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枫可比叶静客对县城熟悉的多,现在有她带路简直是事半功倍,俩人也不逛那些摊子了,专门找犄角旮旯的乞丐,废话也不多说,留下钱就离开,速度可比刚才快多了,大半个县城走下来,铜板只剩下一小把了,叶静客都没注意到钱快没了,一方面看到有这么多可怜的人受苦而觉得难过,另外一方面则是心急她爹的病,心口的位置热度一直熨烫着心脏,仿若实质一般流动着,原本聚集在莲花印记的热度隐隐有像四肢扩散的趋势,叶静客感觉的到,花瓣可能要开了!
不知道花瓣开放她会发生什么事情,上次是昏睡,这次在外面怕引起什么骚动,叶静客犹豫着是不是该停下来,现实帮她做了个决定,关城门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如果不想被关在县城一晚上,得赶紧离开了。
不可能留她娘晚上一个人在家,叶静客拉着姜枫飞快的向南门跑去,刚出城门就听到城墙上面钟声响起来,响完吊桥被拉起,宽大厚重的城门在背后缓缓关闭,俩人这才停下来喘口气,看着彼此笑了起来,撒了半天的钱又跑了一路,心里很是畅快,心情甚好的两个人回去的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叶静客说下次还带姜枫一起来,姜枫答应了,她知道一个乞丐聚集的破庙,到时候领她过去。
就在叶静客紧张并且期待着莲花盛开的时候,西北的一处山林俨然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穿着铠甲的士兵的尸体,血流成河,血腥的味道引得山中野兽吼声不断,可都躲在山林深处不敢出来,野兽比人类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更高,察觉到这些不速之客很危险,即便地盘被侵占了无比愤怒也没有轻易的出来,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在夜色的掩护下蠢蠢欲动不止有野兽,还有在山脚下西夏士兵,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焦躁的走来走去,时不时乌哩哇啦大骂一通,他们两队人马加起来两千骑兵,把二十多个人困在这里一天了竟然还没有拿下他们,更气愤的是搜山不但没有抓到敌人士兵竟然死伤惨重,山上的敌人实在是太狡猾了,知道他们士兵分散开来搜索,专挑一处突围,突围之后不但不逃跑反而沿着包围圈反杀他们的士兵,一天下来他们的士兵已经死伤五六百人,敌人竟然只有一人受了轻伤,来之前他拍着胸脯说一定会把这些人活捉回去,没想到竟然这般难对付,这些该死的大邱人,实在是太奸诈狡猾!
山下西夏士兵准备晚上行动,山上一处隐蔽的土坡下面,二十多个大邱士兵或坐或靠在树上歇息,他们这次乔装秘密出行是为了打探消息,未着盔甲,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被包围了整整一天,楚校尉不但没带着他们突围逃走反而在这里开始杀敌,不敢相信以他们二十多人之力竟然杀了那么多西夏士兵,这要是在战场上,靠着今天杀敌数目论功行赏,他们这些人都得连升两级,可是现在杀再多的也没有什么用,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真要是死在这里也值了,干掉这么多西夏兵。
高大的树木上,繁茂的枝叶挡住了男人大半的身形,锐利的眼神看着远处山下西夏骑兵调动,被血水糊住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片刻之后,男人动作灵活的从树上落到地面,经过一天的苦战,声音依旧铿锵有力,“原地休整,今天夜袭再削弱他们一部分兵力,明天从东南突出重围离开这里!到时候他们所剩精锐不足,就算是紧跟在后面,我们也可以且战且退!”
废话不多说,男人从远边西夏士兵的尸体上搜来肉干和水,扔给还在休息的人,从来都是这些可恶的蛮族南下入侵大邱,烧杀百姓抢夺粮草,今天他们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刚才还担心被困在这里太久不被杀死也会被饿死,这不现在都解决了。
知道此时山下大批西夏兵已经集结,这一晚上就是一场血战,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做饿肚子的鬼,所以每个人一脸凶狠才吃着肉干,那样子就好像在生啃敌人身上的肉一般,西夏将士向来残忍,今天伤亡惨重,怕是已经被大大的激怒,若是活着落在他们手上,等待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多吃些攒足了气力,不行的时候也好给自己一个痛快……
吃饱喝足之后,一脸痞样儿的青年凑到黑衣男人的身边,笑嘻嘻的开口道:“楚校尉,把你那刀拿给我瞧瞧呗,若是熬不过今天晚上,我也好死而无憾啊。”
楚天逸冷冷的瞥了来人一眼,“那刀已经卖了,你现在可以瞑目了。”说完不再理他,抽出腰间的细剑开始擦拭,这剑剑身乌黑狭窄,前端尖尖,剑脊平缓,乍一看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可是看见过这把剑杀人的人都知道,这剑从不沾血,不管杀了多少人,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跟那把刀一样,这剑也是个宝贝儿,来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楚天逸擦完细剑之后插回鞘中,一脸的失望。
“真卖了?”虽然已经听说了,但是亲耳听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刀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对于他们来说,武器跟性命一样重要个,那把刀削铁如泥让多少兄弟眼红不已,竟然卖了!这家伙也不缺钱,怎么突然想起来卖刀,把他自己卖掉也好,为什么要卖那把刀!
懒得搭理他,楚天逸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估算山下那些人还有多久发动进攻,看到夜空之中闪亮的星子,冰冷的眸子如同结了千年寒霜一般,就连坐在他身边的青年也察觉到了,不由得小心的向旁边躲了躲,他们这位校尉打仗是真厉害,可是脾气是真不好,白天好不容易全身而退,他可不想在这受伤。
楚天逸仰着头,眼睛看着漫天的星辰,可是那些光却照不到他的眼中,从小他深深的憎恶着天上的这些东西,因为这些死物还没出生就背上了罪名,到现在都无法与亲人团聚,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可恶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些人,那些处心积虑想要要他们命的人,他早晚会报仇,以慰她娘的在天之灵。
二十多个人养精蓄锐了一个多时辰,山下传来悉悉率率的声响,楚天逸抱着剑站起来,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隐隐有鲜红色浮现,剑锋一般的薄唇吐出几个字,“西北方向,跟着我杀!”
浩渺夜空,天柱星与若隐若现的贪狼星遥相呼应,西北夜空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叶静客回到家,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印记变成什么样了,可刚进屋看到吴正林来了,正在跟她娘说话,见她回来立刻站起来,说今天盖房子的事情,跟往常一样一切正常,只是过来跟她说一声,时候不早了,他一个男人呆在这里不方便,说完就走了,温氏刚想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话还没说出口,叶静客已经“刺溜”一下钻到屋子里,把衣领稍微扯开,心口处莲花印记果然已经跟早上大不相同,本来紧紧包裹在一起的花瓣颤颤巍巍的更张开了一些,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金黄色的花蕊,外层的花瓣颜色加深,最让叶静客觉得激动的是这次花瓣不是四片而是八片,层层叠叠的拥在一起,隐隐有香气溢出,这次可真是要开了!
再次摸了摸怀里揣着的瓷瓶,叶静客眼里扑闪着明亮的充满希望的光芒,这次一定得成功!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亢奋了,中午晚上两顿饭没吃叶静客都没觉得饿,晚上洗漱完毕跑到西屋,油灯模糊的光亮下,床上细瘦的身影羸弱不堪,已经昏迷了五个月的叶知学静静的躺在那,皮下清晰可见全身骨头的轮廓,微弱的鼻息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叶静客站在炕边许久,弯腰凑到躺着的人的耳边,轻声道:“爹,再撑撑,我马上就能拿到救你的好东西了。”
那个湖到底在哪里?花开之后她就会出现在那湖边吗?瓷瓶能装下那花瓣吗……上次花开的时候她完全是稀里糊涂的,这些谜团这次要解开,现在就指望这东西能救她爹一条命,她自然心里紧张,想的太多的结果就是一夜没睡。
早上起来精神还不错,就是眼里多了几道血丝,吃过早饭,叶静客算了一下账,当时她大哥给了二十两银子,昨天用掉了六百多文,盖房子的工钱一人一天十六文,不算吴正林和她一共十四个人,工钱每天二百多文,得干一个月左右,约莫得需要七八两银子,比想象中要花的少些,又省去了买地的钱,盖完房子她手头还能剩下十多两,够用了。
感觉着莲花开放只差临门一脚,叶静客斟酌着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最好能在村里做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