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样?你觉得宫主是对的?你不记恨她了?”
“哼,记恨还是要记恨的,她抓了我娘,杀了我姐,还害得我跟娘亲流亡四海这么多年,我恨她恨得不得了!哼哼哼,但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不会感情用事的。”
“嗯……”
这个说法足以让人接受,只是欧阳月白觉得有些勉强,好似她口不对心。他想知道的,是那个的决定性理由,而不是这些像借口一样的说辞。
人心总有倾向,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心底不再抗拒九黎宫,接受了宫主,接受了她的命运,还接受了一些连她自己也说不出的东西吧……
他忽然牵起她的手,突兀而又没有解释。
萧玉璃手指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有心挣脱,却没有行动。
她的手很柔软,凉凉的,沁人心田。
就这么牵着她的手,能感到一种安定。
唯一遗憾的是,这条路太短了。
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于是最后走到九黎宫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时辰既然耽误了,便索性等到明天,这一天晃晃悠悠就这么在短暂的路途上过去了。
夜半无声,风止云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对于那些一无所知的人来说,一夜好眠,没有打扰,再闲适不过。
然而萧玉璃根本睡不着,因为她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重要到此事不解决不行的地步!所以天还没亮,她就去找欧阳月白了。
“玉璃,你怎么了?感到不安吗?”
“不是。我在想一件事。唉,其实早该想到了才是,为什么我现在才察觉到严重性?欧阳月白,你能不能帮我?”
“……什么事呢?”
难得她主动要求帮忙,欧阳月白实在没法拒绝。但这也要因事而论,万一是他不能帮忙或者帮不上忙的事,他就没办法了。
“我那圣垣玉不是半块嘛,虽说现在跟我的金丹融合为一体了,但好歹也还算是我的。可我姐姐那半块圣垣玉……”
“不也在你身上?”
“在是在,但那里面寄宿着姐姐的元婴。若是到时候要继承传承,定会用到姐姐那半块圣垣玉吧?可我不能伤害姐姐的元婴啊,而那元婴又在沉睡,唤醒不了,如何才能让她寄宿到其他东西身上呢?”
“哦?还有这事?”
欧阳月白并非当时的施术者,宫主又没有跟他详细解释过,原来两个半块圣垣玉最终也没能完全融合,只是同在萧玉璃一人身上罢了。
“想想办法吧。”她不由得恳求道,现在也只有欧阳月白会帮她了。
“元婴既在沉睡,定是受到了相当的损伤,需要疗愈修补,若是贸然唤醒她,不太妥当;强行转移更可能会使得元婴伤上加伤,最糟糕的结果便是无法复原。”
这事比较棘手,欧阳月白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一直不敢乱动,只希望以后有机会为姐姐找个适合的躯体,但这么久了,姐姐始终没有苏醒,唉……”
萧玉璃都快愁死了,开始后悔那日仓促答应宫主,现在真是难办。
“宫主的话,应该可以为她安全转移到其他物体上。”他建议道。
萧玉璃何尝不知,一口气叹了又叹:“可你看看,宫主现在是铁了心,不撞南墙不回头,连九黎宫都舍得牺牲,我若是跟她说姐姐的事,搞不好她会迫不及待的把姐姐的元婴毁了呢。”
想想也是可悲啊,自家人的事不能找自家人商量,反而要依靠欧阳月白一个外人……
欧阳月白看了她许久,继而笑道:“原来如此,墨玉琉的元婴在你身上,所以你总有一线希望,觉得姐姐并没有死,还有转机。难怪你看起来并不那么憎恨宫主。”
萧玉璃叫道:“这个都不重要了吧!转机是转机,恨是恨!我若不是……若不是……”
她咬牙切齿半天,最后还是叹气一声,觉得说了也没用,便放弃跟他讲理了。
事实上,若不是姐姐交代她要让“墨玉琉”活下去,不要让父亲失望,其实姐姐元婴的事跟叔叔墨尘松商量才是最好的。
陌天宗既为三大宗之一,区区元婴凭附,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然而头疼的是,她现在不能去陌天宗,而且在姐姐复原之前也不能让叔叔知道真相,不然岂非辜负了姐姐所托?
……哎呀烦死了!怎么都是些无解的难题!
她抱头懊恼,蹲在那里连动都不想动。
欧阳月白不禁笑了,拍拍她后背,安慰道:“玉璃,你不用这么担心。其实宫主她是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活下去,让她做出选择,她也很痛苦。如果真有办法能保你们双生子的平安,宫主一定不会藏私的。”
“真的?”萧玉璃半信半疑。
“嗯。但若是无法两全,她会果断的牺牲其中一方,来保全另一方。”他依然笑着,好像这“二选一”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萧玉璃不禁一个寒颤:“你是说若是有万一,宫主会果断的牺牲姐姐,来保全我?”
“嗯,如今看来,你是最有希望成功的。”
“呜哇,我不要啊!”她哀嚎道。
“况且……”他忽然沉默下来,垂着眼,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宫主跟他的想法是否相同,反正若是他的话,他宁愿让玉璃伤心,也不愿她在传承过程中出任何闪失。况且,墨玉琉的魂魄与圣垣玉同生同灭,元婴真的能完全脱离圣垣玉吗?
对他来说,墨玉琉只是一个长得跟玉璃很像的人……现在连人都不是了,只是个残损的元婴罢了,有没有意识还是两说。要他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元婴,而增加玉璃的风险,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况且什么啊?”萧玉璃纳闷的看着他,根本没听到后面的话。
“不,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去找宫主吧,她应该在塔前。”欧阳月白说着便站起,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她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的手,不知该不该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