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方摆放着三只小碗,小碗上面还有一只竹筷和几粒骰子。
而小桌子旁边,则站立着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正拿着那只竹筷作势要往小碗上敲。
抬眼间,正好对上了狄烨磊看来的视线。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老者浑黄的眼白里似乎有一道精光闪过。快得狄烨磊来得及捕捉,对方就换了一张笑眯眯的脸,冲着他打招呼。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新来的提辖吧?哎呦呦!看看我这破记性。你们赶紧的收拾收拾,把周围收拾一下。”
老者吩咐着众人。
随着他的话落,周围的众人纷纷行动起来了。
趁着纷乱,那带路来的小兵也冲着他摇摇头,自顾自离开了。
大家纷纷开始各自行动,撤桌的撤桌,抬椅子的抬椅子,拿抹布的拿来一块乌漆麻黑的抹布,随意在椅子上抹了两下,这才放到了最上方,邀请狄烨磊入座。
狄烨磊低头看了看那抹布,再看看那歪斜在上方的椅子,着实担心自己这高大的身板往这椅子上一压,恐怕这张椅子就得寿终正寝,驾鹤西归了!
盛情难却,狄烨磊往前走了两步,随意一扫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走到老者身前站定。
“老人家,你是这里负责的人吗?”
老者嘿嘿连声笑“提辖大人,您才是这里负责之人。”
可不是嘛!自己这是昏头了!
狄烨磊心里来不及懊恼,就随意将周围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好奇的询问着“我是问原本这里的提辖人呢?谁和我办理交接?”
他还记得当初为了这职位,那辛全还和他放了狠话!真的要是这样的一个荒凉地方,对方何止于此?
老者吃惊的看着他“提辖司大人这是不知道那?原本的提辖早在五年之前便去世了,衙门里一直也没有派人来,只是让辛全辛大人暂代其职。一直到现在已经五年了。辛大人由于是兼任,所以除了五年前,就一直没有来过兵器库……”
老者伸出一个枯槁的手,冲着狄烨磊比划着五个手指头。
“……”
狄烨磊总算是明白了辛全打压自己的由来!
这提辖司一职原本就是他兼任的,自己这是挡了人家的财路,难怪对方恨自己入骨了!
理清了事情的始末,狄烨磊便挥挥手“行了。既然是这样,你们就和以前一样,该干嘛的就干嘛去。对了,你……老人家您留步。”他将其余的人打发走,唯独留下老者说话。
其余的众人自然作鸟兽散。
老者点头哈腰“大人,小的姓唐,大家都叫俺唐老头儿。”
“唐、唐老,我之前在衙门里看了一下档案,好像这里有35个人吧?其余的众人是不是在休假?”
狄烨磊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便随口从最简单之处问道。
可不是嘛!早先就已经提前放下了话,今天狄烨磊新官上任,自然是全部集中在此,可是看眼前的情况,在此地的人也不
过十来个。
“这……麻城县里已经多年没有战事,兵器库形同虚设,所以……”唐老头儿吞吞吐吐老半天。
“原来如此啊!”
狄烨磊点头表示理解了!他随意扫视过周围“这样吧,唐老,这兵器库附近都有重要的地方,就辛苦您老领着在下四处走走看看。等到了时辰,我们今儿中午去酒楼聚聚,和这里的众位弟兄们一起喝几杯水酒如何?”
这话顿时让周围都竖起耳朵假装忙碌的众人高兴了!
老者更是一拍大腿!
“好!果然是后生可畏,难得我们狄提辖如此大方,今儿中午我们可是要好酒好菜的尽情吃吃喝喝,吃个畅快才行!”
“好,就等着唐老您这句话了!”
狄烨磊也高兴了,只要大家肯赏脸就好。
至于这些人能吃掉多少银钱,他倒是不担心多少。他聚聚的地点都选在楼里,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所花费的银钱并不多。
随后,唐老果然领着他四下里闲逛,朝着他介绍了一些他不知道的隐秘。
这提辖一职也是要区分具体地方何种提辖来说的。
皇城里的提辖官居正六品,和小县城的提辖从七品的官位,那自然不是一个档次上。狄烨磊在麻城县主要负责县里的提辖兵甲,手下有35个人,掌管麻城县一切军备。
而麻城县境内已经多年不见战事,说是掌管军备,其实不过就是一闲职,和别的地方油水充足的提辖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
这些话也是狄烨磊从唐老的嘴里旁敲侧击得出来的结果。
他了解得越深,那心就越发沉到了谷底。
其实在一开始得知要接任提辖的时候他也彷徨过。麻城县多年不见战事,这掌管兵器库的提辖恐怕就是说得好听,实际了了。
想起家中父老妻儿的殷切期盼,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继续和眼前的唐老套近乎,了解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是当他打开军备库房的时候,还是被彻底吓了一大跳!
随着两扇大门打开,库房里面铺天盖地倒下来无数的碎布烂瓦片,险些直接将他埋在了底下。
好在他的身手不错,顺势一提,就直接将唐老提到一旁,闪身躲过了倒塌下来的破布烂片。
“这些都是什么?垃圾吗?”
狄烨磊的脸色分外不好看。
“哎呀!这些怎么……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
唐老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情况,他急忙跳到那一堆垃圾前翻翻拣拣“这……这些可都是兵器库里的东西啊。这些……这……”
生锈的弓箭、成了破布的绳索、早已经成了废铁的强橹……
每翻动一样,狄烨磊的脸色就黑了几分,额头上的青筋就突突的直跳!
这还算是兵器库?简直和垃圾场差不多!
狄烨磊沉着脸在里面翻找了老半天,才终于从里面翻找出几样还勉强能用的东西,单独放在一边。
最后,他望着这一堆的破烂,心逐渐沉入了谷底,感觉比掉进了冰窟窿还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