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矫揉造作的为自己上妆,连最淡的淡妆也没有,换了一件素衣,打扮得十分淡雅素净。
墨尘松敲了敲门,得她应声后进来,见她红颜白发,一席素衣拖地,面容清冷,虽有憔悴却不显庸俗。
即便如墨尘松这等大老粗也不禁赞叹道:“侄女,你今个儿好漂亮,是想要见欧阳那小子了么?”
以往他用这种口吻,萧玉璃一定会羞红了脸,娇嗔不依,最起码口是心非一阵。而现在她神色不改,目光冷峻的望着墨尘松,眼神中虽然没有逼人的魄力,却让墨尘松感觉到有些压力。
经此一役,她确实变了。
以前那个天真的她已经死了,便如同那一头乌发,一去不回。
她已经没有任何天真的想法,也不再报以无谓的期待。她偶尔在想,如果不是自己对陌天宗报以过大的期待,事情或许不会变成这样。
只见她悠然起身,淡淡说道:“叔叔,可以带我去见他了吗。”
她的眼神有些冷,这不是一句请求,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这一次她不允许再被拒绝。
墨尘松叹气道:“好,跟我来吧。”
她不怕墨尘松再糊弄她,默默跟在他身后,随着他穿过庭院。
这几虽然不能出门,但她已经要镜子悄悄的在陌天宗内搜索欧阳月白的气息,反反复复花了好长时间,镜子总算确定来自地下的一丝微弱气息是属于他的。
确定了他的位置,她才能稍稍安心,勉强等了几日。
现在墨尘松便是带她往地牢走,牢房入口隐秘,守卫重重,没有人带领几乎不可能找到。
走到地牢内,萧玉璃感觉这里有些阴冷,想起月白身体还很虚弱,这么长时间呆在这种地方,一定有让他的状态恶化了。
一想到这里,她握紧拳头,努力压制自己怒火,低声道:“你们究竟为何要将他关起来?以他现在的状况,还能对你们造成威胁?”
墨尘松说道:“侄女,你应该也知道,这欧阳月白并非凡人,他乃是真仙。不瞒你说,仙与魔对立已久,双方是不死不休,我们决不能冒险泄露任何情报,否则会给陌天宗带来灭顶之灾。”
萧玉璃不以为然:“他算是哪门子的真仙?就算是仙,那也是他前世的事了,你们这借口找得实在无理。”
墨尘松说:“魔重肉身,仙重灵魄,对于仙而言,只要仙魂仍在,不管肉身为何,都是仙。穆夜那小子在人界游荡的时候,一直谨小慎微,不敢妄动魔气。可是即便他隐藏得再好,也只能瞒得过肉眼凡胎,瞒不过有仙魂的‘凡人’。所以我敢肯定,欧阳月白早已发觉穆夜那小子的身份了,我们断然不能再放走他。”
萧玉璃不由语塞,心道原来之前月白吞吞吐吐不肯道明的事儿,原来是这件……也是,像陌天宗这样一个偌大的修仙门派,竟然藏着通往魔界的入口,确实匪夷所思。
陌天宗有魔,这是一个魔宗。
想必欧阳月白早就有所猜测了,可他权衡许久,最后还是陪萧玉璃来了这里,或许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萧玉璃觉得自己能够明白他的想法,仙魔不两立,那么天衣仙子很难渗透到这个地方,而这里又是萧玉璃生父的宗门,对她而言一定是最安全的。
这想法本来没错,可他唯独忽略了自己对于萧玉璃的重要性。
萧玉璃不满的情绪还是很重:“就算你们不放走他,也可以像云之那样,将他软禁起来啊,有必要关在这种地方吗?”
墨尘松耸肩道:“侄女啊,你还不了解欧阳月白吧。他虽然看似十分虚弱,但如果他拼命,造成的杀伤力不弱于你那天。我们可不想再毁掉一个别致的小院了。”
她不情愿的说道:“他才不会跟你们拼命。”
墨尘松说她不了解欧阳月白,她是懒得争辩。谁说她不了解的?大错特错!她正是因为太了解欧阳月白,才能确定他根本无意与陌天宗为敌。
这地方对他来说很危险,他会不知道?
他就是知道了才来的,又岂会再跟你们拼命?哼,也不想想你们值得他赔上自己一条命?
陌天宗实在是太蛮不讲理了!
此时此刻,她对陌天宗的好感荡然无存!
继续往地牢深处走,越走越能感觉到阴森,寒气很重,还有股难闻的铁锈味儿,让萧玉璃不由得蹙起眉头。
墨尘松带她来到地牢最深处的牢房,一堵厚厚的铁门摆在眼前,密不透风,似乎比墙壁还要厚,上面没有任何标示,不过与镜子所感觉到的位置相差无几,应该是这里了。
最让萧玉璃无语的是,一扇破门罢了,居然还有三层!开了一层还一层,又开一层还有一层!
不过看到这间牢房的环境,她的怒气消减了几分。
这个房间很宽阔,而且不似外面那样阴森寒冷,反而如晚春般温暖,四面墙壁散发着微微热气,也不干燥;屋内摆设着一瓶白色的玉兰,香气清淡,沁人心脾,没有外面的那股刺鼻气味。
这里没有窗户,不过空气很清新,四面点着灯,屋内十分明亮。
而且这里的摆设也不像寻常牢房那么单调,除了床铺之外,还有许多摆满了书籍的书架、桌子和笔墨,大约是怕牢内的人寂寞,连棋盘棋子都有准备。
欧阳月白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安静不动。他的双手双脚都被厚重的手铐脚镣锁住,一头连在墙上,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那些手铐极粗,更不是凡铁,重量可想而知,光是抬起手臂都费劲。
萧玉璃总算是见到了他,迫不及待的冲进去,激动唤道:“月白”
欧阳月白从入定中醒来,悠悠睁眼,看到萧玉璃,眼神微微一动。
萧玉璃见到他太激动了,有点手足无措,急忙抓着他的手,感觉他手心不算太冷,一下子她的心也暖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