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知根知底

虽然张妈妈强烈要求要跟儿子一起去见见未来的孙子他妈, 但却被张小侠一口拒绝。见张妈妈不高兴,他只得连忙哄她说等时机成熟,他肯定会主动带着女朋友去看她。

张妈妈还想不依不饶, 但是瞟见林雨珊一声不吭地站在他们母子身边, 考虑到她会尴尬, 只得暂时饶过儿子。

“妈,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张小侠看了一眼时间, 然后问。

“不用不用。”张妈妈也有些眼色,看出儿子怕是在赶时间,“我可以打车回去, 你有事就去忙自己的。”

“不行,我不太放心。”张小侠摇头, 虽然如果先送妈妈回家的话, 可能会赶不及在毕毕下班之前做好晚饭, 但怎么说,还是妈妈的安全要紧。

“你们好像忘了还有我在哦?”林雨珊自嘲地开口, 然后恢复常态,对张小侠笑了笑,“交给我吧,我会把伯母安全送到,反正也是顺路嘛。”

“那, 我妈就拜托你了。”张小侠想了想, 然后点头。

林雨珊开车载张妈妈回去的路上, 天已经完全黑了, 夜色下是一片繁华的都市景象。

两人坐在车内都一声不吭, 只有车窗外投进来的彩色灯光映照在她们身上,不停变换。

“伯母是不是还在恨我?”林雨珊清脆的嗓音突然在昏暗的车厢内响起, 让人感觉不出真实。

张妈妈闻言愣了一下,有种心思被戳穿的尴尬,但她却仍然笑道:“别胡思乱想,这些年我都当你是亲生女儿来看待的。”

“伯母当初对我好我当然知道,是我亲手打破了伯母对我的期望。”林雨珊自嘲地苦笑,“现在的结果全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太任性,不想甘于现状,以为凭自己的条件,就算没有了小侠,也一定能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可事实上,我发现自己根本就离不开他……”

她的语气悔恨而且悲凉,握着方向盘的手隐约还在颤抖,可见其情绪真波动得厉害。

张妈妈吓坏了:“雨珊丫头,你别这样,儿子是妈妈的心头肉,当初我见小侠因你颓废,心里是怨过你,不过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也管不着,该怎么选择,是你们自己的事。我这个做妈的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称心如意。”

“伯母的意思是不恨我了?”林雨珊幽幽地问。

“不恨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嘛。”张妈妈冷汗泠泠,“你专心开车,别胡思乱想了。”

“恩,谢谢伯母。”窗外蓝色的灯光从她脸上一闪而过,衬得她白皙漂亮的面颊有股异样的优雅,嘴角微微上扬着,带了些许游刃有余的从容。

街道上人来车往,林雨珊停了车等绿灯的时候,目光突然被街道边一个正在与人争执的身影吸引住。她紧紧盯着那道身影,看到有人走过来轻佻地揽住她的肩,然后拉着她钻入身后的酒吧。

“怎么了?在看什么?”绿灯亮了,她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于是张妈妈忍不住好奇地问。

“啊,好像看到个熟人。”林雨珊回过神来继续开车。

“不去打个招呼吗?”林妈妈好心地建议。

“不用这么急,我先送伯母回家再回头找她就是。”林雨珊漫不经心地说,“要是她走了就算了,只能证明我和她无缘。”

张小侠放下手中书卷,而后将眼镜取下,用手指捏捏眉心缓解疲劳。餐桌上的菜已经不知不觉地凉了,尿布侠蜷缩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而牛毕毕却还没有回来。

照理说她应该早就下班了啊,难道又出什么事了?他忍不住微微皱眉,有点儿后悔看书看得忘了形,连忙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您拨的手机现在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随后便是嘟嘟的忙音。张小侠眼皮一跳,连忙站起来,一边继续拨她的号码,一边找到自己的外套匆匆披上。

他从不怀疑牛毕毕有惹祸的本事,今天她这么晚还没回来,电话也不接,他猜想她大概又多管闲事了,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拨了好几次也是无人接听,正要放弃打算直接出门先去学校看看,恰此时手机却响了,有条新彩信。

发件人是林雨珊,他纳闷地打开,见是张一男一女在昏暗的灯光下亲密拥抱的照片。正想不通她发来这张照片有什么用意,突然敏感地发觉照片上的两个人身形十分眼熟。

没来得及细想,又听手机嘀嘀两声,同样是林雨珊发来的新彩信,而这次的照片却将那两人的脸彻底的显现。

握着门把的手缓缓放下,手机还在嘀嘀响个不停,一张张照片源源不断地被传到他眼前,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坐回沙发上,忍不住拨通林雨珊的电话,接通之后,他压低声音,同时也压抑着心底的怒气:“林雨珊,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做你的眼睛呀。”电话那头的林雨珊一改往常的清纯甜美,声音柔媚诱惑,却让人觉不出丝毫俗气和轻佻,“你还记不记得,高三那年,我骗你说我家有眼病遗传历史,我问你说有天如果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你会怎么办……你当时怎么回答的,你还记不记得?”

“不要转移话题,”张小侠低头捏着眉心质问,“你跟踪她?!”

“当时啊,你说你会一直做我的眼睛。”仿佛听不见他的质问,林雨珊自顾自地轻笑,“小侠,你知道吗?有很多人跟我说过比这动听百倍的情话,可我却只相信你是最真心实意的,因为我们曾经在一起七年,光看你一个眼神,我就能明白你心里在想着什么。”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何必提它。”张小侠慢慢冷静下来,口吻淡漠。

“我提它是因为想让你看清楚,让你知道被你捧在手心里的女人的真实面目。”林雨珊说,“毕竟,你和她才刚认识不久,会被她的外表所骗也很正常。不像我和你,我们相识十年,相互都知根知底!”

她口吻中有种志在必得一切尽在掌握的淡定,这让张小侠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似乎她笃定了自己任何方面都强过牛毕毕,因而才有这种不可思议的自信。

她向来是这样,有时候自以为是得过了头。

“既然你会这样以为,那么有件事我不妨告诉你。”张小侠对着电话弯起嘴角,“早在认识你以前,我和毕毕就已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了,若要论知根知底,怕是只能用在我和她之间。所以,她到底是怎样的人,你不用知道,我自己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