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要老妖婆不回自己家,她到底去哪里,有没有人肯要她,都和庄千落没有什么关系。
北坡村距离桃园村足足有五十里的山路,老妖婆身体又不好,年岁又大了,她能走去一次,不可能走得去第二次。
庄千落大可以把老妖婆就这样丢在北坡村不管她,随便她到底要去大儿子家还是四儿子家。
可是庄千落这次来,不仅仅是送老妖婆,更是为了找当初那个差点杀了她的庄老四报仇。
而老妖婆,正是她报仇的一个引子,所以她完全没有道理把她丢在这里不管。
见庄老四家的孩子跑进屋,不想给她们开门后,庄千落只能选择继续拍门。
奈何经过孩子进去报信,庄老四家里的人根本没人出来开门。
外面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猜测老妖婆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
人群里却没有人敢大声嘲笑什么,估计也是因为庄老四那蔫坏的脾气,让许多人有所忌惮吧。
庄千落拍了好一会儿,嗓子都累冒烟了,也没见庄老四家有一个人出来。
停下拍打的动作休息一下,庄千落转头问老妖婆:“听说,你以前是大儿子和四儿子家各呆一个月的?”
见庄老四不开门,而庄千落也没丢下她就走,老妖婆一直在心里合计着,或许庄千落还有些善心的。
所以一直都老实站在她身边没捣乱,寄望庄老四不开门,庄千落能够再把她带回桃园村去。
现在听到庄千落问她话,很难得她居然很快的回答:“是啊!”
“现在是九月份,按理说,你应该住谁家?”庄千落问得很认真。
“他家。”老妖婆不疑有他,抬手就指向院子里。
庄千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难怪不开门,也没有一个应声的。原来就是轮到他家啊!要不然,他早就开门撵人了吧!”
这还是第一次,老妖婆见到庄千落如此心平气和的和……呃!应该是和她在说话吧!
有了这个认知,老妖婆这一路上被吓破颠碎的胆子,就又大起来。
她拉了拉庄千落的袖子,期期艾艾的求道:“落儿啊!我真的不想回到这里来。你四叔他们一家子,他对我真的非常不好。”
“很多时候,一天也就给我一碗糊糊喝,还要我睡在又冷又潮的暗房里。这都不算什么,他居然还伸手打我。”
“落儿啊!怎么说我也是你奶奶,你家里养着那么多外人,你都不当回事。奶奶也看出来了,你现在日子过得好,不差我这一个老太婆一口吃的。”
“奶奶求求你,你就带我回去吧!别把我送回到这里好不好?他们会虐待死我的!你看看把我饿的,都成什么样子了?别说饿了,就算病死了,也不会有人管的。呜呜呜……”
老妖婆说着说着就哭了,抬起之前庄千落给洗的干干净净袖子,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擦。
边胡乱的抹着,还不住的继续叨咕:“落儿啊!我知道从前自己做得不对。我当初不该对你见死不救,也不该不管你爹爹。”
“可是、可是我是真的没办法啊!当年你爷爷年纪大了,身体还不好,家里就那么点钱,还要给你四叔成亲,盖房子。”
“爷爷奶奶年岁都大了,不留着点养老,难不成临老临老,还去喝西北风活着不成吗?”
“更重要的是,奶奶知道你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现在看看,你不是当真没什么事儿,活蹦乱跳好好活着呢吗?”
“不仅如此,你还招了一个这么好的上门女婿,这是多大的造化啊?你爹是死了,可是他不仅是你爹,也是奶奶身上掉下去的肉啊!他死了,奶奶也同样伤心啊!”
“呜呜呜……落儿,奶奶现在谁都不让你看,你就看看奶奶现在有多可怜吧!求求你,带奶奶回去,奶奶保证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奶奶也没别的要求,就是想要一口吃的,别饿死就好。成吗?”
有一句话叫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庄千落虽然也觉得老妖婆可怜,可是一想起她做的事儿,她就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心软。
如果她真的是个知错能改的人,或许庄千落还可以给她机会。
就像她说的那样,庄家日子虽然不好过,可是多一个老人吃饭,也不是太大的压力。
可是经过昨夜她扇庄母的那一巴掌,可就彻底的打断了庄千落最后一点善心。
而且老妖婆的这番话,明显就是偷换概念,根本不是彻底的觉悟忏悔。
难道,庄母这十几年,给她的机会还不够多吗?
就庄母那样能忍的人,到最后都和庄父一起回了自己的娘家,可见老妖婆根本就是欺人太甚。
甚至可以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无药可救的人。
所以,庄千落忍下心底的怜悯,强迫自己不开口答应她。
转了转眼睛,庄千落却是从老妖婆这番话里,突然生出一个让庄老四来开门的办法。
这庄老四迟迟不开,到底是担心老妖婆进去呢?还是为了躲着她?
庄千落不能确定,可她就是可以猜出来,这件事绝对与自己脱不开关系,绝对与当初她差点没半夜惨死在家里有关系。
还记得,最后她打跑那个坏人的时候,可是用碗碎片划伤了那个人的额头。
此时庄老四躲着,会不会就是害怕她看见他头上的疤痕?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只能将计就计,一定要把庄老四弄出来,想办法拆穿他的真面目,报了那个不共戴天之仇。
想到这里,庄千落对老妖婆的态度就更好了。
很难得居然对她笑了笑:“奶奶,其实我也不是不想收留你。只不过,我爹爹已经去世十年多。我上面还有大爷和四叔,你就想落到我家去?”
“万一你病了,或者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跟他们交代呢?我这个人,可以不求有功,只要别有过就好。”
“所以,你想跟我回去也行。只要你有办法让四叔出来,咱们好好谈一谈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