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远的这条手臂算是彻彻底底的废掉了,只不过所有人心中有的只是高兴,燕云天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表明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放过了丁远,以前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叶寒跟阿火心里突然的轻松了很多,对于林家,他们好像也渐渐的不存在多少的仇恨了,毕竟林中跟林国已经死了,这两个主心骨的男人虽然不是真正的凶手,但是作为林家,现在也只剩下了一个林俊跟两个小姑娘,叶寒跟阿火都一致的认为,林俊确实不是一个好东西,也实在犯不着再去纠结什么,仇恨是种永无止境的东西,有的时候就应该慢慢的将它淡化,丁远老了,阿火也老了,静下心来好好的享受人生才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为了一个仇恨影响一代又一代的人,那不是铭记荣辱,而是造孽。
事情能够得到这样圆满的结束,沈三拳的心里也很高兴,晚上吃过晚饭,他慢慢的来到了丁远的房间,失去了一条手臂的丁远昏迷了一下午,脸色惨白到吓人,但是对于他自己却是无比的畅快,还有什么比解开一个巨大的心结要来的惬意呢,林家现在已经跟丁远没有什么瓜葛了,在他的心中也绝对不会存在什么报复跟不报复的问题,林浩天死去的那一刻,他本来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却还是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得不偿失啊,只不过在丁远的心中还是很希望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杀害林中跟林国的凶手。
而燕云天这方面的事情,丁远却是压了很久很久在心里,甚至他都不敢跟别人讲出来,杀别人全家,放火烧了人家一个村,这跟当年日本鬼子的恶性有什么区别,这种人不千刀万剐真的是便宜到了极点,丁远也深知这个到底,所以今天,在他看来,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看着沈三拳不住的为自己求情,甚至牺牲自己去阻拦,他有一种钻心的疼痛,丁远躺在床上,想着一切,自己的这一生走的实在太过荒唐,几乎没做过一件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当然,除了娶了那个苦命的女人除外,现在在人世间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也应该好好的去想一想,做一做,什么才是真正的人生。
对于燕云天,丁远心中存在的始终只有感激,不是因为燕云天饶了他一命,而是燕云天真正的原谅了他,让他的心里不再有那种半夜噩梦惊醒的负担,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缓缓的放下,望着浸满鲜血的纱布,丁远叹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沈三拳刚好推开门,同样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小刁民下手很重,直接刺穿了自己的手臂。
“丁叔!”沈三拳叫了一句。
“三拳!坐!”丁远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沈三拳坐在他的床边,两人四目相对。
沈三拳掏出香烟帮丁远点燃,两人默默的抽了起来,今天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是个非同寻常的日子,而丁远也是第一次毫无负担打开心扉的跟沈三拳说话。
“伤怎么样?”沈三拳问了一句。
“死不了!”丁远回答的也很干脆,中气十足,丝毫没有因为受伤显得有气无力,人就是这样,一旦心情好了,什么都不是问题。
“丁叔,怪不怪我?”
“怪你?”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就是杀害云天大哥一家的凶手,上次在牛家村,他就已经知道了当年的那个凶手就是炎黄的人,只不过真正的身份却是不知道,我当时细细的一想,猜到了是你,但是我始终不敢说,对你跟云天大哥都不敢,如果我早些跟你说,或许你的手臂今天就……”沈三拳低下头抽烟。
丁远望着沈三拳,脸上挂着那种慈祥的微笑,当沈三拳看到,他很是欣慰,这种笑容只有以前在云城的那个丁叔脸上才有,自从到了金三角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三拳,做过的事情就要负起责任,当年我的确是做错了,今天得到这样的报应已经算是便宜我了,说句实话吧,我挺感谢燕云天的,不是他,我今天或许还想不透,想不通,你知道吗?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我没有一个晚上睡好觉,加上跟林家的那段仇恨,这三十年来,我每天过的都是地狱般的生活,每一个晚上都会被恶梦惊醒,我喜欢喝酒,不是因为我喜欢喝,也不是因为我好酒,而是酒能解愁,喝醉了更能让你忘记所有的事情,没有这样东西,我恐怕很难有到天亮的那一刻,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燕云天大大的便宜了我一回,真的,三拳,如果今天他杀了我,我绝对没有一丝的怨言,因为我做出那样的事情本来就该死,如果他不砍断我的一条手臂,我也根本无法心安,燕云天今天不是报仇,而是在帮我,对他,我真的很感激。”丁远说着,望着自己那条已经齐根而断的手臂,苦笑了一把,“这只手杀的人够多了,一切都是报应。”
沈三拳听完之后,知道丁远已经彻底的从那段仇恨中苏醒过来,这是他早已经期待很久的事情,他明白仇恨,明白那种痛苦,当时看见初九亲眼死在他的面前,他何尝不是那种感觉,他甚至有了一点的后怕,如果现在胡胜利没有死,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跟以前的丁远一样,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三拳,你不恨我?”丁远再次的问了一句,对于雷龙的事情,他始终还是有一点点的阴影。
沈三拳一笑,“丁叔,听我说实话么?雷龙大叔死了我真的很心痛,而听到你讲将子弹射入他的头部我更加的伤心,但是那一切都是一个人的使命使然,你当时想着的是报仇,而雷龙大叔想着的却是自己的使命,身为一个共和国的战士,他是光荣的,而你,我早就说了,以前的那个丁远已经死了,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说到这里,沈三拳突然想到了陈天放,这个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呢,当年的雷龙大叔就跟他一样,全身充满了正气,精忠报国。
“你说的很对,当年的丁远已经死了,我做了太过错事了,三拳,你知道吗?可人上次失踪也是我绑架的,还有敖力也是我杀的,我现在想想,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恶魔。”丁远的脸上再次有了一丝的难过,不断摇着头,流出了眼泪。
沈三拳望着他,缓缓的说道:“丁叔,一切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你只是一个平凡的老人,你看见没有,今天小刀看见你受伤无比的难过,还有小释初八,他们都是关心你的啊,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林浩天已经死了,云天大哥也原谅你了,你还有什么放不开?放不下?”
丁远呜呜的哭出声,他今天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了,而明天,真的跟沈三拳所说的一样,是个艳阳天吗?
南邦林国的住所此时已经是伤痛一片,小姑娘林可人哭的两个眼睛都肿了,跪在地上,不断的烧着纸钱,堂屋的中间摆着两幅棺材,里面分别躺着林国和小天。
没有儿子或许是林国这一辈子的遗憾,此时的林可人跟林可欣一样披麻戴孝,小姑娘林可欣异常的刚毅,在回到家中之后,就没有再哭出一声,只是默默的流着那永远擦不干的眼泪,她知道,父亲已经死了,一切都要靠自己,可人还小,更是有一种孩子气,她作为姐姐,应该负责起这个家的责任。
还有由于他在刚才阻止跟东枝兵的时候大大的展现了一下霸气,林俊才不敢故意的刁难,而有些心怀鬼胎的老部下也一个个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处理着林国的丧失,一丝不苟。
看见林国尸体的第一眼,林可欣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父亲的整个身体都被子弹射穿,足足有十多个弹孔,这是何等的血海深仇,要人死难道还需要这么多的子弹,这到底是谁?凶残无比?
林俊说是东枝兵?真的就是吗?在林可欣的心中存在着太多的疑问,如果是东枝兵,很多的事情都讲不通,但如果不是,那又会是谁?林可欣的心中始终没有打消对林俊的怀疑,随即一想,又根本不敢往那个方向胡乱的猜测,难道林俊会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杀了?
林可欣感到了一片的迷茫。
林国的丧礼在第二天举行,今天主要就是处理一些丧事的必备之事,当然,风俗还是按照中国的老习惯,对于这一点林可欣是强烈要求的,自己的父亲跟爷爷都有一个遗憾,那便是在死后不能将自己的尸骨埋葬在祖国的土地上,落叶归根,不可谓不是一种人生的遗憾。
军营的事物暂时交给了小武,而其他的一些老部下还是各尽所责,一步萝卜一个坑,在林国死后,林可欣将一切东西都在短时间内安排妥当,越乱就越会产生变故,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也是展现自己实力的时候,只要有一丝一毫的不妥,那些有着反骨的老部下自然就会瞬间撅起,这一点林可欣不得不防。
对于沈三拳,林可欣还是没有一丝的怀疑,她坚信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是东枝人所为,但是具体的凶手她还需要慢慢的调查。
现在是敏感时期,如果没有的话,林可欣此时最想找的人就是沈三拳,详细的询问一些关于这次事件的谜团,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紧张的环境下,她始终还是觉得沈三拳是最可靠的人。
东枝人杀死林国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林可人自然也知道,小姑娘很是冲动,第一时间就要带领人马去找沈三拳问个明白,不过还是被林可欣镇住,小姑娘林可人自然也不相信是沈三拳的所为,去的目的很简单,谁杀了她爹,就交出谁,现在被自己的姐姐喝住,也只能乖乖的待在军营,望着父亲的遗像,哭的稀里哗啦。
“大小姐,宾客的事情怎么处理,老将军好歹也是金三角有头有脸的人,如果安排中国的习俗,这礼数还是要做到的。”说话的人是个老者,名叫陈光,六十多岁,在林国的身边已经待了三十多年,也算是一个忠心的仆人,对于他的建议,林可欣还是非常听从的。
“陈伯,你看着办吧,反正这一次我会让父亲走的风风光光,还有,尽量让下面的人少单论父亲死的事情,家里你就注意一下,军营方面我也会通知小武的。”林可欣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陈光点点头,细细的看着长长的名单,金三角光南邦的中国人就很多,生前林国也算是个大好人,只要同胞有事情,一般的情况下他都会帮忙,所以这一次的丧礼也肯定会是十分的热闹。
望着跪在棺材旁边不断抽泣的妹妹,望着忙忙碌碌的林家人,望着这个需要自己接管的大家庭,林可欣感到了压力,也感到了无穷的动力。
她的眼睛再次的流出了眼泪,望着父亲的那张慈祥的遗像,意气风发,英武不凡。
“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真凶的,我发誓!”小姑娘暗暗的说了一句,拽紧了拳头,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林可欣,而是接管了林家一半产业要挑起这根大梁的林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