的人,以卿雨阁这通天彻地的能力,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啊。”
“要完成鬼遁,不是凭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传说最完美的鬼遁是需要活人祭坛的,失踪的那些人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无论这幕后的是什么人,一定是个十恶不赦之徒。我们把他揪出来,算是为民除害。我想卿雨阁并不是不知道此人的存在,只不过对方隐藏的太好,明里暗里各一个身份,让人没法联想到他身上。”
“那我们就破了他的鬼遁,反转他的空间,让他无所遁形。”
“谈何容易,奇门遁甲用八卦记载方位,用十天干隐其一,配九宫记载天象及地象之交错,用八门记载人事,用九星八神记载周围的环境。天遁、地遁、人遁、风遁、云遁、龙遁、虎遁、神遁、鬼遁,合称九遁。义父为我们请来的老师所教的这些都是书本上的知识,我们还没有实践过。没想到第一次遇到的敌人就使用鬼遁这种级数的阵法,如果我们破解不了,最后就有可能葬身阵中。”
“凭你的头脑我的武功,当今之世难有人能出我们左右。”
“一山还有一山高,千万不能太轻敌。”
柴叔达还想说什么时,柳承萱就推门而入了。
“门口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不用吵了,有我陪你们去,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是有你,我才更担心。要是能走得了,最后被你拖了后腿,那就不值得了。”
玉儿对他们俩这样的相处方式已经习惯了,不过现在是办正事的时候,时辰是宝贵的。
“好了,别损了。柳姑娘,你来的正好。我正打算过去找你参详一下。”
“我这也刚收到一些新的消息,要告诉你们。”
“地宫出事了?”玉儿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是我们去过的第二天,地宫的上方发生了崩塌,现在官府正在修葺,此事惊动了圣上,宫里也派人过去监察了。”
“崩塌?难道鬼遁被人破了?”柴叔达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破阵。
“应该不是,官兵有派人进去查看,但是没有找到线索,反倒是我们的盗洞被发现了。这下真的用不了了。”柳承萱想到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盗洞又被人找到了,感到一阵懊丧。
玉儿看出她的心情,拍了拍面前的书,“你也不用太失望,这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好事?”
“那个盗洞原本我们就不打算用了。但经过我们的试探之后,地宫就出事了。有三个可能,鬼遁的阵法出现破绽,磁场的转换引起了气流的改变,由于是在封闭的空间内,频繁的气流震动容易引起塌方。第二种,阵中人故意为之,让人发现盗洞,利用官府把地宫重新修葺的固若金汤。”
“能布置这么完美的阵法,就不会那么容易出现破绽。要说第二种,如果是为了填那个盗洞,他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不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柳承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没错。而且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就算有人从盗洞进入,也揭穿不了什么,只会像我们一样无功而返。”
玉儿站起身来,“那就是第三种可能,另有他人闯了进去,想要破鬼遁。只是暂时还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此人应该没有成功,否则官兵入内不会找不到任何线索。咦?对了,柳姑娘,官府现在有什么动作?”
“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四周围戒严,今天已经开始有工人进入皇陵修葺了。”
“这么平静?不应该啊?”
“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之前没有其他人进入到地宫,皇后的石棺失踪的事情也就没有传出来。如今都尉府的人因为塌方的事件,已经进入了皇陵,那么他们也一定觉得很奇怪。但是到现在都没有风声传出来,你们不觉得很有问题吗?难道他们没有禀告朝廷?”
“当今的皇帝要是知道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柴叔达也觉得事有蹊跷。
柳承萱随口来了句,“谁知道谁和谁是一伙的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儿心中一动,“不错,谁和谁是一伙的呢?在皇陵中布置鬼遁,还牵扯到这么多的人,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办成的。我们怎么知道他的同伙中没有官府的人呢?”
柴叔达一拍桌子,把柳承萱吓了一个哆嗦,偏偏他又没有下文。柳承萱面露愠色,“柴叔达,你故意吓我是吧。”
“我的意思是玉儿说的太对了,都尉府说不定有人和地宫里的人里应外合,在谋划一个天大的阴谋。”
柳承萱略一思索,“鬼火这个案子是都尉府的唐青负责的,守卫皇陵的军士也都是他的部属。如果说有人能瞒下这天大的事,能想到的就只有他了。”
“究竟地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了,柳姑娘,烈祖生前是一位怎样的君主?他死后又有过什么奇怪的传言吗?”玉儿想来想去,还是应该从地宫的主人身上推测动机。为什么要冒大不韪在皇陵中搞事?一旦事情败露了,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也许一切的源端,就在烈祖皇帝身上。
柳承萱眉头紧锁,正在记忆里搜刮着关于烈祖皇帝的一切。
“先皇勤勉爱民,对外坚持弭兵休战,以保境安民。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国泰民安。这才有了你们如今看到的局面,可比贞观之治。只是先皇晚年信奉长生道术,服用丹石。不过最后还是不敌天命,因病而逝。也有传先皇驾崩是由于丹石中毒,不治而亡。我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了。”
玉儿和叔达听完柳承萱的话,半响不语。
“怎么样?你们能想到什么吗?”
“听你这么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说白了,有可能烈祖是嗑药死亡的,这在我们那个年代不稀奇。”
“你说什么嗑药?”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对先皇不敬。”玉儿怕叔达说多错多,被柳承萱听出破绽,忙插话道:“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不过我们还是对墓中人毫无头绪。既然是这样,我们只有破解鬼遁这一条路,才能查出墓中人的身份,解开地宫鬼火之谜。”
柳承萱点了点头,“没错。既然如此,我会尽快把你们需要的物件准备齐全。我不在的时候,卿雨阁里的人你们只要是看上的,都可以任你们差遣。”
“多谢。”玉儿拱手道谢,目送柳承萱离开。
柴叔达听着柳承萱远去的脚步,这才开口道:“哥,你是不是也想到了?”
玉儿坐回书桌旁,翻开面前的古书,心思却不在书上,“难道此事和义父有关?”
“义父当年服下长生不老药,得长生不老之身,千年岁月一朝过。既然义父能做得到,难保这千年的岁月中没有其他人找到有同样功效的药物。”
“你是在怀疑烈祖的死,另有蹊跷。”
“哥,你想想,如果烈祖所修的长生道术是真的呢?”
“如果烈祖成功了,他应该长生不老,可是后来却还是死了。如今事过境迁,地宫中竟然发生了鬼火事件,还出现了鬼遁道法。看来是有人觊觎长生之术,所以到地宫中一探究竟。”
“墓中人必然是有所发现,不得不继续留在地宫中,这才发生了之后的事件。”
“看来还是要破了鬼遁之法,才能抓出这个墓中人。”
“哥,至少我们知道不是孤军作战,暗地里还有别的帮手。”
“你说那个把地宫弄崩塌的人?现在是敌是友还不知道,不过有这人先行一步,倒是帮我们探了对手的底细。看来这个鬼遁之术也不算完美,否则应该可以在空间中控制住气流,不至于泄出来。”玉儿拿起桌上的古书,“这样的话,或许我们有机会一试。”
柴叔达开心的蹦到她书桌前,“我们什么时候去?”
玉儿抿了抿嘴,“宜早不宜迟,等柳姑娘把东西准备好,我们立刻出发。”
西郊皇陵
叔达,玉儿和柳承萱三人来到西郊皇陵的时候,远远就见到都尉府的关卡。看来官府戒严的范围又扩大了。三人忙避开主道,走到杂草丛中商议下一步。
“戒严范围扩大了,我们走不到小山包那边去了。怎么办?”柳承萱有些焦急。
“意料之中。来,我们先找一处无人之地,再想办法。”玉儿拉起柳承萱就往草丛深处走去,叔达一路紧跟着,半响三人就走到一处偏僻无人的荒地。月黑风高夜,这里又接近皇陵,荒地上没吹过一阵风,都好似鬼哭狼嚎一般。饶是柳承萱这样的女中豪杰也不禁心中发憷。玉儿和叔达在荒地上划出一个圆,然后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插上令旗,玉儿拔出桃木剑,示意叔达和柳承萱走到圆里来。
“玉儿姐姐要干嘛?”柳承萱心里没底。
“让你进来就对了,站好看着。”叔达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把她拉了进来,静静的等着。
玉儿在圈外燃起三支香插在地上,祭出桃木剑,脚踏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词。
“风为介,土为媒,尘随风去,入土无形,急急如律令。”玉儿手中的木剑越舞越快,一会工夫就只见剑影不见人影。
“天开地破,黄泉无界,遁!”
玉儿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吹来,将地上的黄沙卷起,三人的身影瞬间隐在黄沙中。狂沙过后,圆圈中的三人消失无踪,只有三支香和四面令旗还留在原地。草丛中追出三个黑衣人来,仔细查看现场,玉儿三人的确在圆圈中消失。
“彭哥,人真的不见了?”
“看来是冯玉儿施展了什么阵法,也许他们已经进入地宫了。”
“现在怎么办?柳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别着急,他们进去的方法我们不知道,虽然没办法贴身保护,但是以姑娘的身手应该不会有事。再说还有柴叔达和冯玉儿在她身边,你先回去禀告顶爷,我和费兄弟在这里看着。”
一名黑衣人领命而去。剩下彭哥和费兄弟重新回到草丛中藏身监视,彭哥想着虽然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进去的,说不定他们会在同一个地方出来,到时候就可以在这里接应他们。
地宫
彭哥猜的没错,玉儿三人的确顺利进入到地宫之内。
“这就是传说中的土遁之法,好厉害!”柳承萱由衷的赞叹道。
“这是最基本的土系道法,不算厉害的道术。我们接下来要见识的才是让人开眼界的道术。”玉儿并没有因为顺利进入地宫而轻松,相反她感觉到危险越来越近了。
叔达也破天荒没有嘲笑柳承萱,“你们小心点,我们已经进入鬼遁的阵法中,阵中人可能已经发现我们了。敌暗我明,别让人阴了。”
三人来到地宫正厅,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除了烈祖的石棺,什么都看不到。四壁空空,气压感觉有点低,三个人都不同程度的感受了来自空气中的挤压力。玉儿隐隐觉得不对。
“我们已经被人发现了,小心戒备。”玉儿拿出八支令旗和罗盘,“我们现在所在的空间在被另一个空间挤压,要逃出去就要找到八门中的生门。现在我把八支令旗插在最有可能的八个方位上,没有我的指挥,你们不可轻举妄动,否则触动阵法就有性命之忧。”
叔达和承萱都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玉儿手持罗盘,在正厅里走了一个来回,将七支令旗按照值符、塍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的方位插了下去。最后一支要插到九天位,也是至为重要的一个方位,可是玉儿居然在正厅里找不到九天位。玉儿头冒冷汗,“八神位少了一位,难道这个空间里只有七道门。”
“哥,怎么了?”叔达看出玉儿有点不妥。
“有麻烦了,八神方位缺了九天位。”
“那会怎么样?”柳承萱不解道。
“隐遁原则是甲子同六戊,甲戌同六己,甲申同六庚,甲午同六辛,甲辰同六壬,甲寅同六癸。另外还配合蓬,任,冲,辅,英,芮,柱,心,禽九星;同时还要配合八神:值符、塍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要逼出开、休、生、伤、杜、景、死、惊这八门,就要想办法找出八神位,启动八神阵。现在八神少了一位,我们就没有办法通过生门通往另一个空间。这个布阵的人是高手中的高手,他很可能没有在这个空间里留下九天位。如果是这样,我们根本破不了鬼遁。”玉儿也开始着急起来,叔达和承萱也完全帮不上忙。
突然一阵明显的震动吓了三人一跳,不是地震是空间中的波动,叔达感到内息受到了冲击,全身的气息开始乱串,喉头涌上一阵腥味。等他勉强调息好,再回头看玉儿她们,明显她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柳承萱,已经开始出现眩晕和呕吐。
“不好,是鬼遁中的灵击,直接伤及内脏的一种道术。快,坐下来运功,凝神静气,抱元守一。”玉儿急忙拉柳承萱坐在地上运功调息抵抗。又是一阵波动,新的一轮灵击出现,叔达不敢怠慢,忙走到玉儿和承萱中间,运功施展佛门金钟罩。
“百汇聚合,一阳贯天,金钟再现,神鬼莫近。”柴叔达口念佛号,运起浑厚内功将三人包裹在劲道之内,灵击在短时间内无法接触到他们本尊。
玉儿乘着这个空档要帮承萱疗伤,却被她一把拉住,“没事,我自己调息。你赶快想办法破阵,不然叔达也撑不了多久。”
承萱说的没错,鬼遁催动着灵击一波接一波的来,叔达的头上开始冒汗,内力消耗的很快,情况已经刻不容缓,玉儿在他身后急的团团转。
“八神位少了一位,鬼遁是不可能破了。我们也已经束手无策,为什么还要这么急切的要杀掉我们?难道?”玉儿突然灵机一闪,“难道我想错了,九天位还在这里,对方怕我们迟早会发现,所以急不可耐的要置我们于死地。那么,在哪里?九天位在哪里?”
“柳姑娘,你说上次地宫出现崩塌,是哪里出现崩塌?”玉儿突然开口问道。
“就在石棺的顶上。”
“石棺的顶上?为什么我们看不出来有崩塌的痕迹?”玉儿猛的醒悟过来,“是连环遁,鬼遁中还藏有一道遁,将八神中的九天位用道术遁去了。”
这时外部的灵击更加频密了,叔达用内力造出来的金钟罩开始变化,三人受保护的范围越来越小。情况紧急,容不得玉儿再推敲下去,生死都要试一试。玉儿脚踏两仪,双手置于胸前,开始结印。
“临”
“兵”
“斗”
“者”
“皆”
“阵”
“列”
“前”
“行”
玉儿反复诵念九字真言,双手快速反复结印。
“魔退神现,诛邪。”
随着玉儿的话音刚落,她身上的罗盘有了反应,九天位出现了,就在石棺的顶部。说时迟,那时快,玉儿将手中最后一支令旗运劲甩了过去,正正好钉在烈祖的石棺顶上。原本除石棺外空无一物的地宫正厅凭空出现了八道漂浮在空中的大门,以烈祖石棺为中心,环绕着正厅出现。同一时间鬼遁灵击也停止了,叔达的金钟罩在这一刻到达了极限,慢慢消失。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气。柳承萱刚才受到了灵击的伤害,造成气息紊乱,差点走火入魔。
“柳承萱,你没死吧。”叔达缓过气来。
“没事。玉儿姐姐你破了鬼遁了?”柳承萱勉强压制住身体的不适,站起身来。
玉儿看着这悬浮在空中的大门,“八门出现了,只有在里面找到生门才能算是破了鬼遁。”
“哪一道是生门?”柳承萱看着一模一样的大门,不知所措。
“按理来说应该是石棺上的这个门,布阵人在九天位上多加了道术,就是为了要隐藏生门。”玉儿说完,自己却有开始迟疑起来。“但是,从我们进来和这个神秘的布阵人打交道到现在,他是一个心思缜密,深谋远虑的人,连环遁的使用,可以说是前无古人。这样的人,他布下的阵法中不可能只有一个陷阱。”
“现在怎么办?”叔达走到玉儿身边。“试一个看看?”
“不行,刚才的灵击已经让我们很狼狈了。如果误入死门,还不知道有什么更厉害的阵法等着我们。我们必须保存实力,一击即中。”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玉儿咬了咬牙,“既然是这样,大逆不道我们也得做一次了。”
叔达和承萱还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什么意思?有办法了?”
“叔达,想办法把石棺上的穹顶轰开,让月光照进来,其他的交给我。”
柴叔达点了点头,先把柳承萱拉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回身跃起,踩上石棺借力直冲穹顶处,一记大力金刚掌印在了穹顶之上。当他落地之时,穹顶完好无损。
柳承萱不禁嗤笑,“这是什么掌法?你这么辛苦就是跳上去打个印就完了。”
话音还未落,“轰”的一声,穹顶上以叔达的手印为中心,塌下来一个脸盆般大小的洞。一束月光就顺着这个打开的洞照射下来,直射在烈祖石棺之上。
柴叔达拍了拍手,悠悠地回了句,“卿本佳人,奈何无脑!”
柳承萱一瞪眼就要发作,玉儿适时插了进来,“叔达,用金钟罩把柳姑娘保护好,其他的交给我。”
叔达白了柳承萱一眼,再次施展金钟罩将自己和柳承萱裹了起来。玉儿见到悬浮在空中的八道门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消失了。八神位上的令旗开始抖动,而且越来越厉害,就要有弹起的迹象。看来布阵人急了,打算强行将两个空间的通行之门关闭。
事不宜迟,玉儿将剩下的令旗全都攥在手上,拔出桃木剑,剑指月光,口中念念有词。“引天地之光,渡地狱之火,雷出应乾象,风行催霹雳,雷击。”玉儿提气舞剑,将手中的令旗射向戊,己,庚,辛,壬,癸六仪位,原本有弹起迹象的八神位随即稳定下来。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风雷涌动之声,一道接一道夹杂着轰隆声的白光透过穹顶上的窟窿劈了下来,整个地宫开始晃动,崩塌下来的石块砸的玉儿左闪右躲,好不狼狈。烈祖的石棺开始开裂,穹顶上的窟窿越来越大,整个地宫眼看着就要塌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外面驻守的官兵。
玉儿好不容易跑到安全地带和叔达他们会合。“你们有没有事?”
“没事,我们好着呢。哥,这是怎么回事?”
“生死在此一举。”玉儿还没有说完,地宫以石棺为中心,向下裂开了一道地线,地线越裂越大,如同张开的大嘴,瞬间把地宫中所有的东西都吞了下去。玉儿三人也都跌落进了这张血盆大口,眼前一黑,身体急速下落。玉儿稳住心神,听到身边传来承萱的尖叫声和叔达的呼喊声,她根据声音传来的方位伸出手去将他们的手抓住。
“别叫了,别叫了,这都是幻觉,别害怕,我们一起把眼睛睁开。”
“哥,我眼前一片漆黑啊。”
“把眼睛睁开,你就能看见了。快点睁开。”
柴叔达努力把眼睛睁开,发现玉儿就站在他身边,正在拼命安抚柳承萱,让她把眼睛睁开。而三人现在身处的还是地宫正厅,只不过并不是之前他们进入的那间。在比原来的正厅大两倍的空间里,铺设着黄金地砖的地板,四壁雕刻着车马,人物,牲口,绘声绘色的展现了烈祖时代金陵城里老百姓的富余繁荣的生活。柴叔达看的赞叹不已,“这才算是皇陵嘛。”
“柳姑娘,大胆的把眼睛睁开,睁开来你就到地了。你现在所有的感觉都是幻觉,把眼睛睁开看看。”玉儿还在耐心的给柳承萱解释着。
“不行啊,这里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见。啊。”柳承萱还在挥舞着双臂做下落状。
柴叔达上来就是一脚,在她屁股上狠狠来了一脚,把她踢了一个踉跄。柳承萱猛的受到攻击,双眼条件反射的睁大,回身就要反击。玉儿忙上前扶住她,“叔达,她还有伤在身,不可造次。”
“不踢她一脚,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现在不是好了,眼睛睁开了。”
柳承萱正要反驳,却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所吸引,“这,这才是真正的皇陵。”
柴叔达指着正厅中央的黄金棺,“皇后的灵柩在这里。”
“不错,这副应该就是那位元敬皇后的灵柩。”玉儿一边点头,一边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柳承萱这时才回过神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破了鬼遁的?”
“鬼遁将两个空间分开,隐一个现一个。既然找不到生门,布阵的人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呆在那个空间里实在太危险。所以我引来天雷把咱们所在的空间轰塌掉。这也多亏了之前来闯阵的那位给我的提示,或许他当时也用的是这招,所以才造成了崩塌,可惜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有成功。”玉儿边说边绕着皇后灵柩走了两遍,并没有看到她想看的东西。
“玉儿姐姐,你好厉害。”
“厉害的是我们的对手。我刚才看过皇后的棺木,没有被布阵的痕迹。奇怪,鬼遁已破,罩门上应该会出现线索,没理由什么都没有。而且第一个空间已经被雷击毁掉了,我们在这里看到的应该是烈祖和皇后的两具棺木才对。现在皇后的在这里,烈祖去了哪里?”
“哈哈哈。”在这皇陵中突然传出的笑声让三人迅速警觉起来,纷纷提气护体,随时准备出手。
在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大厅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来人一身蓝衣,长发及腰,美若天仙,却眼带邪色,放肆的打量着叔达等人,生生的破坏了三人初见她时所产生的好感。
“果然英雄出少年,看你们几个年纪不大,居然能够破我鬼遁,了不起,了不起。看在你们成才不易,我奉劝一句,这这里止步,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蓝衣人说的轻描淡写,玉儿却听的血脉贲张。不好,这个女人说话的时候也加入了某种媚术,不然自己不会这样心浮气躁。她回头看看柴叔达和柳承萱,他们俩看起来好像没事。看来这种媚术只对男人有效用,叔达和承萱反而能逃过一劫。玉儿一言不发,退到叔达身后,集中精神运功抵抗蓝衣人的媚功。
柴叔达见玉儿的神色不对,以为她刚才运功破阵的时候受了伤。现在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深浅,贸然进攻可能会吃亏,不如拖延一阵,等玉儿调息好,到时候三个打一个,不信拿不下她。
“说话如此大言不惭,你到底是什么人?”
蓝衣人见他说话面不红,心不跳,颇为诧异,“你居然还能回答我的话,看来功力不错啊。”
“回答你有什么困难的?我不但能回一句,还能回十句。倒是你,藏头露尾的,还不敢报上名来吗?”
“哈哈哈,我是蓝姬,最拿手的就是烟花落日。顾名思义,烟花最绚烂迷人的时候,就是在消失的瞬间。而能看到这一个美景的人,就如同长河落日一般。”
“长河落日怎么了?夕阳西下后,第二天还是照常升起,天地间的法则如此,你说的好像一落就起不来似的。”
“我说小哥哥,中了我的烟花落日,那可就是一落千丈,万劫不复了。就是想升也升不起来了。咦?”
“大言不惭。”柴叔达偷眼看玉儿,见她面色绯红,呼吸急促,知道她还没有调整好气息。心下一着急,担心蓝姬看出什么来,“有本事你就对我使出来,别干说不练。”
蓝姬捂着嘴一笑,“哎呦,小哥哥你这可就冤枉我了,不是我没有使出来,只是很奇怪你居然没有中招。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
蓝姬突然飞身而起,伸手就抚上柴叔达的面门。叔达一惊,直挺挺的往后倒去,生生躲过了她的偷袭。
“卑鄙”
“嘻嘻,我还以为你会骂下流呢。”蓝姬反身再次攻来,这次是整个身子贴了上来,如蛇身般在柴叔达的身上游走。叔达大惊,不敢乱动,运起护身罡风抵抗。不过蓝姬似乎就是在自己身上游走了一趟,并没有伤害他。
倒是柳承萱沉不住气了,“下流。”
蓝姬闻声改变了方向,朝柳承萱贴了过去,两人缠斗在一处。乘着这个空档,柴叔达将玉儿扶到灵柩边坐下,刚好躲开蓝姬的视线。
“哥,怎么了?”
“西域奇诡媚术,挑乱了我的心绪,现在气血难平。帮我拖延时间。”
“好。”
柴叔达转头去帮柳承萱对付蓝姬,尽量把蓝姬拦在皇后灵柩的另一边,不让她发现玉儿的状况。不过这个蓝姬虽然精通邪术,但是武功似乎并没有那么厉害,对付柳承萱一个人还可以应付,现在多了一个柴叔达,渐渐就开始力不从心了。柴叔达卖了一个破绽,蓝姬中计,一旁的柳承萱趁机一掌打中蓝姬的小腹,将她打飞了出去。柴叔达暗叫不好,蓝姬倒飞出去的方向正是玉儿疗伤的所在。这个蓝姬的媚术对玉儿的伤害最大,让她发现玉儿就糟糕了。叔达慌忙追了上去,一把拉住蓝姬的小腿,硬生生把她拉了回来。由于反冲力过大,蓝姬就这样被拉回叔达的怀里,被他一把抱住。柳承萱在一旁看的无名火气,上前就要将蓝姬拉开。柴叔达突然抱着蓝姬倒退飞开,同时发出一股力道将柳承萱推开。
“危险,不要靠近我。”柴叔达的声音有些颤抖。
柳承萱定睛一看,叔达怀中的蓝姬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你在干什么?放手,不是,放口。”
柴叔达的面色阴晴不定,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紫,他猛的放手将蓝姬甩了出去。蓝姬一个鲤鱼翻身站定,优雅的将口角的血迹搽去。
“烟花落日不能把你怎么样?以为我蓝姬是浪得虚名的吗?我的牙齿上有狼牙素,是媚毒中的圣品。”
“柴叔达,你怎么样?”柳承萱忙上前要将柴叔达扶住,却被他阻止。
“别靠过来,”柴叔达一手护在脖子上的伤口,另一只手点住自己身上的要穴,防止毒素蔓延。
柳承萱气急败坏,“解药拿来。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小姑娘,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现在你们肉在砧板,你凭什么不放过我。”
“蓝姬,你到底想怎么样?”说话的是勉力支撑着走出来的玉儿。
“哟,刚才打的精彩的时候不见你,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我怎么跑的了?我只是走到一边理理头绪。为什么我明明破了你的鬼遁,却还是走不出去。这偌大的皇陵里,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这样程度的鬼遁根本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完成布阵的。”
“你说是为什么呢?”
“只有一个解释,我们还在鬼遁中。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个鬼遁的后面藏着一个惊才绝艳的绝世高人。他在奇门遁甲上的造诣已经炉火纯青,当世无敌。鬼遁原本是将空间一分为二,神出鬼没。可是这位高人将空间一分为三,我们现在所在的就是第二层。我只是破去了空间上的第一层禁制,而这第二层的禁制就是你。只有战胜了你,我们才能见到这位幕后高人。”
蓝姬看上去有些惊讶,眼中闪过一丝芒光,不过稍纵即逝。“哈哈哈,主人所设置的阵法给你说的八九不离十了,看来你也很不简单。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们不懂的爱惜羽毛,轻易犯险。如今就要葬身在这里,就算你有盖世才华,又有何用?”
“既然要死,能不能让我们死的明白点?”
“你想知道我主人的身份?”
“虽然你表面玩世不恭,嬉闹放荡,但是我看的出你对你所说的主人极其尊重。你根本不会出卖他。但是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蓝姬觉得好笑,“你们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凭什么来和我做交易?”
“如果我能说出你们来到南唐皇陵的目的,猜中你们幕后主人的身份,你是否可以把解药给我的兄弟?”
蓝姬眼眉一挑,心中有所松动。这次的行动知道的人只有主人和现在皇陵中的另几位,就连和南唐都尉府的人接触也不是自己这边的人亲自出面。眼前的人绝对不可能知道行动的目的,而主人的身份更是不可能被他们知悉。就算这个姑娘真的猜中了,我不还是一样要杀了她们灭口。既然结果是一样,倒不妨听听看。
“好。只要你说的真确,我答应给他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