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上没多大会,前头又一阵嘈杂声传来,原来是官府的人来了。
来得还真够快的!春枝又不禁冷冷一笑。
虽说京城内外向来防卫森严,但是这个地方距离城门已经很远了。而且这屋子才刚烧起来多大会?官府的人就急吼吼的来了。算算脚程,只怕报信的人才刚走到村口就遇到正好过来巡逻的人呢了?
这也未免太巧合了点。
见到这些,立小子赶紧把还在扯着嗓子嚎啕的盼丫头和岩小子给抓过来,让他们拦在春枝跟前,然后他自己主动迎了上去。
来人是五城兵马司的。等立小子表明身份后,他们就赶紧冲立小子抱拳行礼:“原来是柴御史府上的公子。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只听人说这里起火了,所以就匆忙赶来灭火。”
“这个火就是灭不了了,房子都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立小子摇头,“但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十分狠毒!他应该早就盯上我家了,之前就数次去我们在城里的一枝春铺子打探情况,还带着他的老母亲去骗取我娘亲的同情。这次更是伙同村里的泼皮拉驴挡道,然后哄骗我娘和弟弟妹妹们一起过来他们家做客。结果谁曾想,他们竟是想烧死我娘还有弟妹们!这个案子十分恶劣,还请官爷们仔细查访,一定要将那对作恶的母子给捉住,给我差点丢了性命的娘亲和弟妹们讨回一个公道!”
才十岁出头的孩子,但他说话却是条理分明,掷地有声。
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听得信服不已。
他们的小头目连连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柴公子您请尽管放心,我们这就派人去搜寻这对母子的踪迹!”
“还要去京兆府上报案。一旦他们跑远了,那就必须由京兆尹出面,下达海捕文书。”立小子又说,他又回头看看,“你们谁家有纸笔?我知道那个秀才长什么模样,我现在就把他给画出来!”
村子里当然是有私塾的,杜秀才就是私塾里的先生。村民们忙去私塾里头拿了笔墨纸砚出来,立小子抬手就将杜秀才的模样给画了出来。
等他画完,四周围的村民们都不禁点头。“画得可真像啊!这小公子小小年纪,本事却是不俗。但凡谁看到这幅画像,再看到杜秀才的模样,肯定就能知道是他!”
画画的手艺,这又是立小子从柴东那里继承来的第二个好本事。而且立小子从小受到的教育可比柴东好多了,他现在在秦王府上给世子做陪读,自然也接触到了许多数一数二的大画师。他只要从旁看上几眼,然后自己再回去关起门来揣摩半天,然后就能临摹出来一副七八成像的。
“这只是一点小技,自娱自乐就够了,就不用拿出来给别人看了。”柴东是这么说的。
立小子也就真个只自己画着玩玩,每个月帮春枝画点花样,并没有怎么在别人跟前展示。这次给杜秀才画像才是他第一次在别人跟前亮出本事。
但被人夸了,他脸上也不见多少喜色,反而还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只可惜,我没见到他的老母,画不出她的模样来。”
“我见了。”
春枝就说,她从立小子手里接过笔,迅速将杜老太太的面容给画了出来。
“呀,没想到这个当娘的画技也这么好!这儿子应当就是随了她的吧!”等她画出来一半,人群中立马又惊呼起来。
那他们可就太高看她了。春枝浅笑,和柴东比起来,她的画技真的不值一提。也就是柴东一直藏着掖着没让人知道,所以她的手艺在家里才算看得入眼。
等春枝画好了,立小子就再在上头写上名字,再把画像拿起来吹干了,郑重其事的交到了小头目手上。
小头目拿着画像连连点头,又关切的慰问了他们许久,才终于走了。
立小子再回头拉上春枝的手。“娘,看来今天是不能去庄子上了,咱们回城吧!”
“好。”春枝立马点头。
于是,母子几个手拉着手,又一起回到车上,让车夫调转马头,直奔京城而去。
这次进城后,他们都没有回家,而是直奔秦王府而去。
秦王妃一听到门房来报,她就开始头疼。
“不见不见!让他们滚!我一天到晚忙的要死,谁有空天天理会他们?有本事你就让他们在外头喊,我倒要看看她能喊出什么来!”
既然她这么说了,春枝他们就真的喊了。
“王妃,求求您了,您一定要见见我们啊!我们是来和您商量给贫苦百姓们布施的事的!现在天凉了,我看许多百姓们却还连件蔽体的棉衣都没有,我家夫人心疼得不行。又想到您和王爷都曾经感叹过,就连京城内外的百姓们都没有人人温饱呢,就更别提别的地方的百姓了。正好今年我们乡下庄子上棉花种得多,可以匀出来一些给百姓们布施,所以现在我家夫人就是来和您商量这个的。您要是觉得可行,您就赶紧开门放我们进去啊!”
雅冬的声音又响又亮,穿透力极强,虽然是在王府门口喊的,但声音却飘飘荡荡的进了王府内院,就连秦王妃都大概听到了几句。
她顿时脸都绿了。
“布施什么布施?那可都是我家的钱!”
她赶紧一拍桌子。“赶紧把他们给我放进来!”
再不放进来,她都不敢想象他们还会叫出来什么话了。
于是,紧闭的秦王府大门迅速打开,春枝母子几个又如如愿以偿的进入了王府。
而等出现在秦王妃跟前的刹那,春枝又含笑冲她屈身一礼:“多谢王妃慷慨开门。这么说,您是答应我们今年一起去城门口给百姓们布施衣料了?”
秦王妃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她才发现,自己着了春枝的道了——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给她别的选择!
自己不开门,她就能继续大喊大叫,自己把事情给定下来。而既然都已经叫得人尽皆知了,自己还能不同意吗?而且,要是坚持不开门,那就让百姓们都觉得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堂堂王妃却连点布料都不愿意施舍出去!那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所以,不管开不开门,这件事既然春枝提出来了,那就是定了,改不了!
她之所以急急忙忙让人开门,只是不想让春枝许诺出更多去而已。
但是!这也不是这个人进门来就呛自己的理由!
秦王妃咬牙切齿的。“柴顾氏,你也别太猖狂了!”
“再不猖狂,我就没机会再猖狂了。”春枝轻笑,“所以,趁着还有命在,我还是抓紧时间在王妃您跟前猖狂几次吧!要是能把您给气到,那也算是给我自己出了口气了。”
秦王妃脸一沉。“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我是胡说么?王妃您要不要扪心自问一下?”春枝笑看着她,“今天这件事,不就是您一手导致的吗?”
秦王妃目光一闪。“今天什么事?你身上出什么事了吗?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天我都快忙死了,谁有空管你的什么事?”
“我知道王妃您会装傻,我也知道您肯定还备了后手。不过没关系,我也没指望您会承认。我现在过来,只是让您知道,我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您了而已。”春枝淡声说着,她又屈身冲秦王妃一礼,“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我走了。”
这个人,还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现在竟是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了!
秦王妃被她毫不在意的态度气得牙痒痒。
“柴顾氏,你还真当我秦王府都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你今天既然敢主动往我跟前撞,还说出这等污蔑我的话来,那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你就别想活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