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几人都吓了一跳,程洛芸更是直接扔了毛笔躲到程洛音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知道这丫头胆子小,程洛音将一只手伸到背后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眼睛却看向气冲冲的越王老爹,疑惑地问道:“爹爹,这是怎么了?谁惹到您了吗?”
越王一怒,那是连南疆王都要胆战心惊的,越王身后的两个亲兵全都僵着身子,脸色严肃,生怕一不小心就让这位煞神将怒火迁到他们的身上。
见程洛音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他们二人忍不住在心里赞叹,恢复了神志后的三小姐,真有越王大人的风范啊!
程洛音不知道自己这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询问,居然会让自己的形象在别人眼中抬高那么多,她牵着程洛芸的手上前,轻拍小丫头的后背,柔声道:“芸儿,叫爹爹。”
程洛芸还是一脸惧怕之色,不过有程洛音撑腰,小丫头胆子也大了一些,抬眼小心翼翼地看着越王,弱弱地叫了声:“爹!”
越王重重哼了一声,没有回话,突然大手一捞将程洛芸捞进了怀里。
程洛音一怔,待到她回过神来,越王已经抱着程洛芸小小的身体越过她的肩膀,走到了屋内的小榻旁。
将程洛芸放到小榻上,他瞪了两个亲兵一眼,二人都是跟随他许久的人物,对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清楚地捕捉到含义。看到他眼中那低低的警告,二人齐齐一弯腰,一抱拳,然后退了出去,还很贴心地带上了门。
程洛音更加迷糊了,这一大早上的,越王老爹到底是吃了什么枪药了?
很快她就明白了,因为越王接下来的动作,竟然是撸起了程洛芸的袖子,露出了她藕臂一般的小胳膊,此时那小胳膊上还留有青紫的痕迹,虽然淡了很多,但在程洛芸白皙的手臂上却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若不是我今日无意间听到下人们提起,你们还打算隐瞒我到什么时候?”
越王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程洛音却知道他是对她说的。
“爹爹,我们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二姐已经得到教训了,此事也没有必要弄得沸沸扬扬……”
“教训?不轻不重地说了她两句,再让她自己挑个如意郎君,这就是教训?”
越王很生气,身上爆发出的强大气势连程洛音都觉得心惊,就别提本就胆小的程洛芸了。
以为越王是单纯为了程洛芸受伤的事情生气,程洛音无奈地叹了口气:“爹爹,你吓到芸儿了。”
这话她说的很得体,却有些心酸,为了原主心酸。
如今的程洛芸有孙氏和程老夫人的庇护,越王得知她受伤以后也愤怒地为她出头,可原主呢?
小小的年纪,被人算计的失去了神志,又饱受欺凌,若非身后还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沈相姥爷撑腰,怕是死在越王府,也没人会多看一眼吧?
就连自己的穿越,也是因为原主没人疼没人爱的缘故。
“如月,带四小姐去二楼玩儿。”
一低头看到程洛芸被吓得苍白苍白的小脸儿,越王蹙了蹙眉,对着如月吩咐一句。
待到如月和程洛芸的身影消失在了二楼楼梯的尽头后,程洛音勉强压下了心底的酸涩,柔声劝慰道:“爹爹,别生气了,您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芸儿受到一点伤害!”
闻言,越王眼角抽动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程洛音脸上那无懈可击的面具,他居然颓然地垮下了肩膀,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目送着越王离去的背影,程洛音抿着唇,眸子暗了暗,正要关门。
原本跟在越王身后离开的一个亲兵突然停下了脚步,犹豫了片刻又掉头跑了回去:“三小姐,小人有些话想跟您说。”
关门的手一顿,程洛音重新勾起唇角,淡淡道:“王叔叔,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王鹏海组织了一下措辞,深吸了口气,郑重道:“其实王爷这次生气,得知了四小姐受欺负的事情只是其中的一方面,更重要的一方面,是王爷通过这件事联想到了小姐这些年来所过的日子!”
程洛音一愣,王鹏海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道:“上次阿青去请求王爷寻找如云的家人的时候,将小姐这些年的情况也说了大致说了一下,得知小姐过的不好,王爷非常愤怒。
又听到阿青说小姐已经长大了,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王爷很欣慰,回来以后看到小姐确实过得不错,他便暂时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而且,老夫人向来喜欢王妃,这些年来老夫人身体不好,王爷不想让老夫人生气……”
“王叔叔,我都了解的。”
明白王鹏海是什么意思,程洛音勾了勾唇,表示自己不会责怪越王,却见王鹏海摇了摇头:“不,小姐,您不明白。
这些年在南疆,王爷没有一刻不怀念已逝的前王妃和您,这一次四小姐受伤,王爷顿时联想到了您,他当时就愤愤地说:四丫头有娘和奶奶庇佑着,尚且会被欺负的这么惨,那三丫头呢?”
说到这里,王鹏海叹了口气:“三小姐,希望您不要责怪王爷。”
有那么一瞬间,程洛音的确是有些埋怨的,可是现在,她已经释然了:“王叔叔,我没有埋怨爹爹……”
“恕我直言,三小姐,您刚刚的神情,真的不像没有埋怨。”
王鹏海却并不听她的狡辩,一语中的:“我也是孩子的父亲,真的和父亲亲厚的话,您会哭会闹会抱怨,会诉说您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可是三小姐,您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懂事了,懂事的不像一个孩子在和父亲说话!
“王爷心心念念着回来,就是想要好好照顾您,让您可以全心全意地信赖他,同为父亲,我能明白他的感受,换做是我,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已经成长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那样,只能说明我这个当父亲的,究竟有多不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