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其他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自己,叶静客快步走向墙根处,穿过围了左三层右三层的人,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黄牛,一动不动,半天一夜的雨让地面一片泥泞,黄牛半个身体都沾满了泥水,硕大的头颅毫无生气的窝在水坑里,一片狼藉。
叶静客心里咯噔了一下,昨天还好好的牛竟然真的死了,昨天放在这里的野草凌乱的散落在地上,被踩的到处都是,还真是没吃啊……
正蹲在地上看牛的人一看到叶静客脸上都不由得流露出同情的神色,这丫头算是惹了大祸了,活生生的一头成年牛就这么死了,这可是七八两的银子啊,这下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凤栖村这穷地方平日里没有什么消遣,红白事的时候凑热闹人去的最是齐全,这回也是,村里唯一一头牛死了,还是死在了叶家,一大早或关心或看热闹的人都跑过来,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过来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吴三懒,父子俩人从来到现在围着牛转了几十圈,刚跟冯氏说了两句话,冯氏就冲进了厢房,看到叶静客过来,吴三懒的苦瓜脸垂的更厉害了,哎哎呦呦喊起来。
“大侄女你可是来了,我昨天送牛过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才一天不到就死了,你到底对我家牛做了什么?”吴三懒抹一把脸站起来,哭丧着脸看着叶静客问道,他大概还没睡醒被叫起来的,披头散发的,衣服也穿的歪歪斜斜,两条裤腿上全是泥点子,看着十分的狼狈。
一直想着赚钱,结果钱没赚到倒是先惹上了这麻烦,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深呼吸了一口气,叶静客努力整理着思绪,不管怎么样,该面对的必须面对,再糟糕的现实也没法逃避,思前想后平静的回道:“吴叔,我牵回来就拴在这里,中午给扔了点草,它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没有吃,然后我一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你放心,如果查出来是我的事情,我赔。”
叶静客本来安抚的话却让吴三懒一下子蹦起来,激动的喷着吐沫星子,高声道:“查?查什么查?这还需要查?牛给你的时候可是好好的,现在死在了你家,不是你们害死的难道还是别人?耍赖也不是这个耍法!”说完伸手粗鲁的把叶静客扒拉到一边,不耐烦的道:“行了,我也不跟你一个小孩浪费口水,让你奶奶或者你娘来,这么大事你做不了主。”
“丧门星你个挨千刀的倒是跑的快,赶紧给我死回来,个丢人现眼的,一天不抽你就皮痒,早晚得作死啊,要死就快点死,早死早安生!”冯氏正好追出来,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笤帚又冲了过来,她动作又狠又快,差点打到挡在叶静客身前的吴三懒身上。
“三婶子慢着点,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啊,你就是把我打死这牛也得赔给我,我好心的一文钱不收把牛借给你家用,结果一天还没到就死了,这可是我花了我家所有积蓄买来的,整整八两银子啊,就这么被你孙女给弄没了,当着村里人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听的我也不说了,你说怎么办吧?”见着正主,吴三懒立刻提起了精神,嘴巴一张一合质问起来。
“我才不管这事!牛不是我牵进来的,我也没有摸过一把,现在死了找我做什么?我告诉你吴三懒,这破事你别来找我!”冯氏毫不客气的吼回去,被挡住过不去,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剜叶静客,心里恨不得立刻就把惹是生非的小牲畜给打死。
冯氏真的是被气疯了,不过说这话并不是赌气,她可压根没想过赔吴三懒,家早就分了,她能留老大一家在这住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现在那丧门星惹了祸她才不管,就是死了她都不看一眼,比她那个扫把星的娘还该死!
“三婶子,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家牛死在你们家我还不能找你了?不找你我找谁?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早就知道冯氏不是好对付的,没想到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就耍赖耍横,吴三懒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看热闹的人也是一片哗然,没想到这明摆着的事情冯氏还嘴硬不认,真是太不讲理了,跟耍赖没什么区别了,没理还要占三分,以后打交道可要小心再小心。
“钱我一个铜子都没有,冤有头债有主,谁给牛害死的你找谁,别想往我身上泼这个脏水!”冯氏伸手指着他身后的叶静客,咬牙切齿的道:“人就在你后面,你就是打死这个丧门星给你牛赔命我都不会拦着,拖远点,别弄脏我家门口!我家早就分了,我是看在知学的面上才让她们娘几个住在这里,这里是我家,你在这里耍试试?”
不光吴三懒,其他人听了她的话也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绝情,这祸确实是大了点,但再怎么说也是亲孙女啊,竟然真的能下的去狠心。
说完冯氏觉得不解气,又转身使劲捶打温氏,一边打一边骂,“一家子瘟神,扫把星,从你嫁到叶家我们就开始走霉运,现在生了个大丧门星,好啊,真是一天消停日子都过不上了,一家子吃我的喝我的,现在又惹事让人追上门,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被你们给气死了,都给我滚,现在就滚,不滚我就打死你!”
温氏哭的头晕,加上她视线模糊,压根又没想躲,硬挨了几下身体摇摇欲坠,话都说不出来了,大颗的眼珠子直往下掉,旁边站的村里的女人都有点不忍心看,到底也没有人站出来劝一下,就是怕惹火上身。
被人群挤在外面的叶静宁一看这情形脑袋“嗡”了一声,拐杖一扔冲进来,伸手使劲推了一把还要动手的冯氏,冯氏猝不及防的给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泥水溅了旁边的人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