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小红莫名其妙的话后,陷入了沉思。
“太后娘娘,小红觉得这别院如同春凤姑娘口中的梦妃舞蹈一样。”如梦魔一样盘旋于心。
小红仍旧在那里低头跪着,心理扑通通的直打鼓。太后的喜怒不好揣度,自己出于无奈才说了一句与“嘴唇下长出头发的是皇帝”类似的话来。春凤口中的梦妃舞蹈那是美到极致了,这太后别院,一草一木都是别有洞天、大有玄机的。听说当年建造之时,颇费人工。不惜工本移来了一块万寿石。这石形态万千,最为难得的,石头表层的纹理经过风吹日晒,竟出落了许多的“寿”字来,而且大寿里有小寿,姿态各异,比那万寿图还要好看些。这都不算稀奇,最为奇特的是这“寿”字的数目,正好有一百个整,不多也不少。皇帝当年闻讯,以为这是天降的祥瑞,马上命人去拉,等奇石到了皇宫,立时命人放置到正在兴建的太后别院内,打算做为庆太后五十大寿的寿礼,让她老人家惊喜一番。
太后沉思许久,都没作声。小红偷眼看去,太后的身子向后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眉头舒展,嘴角挂着一丝笑容。双目微闭,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
小红的思绪又跳回到了那块奇石上,她心想:我到太后的别院,前后已经有三次了,却一次也没机会去看那块石头。更没敢向问人起,那稀世的奇石,会被放置在哪里了呢?再珍贵也不过是一块石头,不可能为了它单设一处密室吧?可惜啊,没能亲眼见上一见。
小红在脑袋里画着想象中那奇石的模样,一百个“寿”字?天然形成,……想着,想着,身子一歪,差点伏到地上。弄出了一丁点的声响。太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眼睛慢慢的睁开,看到地上跪着的小红,眉毛一挑,冷冷地问道:“你的算盘打好了没有?主意可是拿稳了?若不是我现在要顾念着你主子青妃的心情,你?一个小小的宫婢,怎么处置都不过分。知道这投鼠忌器是有日子的,只要她肚子里的化倒出来了,你,呵呵,你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小红连连向上叩头,嘴里含混不清地呓语:“求太后娘娘开恩,求太后娘娘开恩!”
庆太后低下头,眯起眼睛看着小红。那眼神冷得能把整个夏天的酷热都消化掉。太后别院偏殿内的弥漫在四周的空气好象也感受到了这彻骨的冷,而空气中飘着的一层水雾,凝结成水滴往下滑落着。太后的鼻尖上就落了那么一滴。
小红以头触地的瞬间,忽然看到太后脚底下的地面上,一个,一个的如水晶般透明闪亮的半圆水珠。它们一点一点地涨大着自己的身躯,扩大着自己占据的地盘。这?这是怎么回事?小红瞪大的眼睛,停止了磕头的动作,呆呆地看着太后的脚下。
太后的脚下踩的应该是一块大青石,石面上的水珠好象是越聚越多的样子,小红的眼睛已经睁到最大了。
太后看着小红脸色的变化,心道:这小蹄子,吓成这般模样了,真是个没出息的。既然哀家已唱了这白脸,且发挥到极致。那红脸,还是等着春凤来吧。就让她发呆去好了。太后离了座椅,准备去看看青妃,现在是不是睡醒了。
春凤一头栽了进来。
风风火火道:“太后娘娘千岁,大事不好,那凤舞娘娘与玉妃娘娘争执,多半是落了下峰,现寻死觅活,正朝咱们这边走来呢!”
太后一笑:“本想放她们一马,偏不知死活的往上撞来。”正要吩咐将怒妃拿下来见,转而一想,费这个力气干嘛?都推到皇后那边去,懒得与她们一般人等操心受累!思及至此,太后笑着吩咐春凤:“挡驾,说哀家今晨偶感不适,有些头晕,任是什么事都明天再来吧。若她实在的不服气,你劝劝她,去皇后那边评理吧。”
春凤本想借着怒妃这档子事,让太后先放过小红。虽相处了两日,小红对自己又是百般的看不顺眼,自己心理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青妃娘娘心理,还是很看重她的,这个小红对青妃娘娘也还算是忠心的,比起那慰青宫其余的一干人等,也算是出类拨萃的人物了。自己初到那里,什么事情都不摸门,就是千手百眼,也照看不过来。而小红则不同,与那里的人打成一片,打探个消息什么的,熟门熟路,手到自来。没想到太后这回果真当起了太后,凡事不理,只一味地颐养天年起来。
若不能在太后面前,给小红讨得点好处,想要结交她,还得别处下手才是。春凤心理想着如何再找机会结交小红,嘴上应着太后:“是,太后娘娘,我这就去对怒妃娘娘说去。咱威国后宫里主事的只有皇后一人,要想讨个天公地道,也只能去找皇后要。太后住在别院,本就是想躲个清静的,如今天她来,扰您老人家清修,真是不知好歹!”
太后哈哈一笑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说出来的话,都合哀家的心意呢?真是说到心坎里去了!就这么和那个凤舞说!亏她家七个哥哥,一个父亲都在朝堂,她父亲还与先帝结拜过,这等荣宠,她还不知足常乐,一味地来寻是非。怕哪天是非找到她时,她想躲避都没地方。”
春凤陪笑道:“是怒妃娘娘有福气,从小生在密罐里,不知人间的愁苦。只听一句不中听的说辞,便以为天要塌下来呢。宫中后妃又多,见她年长色衰,又胸无城府,不欺侮她的反倒是凤毛麟角。加上她,拙嘴笨腮,即便是有理,她能让她说得自己没理一样。怪不得她!怪不得她的,太后娘娘千岁,也就是您,还肯偶尔出头替她主持个公道。”
太后慈祥地看着春凤,嘱咐道:“你别惹她,不看僧面,咱也得看佛面呢!哀家去看看青妃,你一会办完怒妃的这档子事,回来替哀家问问小红!午膳之前,等你回话!若是过了时候,哀家不说,你也知道怎么做!”
春凤应道:“是,请太后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太后出了偏殿,一招手叫过来一个小宫女,扶着她,往寝殿走。
青妃睡得正香,全不知外面的世界为了她已经天翻地覆。
太后端详着青妃,越看越爱。这孩子的眉眼与她母亲一般无二。想起自己的妹妹,太后的眼睛一下子湿了。
姐妹们当年都是风华绝代的佳人。十一妹庆有德被魏国王封后的消息传过来时,有余哭了,总算有一个庆氏门中的女子做了正室。
时光留不住,岁月不饶人。好象才一眨眼的功夫,你又来到了威国,还做了皇妃。皇帝这一颗要分好几十瓣,你的那份能有多少呢?放心吧,有哀家在,只要有你大姨在,这威国的后宫里就是你的天堂!
仿佛是感觉到了有人注视着自己,青妃的眉毛动了一下,嘴里喃喃自语:“荧火虫?好漂亮啊!寒玉?真的吗?小红你是说慕林殿里有一块千年的寒玉?”
太后心理一动,寒玉?当年让先帝费尽心机的寒玉在慕林殿?看来这梦妃呆的地方,真得去逛逛了!二妹有玉当年住的潇院,会不会就是现在的慕林殿呢?那梦妃,一直深居简出,一副凡人敢不理的样子,会不会她就是二妹?当年诈死埋名,就是为追随当今?
庆太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二妹比当今的万岁要大十五岁,这怎么可能呢?
青妃慢慢睁开了眼睛,她惊疑的看着太后。轻声问:“太后娘娘,一直在这里守着?是不是因为我,扰了太后?青妃可吃罪不起,这就告退了。望太后娘娘福寿康宁。”
说着起身叫道:“小红。”太后一怔,跟着她叫:“小红?”手抬了抬又放下,嘴张了张又闭上,似是想了一会儿才又道:“你今天是带了小红来别院的?我怎么看到的是春凤呢?”
青妃一下红了脸,回道:“是啊,我怎么一时忘记了,还以为带的是小红呢,这丫头眼里心理都只有一个我,所以常常地被我挂在嘴上,觉得好象叫叫她的名字,心理都能安定不少似的。一定是这样了!真是的,春凤她也不明说,一但叫小红,又赶上她当班的时候,都只是含混的答应着,要不是在太后这里,还真是又忽略过去了。”
太后问:“小红?真这么重要吗?”
青妃妩媚一笑,点了点头。
太后又问:“刚才你在梦里说什么寒玉?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青妃回道:“我刚才竟是去了慕林殿,看到那梦妃娘娘翩翩起舞。慕林殿比慰青宫要凉爽,我就问梦妃姐姐,她说是因为这院子里放了一块千年的寒玉。其实这些话都是小红从梦妃处听了告诉我的,不想竟入到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