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鹤没想到他还兼职干这个,惊讶得不得了。
满宝一边看着唐县令一边摇头,叹息道:“唐学兄,您太不敬业了,您好歹是一县父母官,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能不管吗?”
“给你买鸡蛋很重要吗?”
“这是农事您知不知道,农为本,怎么会不重要呢?”
长安县比华阳县还要难管,唐大人每天都忙得要头秃,朝里的事儿,看着跟他这个小县令没多大关系,毕竟他参不上政,但是,每一件事又都跟他有些关系。
比如这个官员去了春风楼,御史把人给弹劾了,吏部说不定就要拉上御史台搞一次官员风评大检查,这京城里的各种欢场说不定就要巡查巡查。
不巧,京城大半属于长安县,欢场这种繁华之地多半在他治下,所以你看他忙不忙?
忙完了他还得提防着不让对面的万年县看笑话。
所以他为什么要去管两千个鸡蛋的事儿?
唐县令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而且你那职田不在长安县范围内吧,那不是雍州的吗?”
满宝眨眨眼,倒打一耙,“唐学兄,你得有兼爱之心知道吗?虽然你现在只是一县县令,但将来肯定要做一府一州一道,甚至全国的,咳咳,不对,是宰相,所以你现在不能只看着一县的百姓,你得想长远些,爱得广泛些。”
唐县令道:“歪理还挺多,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说白了你就是想走后门,有本事你去找雍州的刺史给你找鸡蛋去?”
一旁的唐夫人忍不住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走三两银子的后门吗?”
唐县令一噎,好像还真不能这么说,显得他的劳力很廉价似的。
杨和书打断他们没有意义的争吵,道:“行了,这事儿我都接了,你们再吵,我让你们自己接手去。”
唐鹤和满宝立即闭嘴不说话了。
满宝吃饱喝足,留下两张药方,一张是给崔氏的,一张则是给迎月的,然后就告辞了。
杨和书也不多留她,让万田将人送出去。
满宝一走唐县令就忍不住问杨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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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能一下买到两千颗种蛋?”
杨和书道:“也并不怎么难。”
他道:“户部那里有路子可以买到。”
唐县令一头雾水,“户部怎么会管这样的事?”
杨和书就瞥了他一眼道:“西内苑里养着这么多禁军呢,每个月都要从户部里拨款过去,他们的采买有路子买到鸡蛋,还有皇宫中的采买,各家的庄子初,户部多少都有联系,两千个蛋,即便是种蛋,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周立君他们在外面难买,是因为集市上都是散卖的鸡蛋,基本上都是农户家里养的鸡,并没有多少。
她一下要两千个,还要求必须是种蛋,自然难,可对杨和书来说,这还真不怎么难。
吩咐下去,不过三四天便有人挑着八筐鸡蛋到了侧门。
一筐里装了两百五十个鸡蛋,为怕磕着碰着,送过来的人还多添了几个呢。
万田亲自出来接着,低头看了看,他也看不出好坏来,但见个头不小,便觉得不错,他问道:“都是种蛋吗?”
“是种蛋,按照大人吩咐的,母鸡多,公鸡少,小的们都检查过了的。”
万田便拿出一块银子来,道:“我们要是孵不出小鸡来,或是孵出来的公鸡多于母鸡,我们可不轻饶的。”
“您放心,大人亲自吩咐的,借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糊弄的,不信您找个懂行的照一照,都不用孵出来就看出这全是好种蛋了。”
万田便满意了,将银子给他。
管事摸出一把小秤来称银子,见正好是三两,便从怀里摸出三串铜钱来还回去,笑道:“万爷,因怕手下的人手脚重,所以小的还往每个箩筐里多装了两个鸡蛋,以免碰坏了不够数,这是给您找的零,您看看。”
万田便知道今日银子兑铜钱是一比一千一。
他接了过去,直接又给了他一串钱,道:“你们为大人着想,我们大人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这一串钱是我们大人赏你们的,拿去花用吧。”
农户双手接过,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鞠躬着道谢。
等他走了,万田这才叫过人,将车赶过来,把箩筐放在了车上运到周家去。
正巧,老周头他们今天从莆村回京城里来准备周六郎的婚礼,看到他们送来的鸡蛋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老周头就一边让人将箩筐卸下来,一边推辞道:“怎么能让杨大人破费呢?而且就算老六办喜事,那也是用不了这么多鸡蛋的。”
万田愣了一下后道:“周老爷,这鸡蛋是满小姐托我们大人买的,您不知道吗?”
老周头一愣,然后问道:“满宝买这么多鸡蛋干什么?”
万田自然是知道的,但见老周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震惊模样,话在嘴巴里转了一圈还是没说出来。
他憨笑道:“小的也不知道,就知道这是满小姐要买的种蛋,对了,这是剩下的钱,大人让我退回来给满小姐。”
把钱塞给老周头,万田甩手就跑了,“周老爷,种蛋我送过来了,这就先走了。”
说完带着下人们撒丫子就跑了。
周老爷听他特意强调了一下“种蛋”,哪儿还不明白,这是满宝打算买了来孵小鸡呢。
养鸡其实也挺好的, 平时不仅有蛋吃,逢年过节还可以杀只鸡什么的。
但看着排成两排的箩筐,很显然,这么多鸡蛋是不可能他们自己全孵化了自己养的,那给谁养就再明白不过了。
老周头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两串钱,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发现,立即往怀里揣,这才开始掐着腰念叨起来:“大手大脚的,这么大手大脚的怎么了得?”
一边念叨一边高声喊道,“老大,老四,老五——”
周四郎和周五郎不知跑哪儿去了,只有周大郎应了一声,老周头便喊道:“过来把箩筐搬回去,让你媳妇仔细挑选一下看是不是种蛋,回头想办法孵了。”
等周大郎从院子里出来时,老周头已经快走到他住的院子里了,周大郎往甬道里看了一眼,只看得到他模糊的背影了。
周大郎这才去看院子里摆的箩筐,有些奇怪,爹怎么就把鸡蛋丢在这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