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泄密

国安司衙门之外,一个衣着简单的精瘦汉子正在街边的拐角处向这里张望着,看他那闪缩的模样,想靠近又不敢,委实有些让人生出怀疑之心了。守在门前的几名守卫也已经注意他好一段时间了,只因为他没有太过靠近,从而让他们生出戒备之心,才没有上前拿人。

可这人总是盘桓在那里也不是办法,谁也不敢保证此人待会将做出什么来。所以他们就在葛维奇出来的同时,快步围了过去,将那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说,你是什么人,在这里有何企图?”几名兵士手持长枪对准了那人的周身,然后用严厉的口吻喝问:“为什么一直在我国安司门前徘徊,是想闹事么?”

“几……几位兵爷,你们想错了,我是有一件机密之事要见你们大人,才来这里的。不过因为身份低微,怕你们不信,所以才迟迟不敢过去……”那人连忙作着解释。

可他的话显然无法让众兵士们相信,不过既然他的确有意进国安司,众人便也就不再客气,反剪着他的双手,就将之推进了国安司大门。然后就是好一通的上下搜查,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威胁的物件之后,他们才稍微信了他几分。

“你说你有机密之事要告诉我们,那就说吧。”这边守门的一个把总刘观就大咧咧地说道:“如果你的话里有半句不实,我们国安司可有的是手段让你把实话说出来!”

“这个……”那人看了看周围的这些寻常兵卒们,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成,我不能跟你们说。此事太大,我也是奉命来找的你家大人,可不能就这样和你们交代了。”

“嗬,还居然敢瞧不上咱们兄弟!”几个兵卒顿时就被眼前这人气笑了:“你当你是什么人,竟想着与我们国安司的大人们说话!”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身份,我是漕帮的人,而且我所要说的事情也事关大宋的国运!”那人见众人很是不屑的表情,就知道若不能拿出点干货了,他们是不会相信自己有什么大事的,自然就更不会让自己如愿见到大人物了,所以便先提了这一句。

“漕帮的?”刘观略微一顿,似乎是有些意动了:“你有什么凭证么?”

“你们刚才从我身上搜去的物事里就有一块我们漕帮的信物木牌。”

刘观伸手便从一边的几案上拿过了那块已经褪色的木制令牌,翻看了一下,便发现上面隐约刻画着一些简单的图案和字,却是一条在水上行走的船只,以及漕帮外堂十三堂主等字样。但因为这令牌已经有些年头,且经常被水浸泡,所以这字画都显得有些模糊了。

不过这刘观却也有些见识,只是看了这令牌,就知道应该假不了了。因为漕帮的信物多半是百多年前就传承下来的,这样别人想要仿造就多了层困难。而看这块令牌的式样和质地,的确有些年头了。如此看来,这个人也当真如他所言是漕帮的人了。

虽然在那次运河上的变故后,漕帮势力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削弱,大不如前。但作为江湖中两个传承最久,势力最大的帮派之一,他们还是有着不小实力的。正因如此,在皇帝夺回大权之后,也并没有因此对漕帮赶尽杀绝。

现在,这个漕帮里地位也自不低的堂主突然出现,的确让人感到有些奇怪了。刘观便又问了一句:“那你究竟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和我们国安司说呢?”

“还是那句话,我不会随便跟你们说的,怎么也得有个有身份的人来问我,我才会把事情说出来。”那人却是铁了心了,依然一口回绝了对方的提问。

对于此事,刘观不敢自己拿主意了,便让人看着他,然后进去里面找人禀报了。而后不久,这事便被刚从书房里出来的许惊鸿给知道了。

在葛维奇离开之后,许惊鸿便一直在沉思着。因为对方的一句话,把一直深埋在其心底的某种大胆的想法给激发了出来,那就是对更大权势的渴望,而出现如此大胆的想法,则源于对自身安危的不确定性。

就许惊鸿的前世记忆里,已经知道了许多鸟尽弓藏的例子。而到了这个时代,同样的戏码也在上演着,比如风烈空,与其说他是被世家所陷害的,倒不如说是皇帝有意要除去他。还有这个葛维奇,不也是因为受到了朝廷的陷害,才最终沦落到今日的下场的么?

而一旦大宋度过了眼前的难关,那在西南和北方的外敌都已没有多少威胁之后,无论上去的是哪个皇帝,对自己这个在军中已日趋崛起的新生代将领会抱什么样的看法呢?要是太子和雍王上来,自然不用说,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自己从军队里剥离,甚至铲除的。

而景王呢?只怕他坐上那位子后,也一定会因为种种原因而提防着自己吧?到那时候,他就算本来没有铲除自己的心思,在事到临头时,也会用以前他们对付风烈空的手段来对付自己。最好的下场就是战死沙场,而最坏的则是身败名裂,最终凄惨收场!

而这一切,都不是许惊鸿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如果他是一个从小就接受着忠君爱国教育的人,只知道为国做事,那还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可许惊鸿并不是这样的人,无论是他所拥有的那个时代的记忆,还是身体本来的主人所残留的意志,都不是那种可以为君王甘心受死的人!

既然最后的结果有七八成会变成这样,许惊鸿就觉得自己有必要来改变这一切!用自己现在所掌握的实力,来使自己变得更强,甚至是把这个宋国的大权彻底拿到自己的手里!

在这个念头产生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许惊鸿便这样在书房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来计算此事的可行性。不过很可惜,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找到任何一个机会来颠覆大宋朝廷,来从皇帝的手里夺到大权。这是当然的,毕竟连现在他所有的权力也是皇帝给他的,试问又怎么可能凭此来威胁到皇权呢?而且有了世家的前车之鉴,赵哲一定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他势必会把权力牢牢抓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最终,当许惊鸿从书房出来时,是满心无奈的。他只有先做好自己的本分,然后再看有没有产生变化的机会了。

但一切都已在冥冥之中有了安排,就在他出来之后,便有了一个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而他也适时地抓住了。他正好听到一个手下正在跟老狗作着汇报:“……那小子一直说是有机密大事要见几位大人,我看他是漕帮的人,实在不敢隐瞒,所以特来禀报!”

老狗听后便是一阵思索:“漕帮的?他们以前与几个世家的关系很是密切,他所说的密事莫非与此有关么?”

同样的想法也在许惊鸿的心头闪过,他便在这时开腔道:“那就让他过来吧,我倒是想听一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都司大人……”刘观忙叫了声行礼道。而老狗也忙站了起来道:“队正,这人的身份到底还不能确定,而他所说也未必是真有其事,您这样见他是不是太草率了些?毕竟现在世家余孽还在外面,又被咱们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要是他们再来一次刺杀的话……”

“无妨!”许惊鸿却摇了摇手,很不以为然地道:“前番他们用尽手段的刺杀都难奈我何,这次只派一人难道真能成事了?何况这次我自会提防,又有兄弟们进行了严密的检查,若此人真的心怀不轨,只怕先死的会是他。而且这人身份特殊,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见一见他,才能安心。”

“可是队正……”老狗还待再劝几句。却被许惊鸿再次打断:“老狗啊,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胆小了?咱们当初在西南,在胡地多少次都是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难道现在身份上去了,反倒开始怕死了么?”

见许惊鸿这么说来,老狗也实在无法再坚持什么,只得亲自去把人带来,同时也做足了以防万一的一切准备。

还是在许惊鸿的书房之中,他见到了这个漕帮的堂主。这个精瘦干练,皮肤黝黑的男子让许惊鸿一看就信了他的身份,的确是漕帮的人。因为他这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正是长时间在阳光照射下产生的,还有那班驳的水锈,也正说明此人总是在水里做事。如果真有人为了一个身份而把这么个人给弄来,也实在太费心思了。

“你是漕帮的堂主?你叫什么名字?”许惊鸿打量完此人的模样后才问道。

“我叫成大水,是漕帮的十三堂堂主!”那人说着也打量着许惊鸿:“你是什么人?你的身份够么?”

“放肆,这是我家都司大人!”陪伴在旁的老狗忙呵斥了一声。

这下成大水也有些愣了,他实在没想到国安司的都司会亲自来见自己。不过从对方的气度以及对照着其他人所描述的模样来看,眼前的这个青年人还真是那个被人传得已成传奇的许惊鸿。这让他心里微有些紧张了:“原来是许都司啊,在下失敬了。”

“没事,你是江湖中人,本就和我们官场里的人不一样,没有必要太讲什么规矩。”许惊鸿淡然一笑:“现在你也见到我了,刚才对兄弟们所说的什么机密之事总可以说了吧?”

成大水咽了下唾沫,才说道:“在许都司面前,我自然是什么都肯说了。想必都司大人也应该知道我们漕帮当初和叶、吴等世家之间的关系吧?”

“不错,我也听说了你们之间曾有过的合作关系。而君以此兴,也以此亡。当初你们漕帮靠着有世家撑腰,迅速发展成为天下第一帮。而在几个月前,却也因为帮着世家运粮而最终折损了大量的好手,从而实力大损。”

“是的,那日一战,连我们的帮主和帮中第一高手也送了性命,我们漕帮更背上了巨大的债务……”说起这段时间的艰难,成大水的心情就显得很是沉重了。而看他的表情皆是发自本心,许惊鸿对其身份就更信了几分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刻意提及这与主题全不相干的事情的原因所在,这也是用来判断对方真实身份的手段之一。

既然已经可以确信其身份了,许惊鸿便再次把话题拉了回来:“想必这次你来见我,所为的事情也当与这世家有所关联吧?”

成大水也很快把心情调整了过来,点头道:“不错,我想说的正与世家有关,而且是你们国安司最为关心的他们的余孽之事。”

“哦?”许惊鸿顿时就来了兴趣:“想来是他们又联系了你们,所以为了让朝廷重新看重你们,所以你们想把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说出来么?”

“不,我们并没有掌握那些人的藏身之处。”不想成大水却摇头否认:“现在他们已成了惊弓之鸟,是什么人都不会再信了,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确切位置泄露给我们呢?”

“那你们又掌握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能让你冒险来见我?”许惊鸿更好奇了。

成大水没有立刻作答,而是道:“这次国安司真是好生厉害,居然放出了风去让他们自动现身,不然就要拿他们的主子开刀了,这应该是出自都司大人的意思吧?”在见许惊鸿默认之后,他又道:“那大人你就不担心这样一来会把他们逼急了么?狗急了尚且跳墙,何况他们这些人可比一般的狗要强多了。”

“他们又有什么阴谋?”此时许惊鸿却没有再与之兜圈子的兴趣了,直接问道。

“本来他们是没有主意的,可偏偏这时候的朝廷却把一个机会摆在了他们的面前。而且这个机会还与几月前世家们没落的根源一样……”成大水的话没有说完呢,许惊鸿已经一语将此道破了:“你说的可是粮食?从蜀地运来大梁的粮食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许惊鸿这时才想到原来朝廷在大梁之外还有这么一个弱点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哪。一旦连蜀地的粮食都出了问题,那大梁的粮荒就彻底无法解除了。如此一来,刚刚才稳定了些的局面就会彻底失控,到时候不单是大梁,就是整个大宋只怕也会动荡不安!而这一点,朝中这许多的人居然没有一个能看到的,真不知这些官员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粮食,他们就打算拿下这些粮食,然后以此为筹码,要挟朝廷!”成大水的答案还是有点出乎许惊鸿的预想的,原来他们只是把这粮食当成了*,这倒不失为一个很不错的对策。

“那此事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当然是因为那些人在实力上还不足以做成如此大的事情来,而且粮食从水道而来,天下又有谁能比咱们漕帮更有在水上的优势呢?另外,他们也认为我们应该是和他们站在同一阵营的,所以便想到和我们一起对这些粮食下手了。”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只要世家能借此再起,他们或许真能彻底翻身呢!”许惊鸿感慨了一声后,才不禁有些奇怪地道:“正如你所说的,你们漕帮与他们向来交好,可这次你怎么却又来告密了呢?这实在很不合理啊!”

“因为我们并不认为他们能成功!他们最多只会让那些粮食被毁,而那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因为那将导致天下动荡,有许多人会因此而死,我们自己人也包含其中。我们漕帮虽然被削弱了,可还没有到绝地,实在不希望发生这样的惨事。而且……”成大水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只要这次咱们真能配合朝廷把人拿下,再把粮食保住,我想我们漕帮再兴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许惊鸿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最为明智的一个选择,所以他笑道:“你们能有这分心思,实在是我大宋朝廷和天下百姓之福。只要此事真能成,能借此把那些余孽一网打尽,我想朝廷会赦免你们当初所犯之错的。好了,现在你就说说他们此次将在何时何地动手,又有多少人手参与此次行动吧。”

成大水不敢有所隐瞒,便把一切他所知道的细节都说了出来。而后,许惊鸿便把他安排在了国安司住下,在事情结束前,他都得留在手里,作为一个人质。

将人带下后,许惊鸿才看向老狗:“老狗,你说这事咱们该如何做?”

“如果他说的确是事实,那咱们一定要做好针对的准备,务求万无一失。这样既能保证粮食不出差错,也能借此把那些余孽一网打尽!”老狗不假思索地道。

但许惊鸿并没有立刻答应他的这个说法,而是陷入了沉思,因为他已经想到,这或许就是自己攫取更大机会的一个契机!

第二十七章 局势逆转第二十二章 阳光下的罪恶第二十五章 招兵买马第一章 幽州之惑第三十章 覆灭第三十八章 露一手第四十一章 叶浩受制第二十八章 暂时的平静第十四章 借事生机(1)第二十章 破局(2)第十二章 风雨将至(2)第五十章 王俊卿的选择第十五章 借事生机(2)第五章 事有蹊跷第十章 推脱第四十五章 全歼第十章 筹谋第七章 引蛇出洞第六十五章 夺山前夕第二十六章 识破第三十五章 冤家路窄第二十八章 暂时的平静第十二章 巧言脱身(2)第三章 毒计 闯祸第七十一章 下场第二十九章 风暴前夕第二十五章 玉石引起的冲突第三十四章 许家出动第二十二章 运河夺粮第三十章 狭路相逢第二十一章 身边卧底第五章 灵州方家(2)第三章 第八所第五队第七章 引蛇出洞第五十九章 险恶用心第三十九章 宴无好宴第三十五章 冤家路窄第二十三章 赌石第二十一章 身边卧底第六章 孙家遭难第二十九章 意外的联合第三十八章 后手第十一章 风雨将至第七十二章 身世第三十四章 拉外援第十七章 困难不断第五十章 王俊卿的选择第二章 侯门庶子第三章 心狠手辣第五十四章 先斩后奏(2)第十四章 契机第十七章 困难不断第十五章 除夕夜战第二十一章 叶家的能量第七十章 不了了之第十九章 泄密第二十六章 玉石引起的冲突(2)第十三章 争取主动第三十六章 弑君第六十二章 定计第二十四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第七十四章 风起大梁(3)第十章 唯一的选择第二十三章 运河夺粮(2)第四十三章 前路多难第三章 毒计 闯祸第三十六章 意料之外第三十七章 皇位之争第四章 再入大梁(2)第六十章 险恶用心(2)第四十三章 各有所谋第十四章 舆论 插曲第一章 风烈空 阴谋第三章 血仇,雪仇第二十章 隐藏的真相第六十八章 反客为主第四十三章 帝王心 踪迹第四十四章 开头并不难第五章 事有蹊跷第五十五章 审问第四十二章 弓之道第六十二章 定计第三十二章 勇者胜(2)第五十七章 宋蛮大战之探路第十一章 风雨将至第三十五章 拉外援(2)第四章 迎难而进第四十一章 明争暗斗第十九章 军中大比(5)第十七章 军中大比(3)第十二章 国难第六十八章 反客为主第十一章 忌日 寻衅第十三章 应对第七十六章 蛮地风波(2)第三十一章 快刀斩乱麻第十七章 困难不断第四十三章 各有所谋第三十七章 皇位之争第十六章 讲理的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