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车回去的路上，牛毕毕被张小侠脸上诡异的笑容弄得有点坐立难安。
之所以说张小侠的笑容诡异，是因为牛毕毕之前从未见他这么笑过。他先是一点一点的挑起嘴角，笑意慢慢在脸上扩散，直到脸上再也关不住多余的笑意或是猛然醒悟的时候，他才肃然正色，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但，不一会儿又开始挑起嘴角慢慢地笑……
每到他笑的时候，牛毕毕就浑身寒毛直竖，摸不准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正常的男人，如果无缘无故被人当作同性恋，男子气概受到质疑，任谁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要是张医生一个不高兴，收回几个小时之前的表白怎么办？牛毕毕心有戚戚焉，多好的一个男人啊，最难得的还不是同性恋。
要不告诉他就算他是同性恋，也绝对是同性恋里的攻？男人中的男人，这样够有男子气概了吧！
牛毕毕想了想，还是决定闭嘴。
一路战战兢兢，终于回到了家门口。两人一前一后，各自心怀鬼胎地行至三楼，谁都没有说话。
牛毕毕默默地掏着钥匙，一边琢磨着总要说句什么才好，但是说什么呢？难道直接问他先前的表白还算不算数？
“呃，张医生……”
“毕毕……”
双方同时扭头出声，都愣了一下，然后分外默契的相视一笑。
“恩，你先说。”张小侠有些腼腆的歪歪头，嘴角勾出一个轻微的弧度，目光里饱含的柔情，差点没将牛毕毕给融化。
牛毕毕看着他，呆了半晌，然后脸皮开始火烧火燎地红了：“呃，我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是你先说吧。”她低着头，用脚尖蹭着脚下地板上的灰。
刚才张医生喊她“毕毕”，而不是牛小姐。毕毕……多么销魂的称呼。除了牛爸爸和牛爷爷，张医生是第二个把这俩字喊得这么销魂的人。
“恩，那我说了。”张小侠顿了一下，不自然的别开目光，白净的脸上有一抹可疑的颜色，“你先前说欣赏我的那些话，是不是真心的？”
“恩？”牛毕毕呆了一秒，然后很快醒悟，于是无比坚定地点头，“当然是真心的！”
他突然这么问，让牛毕毕一下子生出了无限的期待。接下来呢，既然你情我愿，是不是该到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了？
听到肯定的回答，张小侠忍不住抚额轻笑，半晌之后才慢慢抬头：“是真心的就好，那么，晚安了。”
“……”他笑，牛毕毕也跟着笑，但是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时，她的笑容就这样僵持在脸上了。
“……晚安。”她咬着牙，不甘不愿地磨出两个字来。
牛毕毕才一打开门，尿布侠就从门缝里飞扑上来，低声呜咽着拿鼻子在她身上嗅来嗅去，就是嗅不到食物的香味。
“嗷呜~”觉得自己受骗了的尿布侠不满地低吼，张嘴咬住牛毕毕的裤脚，耍流氓似的非要逼她交出吃的来不可。
“别闹！”牛毕毕拍一下它的头，倒了一罐狗粮扔给它。
尿布侠不爱吃狗粮，就像牛毕毕也不爱吃泡面。
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跑到墙角的垃圾筒里不顾脏乱地翻了又翻，最后终于拎出一个四方形的小本子。幸好今天的垃圾还没倒。
用纸巾擦了擦，牛毕毕又提笔开始记下今晚的事。
虽然张医生的态度还没有表现得十分明确，但至少可以肯定他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不然，他抽风了才会跟自己表白！
写完之后，牛毕毕坐在沙发上开始嘿嘿傻笑，虽然现在时节已经入秋，但她觉得自己的春天才刚刚开始。
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听到手机在拼命振动，走过去一看，竟然是李煜打来的。
先前三人在酒吧呆了一会儿，又找了家西餐厅吃饭，李煜趁着张小侠去洗手间，偷偷摸摸地和牛毕毕互换了手机号码，说没事的时候可以私底下交流交流感情。
“男男关系我决不乱搞，但是男女关系本公子来者不拒哦~”李煜笑眯眯地提醒牛毕毕，“什么时候你不喜欢小飞侠了，记得要来找我！”
“……”
牛毕毕当时满脸黑线。不过听他和张医生说话，也听得出来这个李后主就是嘴巴比较欠抽，他和张医生是真的铁哥们，所以挖他墙脚的事决不会真干。
“你好。”牛毕毕接通电话。
“牛小姐，我是李煜。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电话那头的声音居然一本正经，倒让她有点不确定了。
“没有，我还没休息。”牛毕毕说，“请问有什么事？”
“不知你明天有没有空，有的话我想单独和你见个面，而且尽量别让小飞侠知道，可以吗？”李煜说。
“有空倒是有空。”明天周日，也不归她值班，但，“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他突然一本正经地约自己单独见面，还不想让张医生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李煜显然知道她的疑虑，也不拐弯抹角：“还记得我说过我是小飞侠的心理医生吗？其实是有关他的事，我想请牛小姐帮个忙。”
才挂掉李煜的电话，手机又响了，这回是张小侠。
牛毕毕的心情有点儿复杂，说不出是高兴，是意外，还是紧张。
轻咳一声，调整一下情绪，然后按下通话键。
“……”两头都开始沉默。
牛毕毕摸不准他打电话来，是想澄清，还是想干脆再黑一点，所以不敢出声。
“刚才，在和谁打电话？”良久之后，张小侠终于缓缓地开口。
“……我爸爸。”想起李煜交待过和他通话的事要瞒着张小侠，于是牛毕毕撒谎了。
电话那头“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牛毕毕拿着手机，赤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来去了三个回合，仍不见对方吭声，不由有些心焦。
“有事吗？”她干脆主动问他。这样不上不下，又尴又尬的，堵得她心里直发慌，还是干净利落点的好。
“呃，你之前不是说要和我搭伙做饭？那么明天早上我去买菜，你那里好像有厨具吧，记得早点起来打开门，你负责淘米洗菜，还有洗碗。”不说则已，张小侠一说就是一长串，牛毕毕一下子没消化过来，于是懵了片刻。
“怎么不说话？”张小侠声音有点急了，“不然你只负责洗碗好了，淘米和洗菜还是我来吧，成天吃泡面会营养不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