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没来安原之前,就听说国栋在发展经济上很有些套路和手法,而且也有魄力和决心,宁陵发展起来他居功至伟,但是……”凌正跃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凌书记是不是觉得国栋省长回安原之后就有些变化了?对于发展经济就不像以前那样全力以赴了,似乎有些瞻前顾后,顾虑也多了起来?”陈英禄很能揣摩到凌正跃的心思,这也是凌正跃将其视为最重要臂助的原因之一。
“嗯,说实话,让我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和遗憾。”凌正跃不否认自己的观感,“我也大略能揣摩到他的一些想法,毕竟中央这些方面的思路也有一些调整变化,比如强调民生工程,关注社会事业,这是好事,但是我们不能忘记一个客观现实,那就是我们安原经济虽然位居全国第五,但是我们要看到我们和前四之间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就像一条巨大的鸿沟,尤其是我们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纯收入和前四这几个省的差距更大,地方财政收入也一样望尘莫及,这种情况下,你怎么来解决民生工程和社会事业需求?我觉得那就是抓住一点不放松,毫不犹豫坚定不移的发展经济,只有经济发展了,政府财力充裕了,老百姓腰包鼓胀了,你才能真正解决社会事业和民生问题。”
“嗯,我们省和豫省情况相似,虽然gp总量看似不低,但是我们人口基数大,人均gp和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农村居民纯收入比起粤苏这些省份来相差太远,我们省里发展极不平衡的状况也相当突出,要解决这些问题,就像凌书记您说的,只有一门心思求发展,没有发展,你就没资格奢谈其他。”陈英禄淡淡一笑,“在这一点上白一鸣也很支持这个观点,他也认为安原当前的中心任务还是发展经济。”
凌正跃笑了起来,“英禄,你是觉得一鸣在这一点上和国栋有分歧?”
“不完全是。”陈英禄摇摇头,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其实我也认真分析过国栋省长的一些观点,并非毫无道理,也不是否定了发展的重要性,?包括他在省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的三大城市圈产业带,安都的金融服务中心建设,这些都很有前瞻性和创造力,我是觉得他似乎认为我们安原各地市党委政府对于社会事业发展投入偏少,对民生事业关注太少,所以在这些问题上把话题拔得有些高,这就有些冲淡了发展这个主题,而下边一些地市如果在理解上有偏差的话,那么就有可能在轻重缓急上出问题。”
“哦?”凌正跃微微一怔,眼皮垂下来,似乎是在对陈英禄的这个看法进行分析评估,陈英禄的看法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他以为陈英禄在这个问题上会对赵国栋的观点展开抨击,至少也是委婉的批评和反对,但是对方的表现再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管对方的观点是否正确,至少陈英禄再度展现了他不同寻常的一面,齐华在这方面的确要逊色许多。
见凌正跃停下脚步,低头沉思,陈英禄也不多说,捡起一条枯枝,随手舞动,枯枝在寒风中发出无误的轻啸声,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闲的在这野外享受这份自由自在,没想到却是和省委书记一道出来才能感受到这份野趣。
“英禄,那你说白一鸣在这个问题上和赵国栋分歧在哪里?”
“我感觉白一鸣还是倾向于发展为大,但是他主张在产业上要优化,不能不加选择的全面开花,这个问题上和赵国栋的观点有相似之处,但他也认为只有发展了才能考虑其他,目前安原仍然需要加大力度投入来促进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这就和赵国栋的观点有些冲突,赵国栋在这个问题上似乎有些太执着了一些。”
凌正跃的思索持续了几分钟,之后才有些玩味的道:“英禄,你可能忽略了一点,呃,怎么说呢,赵国栋很懂中央的心思,把握中央心思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忽略我们安原实际而一味讨好上边,甚至超越了一个度,那我要说他这种心态就要不得了。”
陈英禄心中微微一叹,看来凌正跃对于赵国栋的敌意依然是根深蒂固,他并不认为赵国栋注重社会民生事业发展有什么问题,准确的说赵国栋观察问题更细致,并不完全是因为中央一些风向变化那么庸俗,而是真正意识到了随着社会时代的发展,人民群众对执政党和政府职能部门的要求越来越高,要想更好的体现共产党执政的优越性,执政观念上需要一些逐步做出一些调整,让老百姓感觉到共产党在执政为民方面的与时俱进,那么首先就需要在思想和宣传上先行启动起来,
凌正跃的观点也没有错,两者之间的矛盾往大的说就是先后缓急的问题,往小的说就是在优先姓的分配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赵国栋的一些观点的确和凌正跃的想法有冲突,怎样来解决和平衡两人之间的冲突原本是白一鸣该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不是自己这个组织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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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摆在面前,年后这一轮人事调整上如果凌正跃和赵国栋都各自带着成见来参予,这就会让他这个组织部长相当难做,这也迫使他不得不站队,那种想要和稀泥不偏不倚的可能性近乎于零,其结果只会让自己丧失凌正跃的信任,同样也不可能得到赵国栋体系的认可。
这是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自己面前。
陈英禄有些闷闷不乐,也许自己不得不再和白一鸣这个一样有些桀骜不驯的家伙沟通一番,希望能够这个家伙能够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许必成抿了一口酒,有了几分微微醺意,脸上潮红更浓,“老韦,这官当得越来越没意思了,卢卫红这个家伙太阴毒了,为了讨好上边,就把我给卖了,责任全打到我头上,哼哼,他倒好,挨个不轻不重的警告,仗着凌书记的宠爱,玩这一手,让人寒心啊。”
韦崇泰心情也不太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陈英禄的城府他了解,这是一个很有手腕的角色,在当省委秘书长期间省委办那几个倚老卖老的老资格,都在不动声色间就被陈英禄给医治得服服帖帖,齐华和陈英禄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而陈英禄一来组织部,虽然貌似温润亲和,对自己也是相当亲切,但是韦崇泰知道,越是这样,也就意味着自己离开的可能性越大。
离开组织部不是问题,韦崇泰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组织部一直待下去,关键是去哪里。
到哪个省直部门担任一把手,这看似一个不错的安排,但这也基本上断绝了自己再上一个台阶的可能,无论是人大还是政协都不太可能从省直机关里产生一个副省级,这是安原省的惯例,可到下边地市去,放眼望去,基本上没有什么好口岸等着自己,可能会有空缺的就是卢化和通城。
这一轮人事调研陈英禄没有让自己来操盘韦崇泰就知道自己走的可能性很大,虽然陈英禄强调因为这一轮调整比较大,加上他自己才来也想借这个机会来熟悉一下组织工作,但是这不过是一个借口。
“好了,老许,你也别在那里自怨自艾了,卢卫红现在是凌书记心目中红人,做好自己本分工作,至于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省里边上下其实也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公道自在人心。”韦崇泰叹了一口气,“人难免不走霉运,日后在这些问题上小心一些就是了。”
“老韦,我知道你的意思,卢卫红这一次怕是要动吧?”许必成微微冷笑,端起酒杯,似乎在回味,“要到绵州去?”
“怎么,你想接他的班?”韦崇泰瞥了这个多年的老友一眼。
“我没那么不自量力,我当这个市长时间不长,而且又遇上这么一出事儿,我只是希望能够来一个投缘一点的书记。”许必成沉吟了一下,像是在考虑什么,“老韦,如果你能下来,最好不过,我实话实说,通城目前情况不错,底子也有一些,卢卫红这人做人虽然不怎么地道,但是也还是做了一些实事,你来,我们俩搭档,好生做一番事情。”
韦崇泰心中微微一动,许必成也是多年交情,他也了解许必成这个人,算是比较实诚的人,只是这种事情……
“老许,我也不瞒你,我可能会离开组织部,但是去哪儿哪是我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韦崇泰感觉到许必成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