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苏九娘是谁

119苏九娘是谁

卿如尘摇一摇头,夏花微有失望,只听他道:“起死回生倒不至于,那只是我的这位老头徒儿帮我吹嘘着罢了,不过虽不能起死回生,但也能救一救那些将死之人。”咳一声,继续道,“只要不死,大多数还是能救的。”

夏花脸上复又燃起了希望之火,有些激动的一把握住卿如尘的手:“我娘,卿如尘你能不能救我娘?”

卿如尘只感觉她柔柔的小手握在自己手上,有种别样的温暖,他笑着摇了摇头:“叫卿卿,不是卿如尘。”

“好吧,卿如尘。”

“再强调一遍,是卿卿,卿卿——”他将尾音提得极高。

“好吧,卿卿。”

“你这小花朵,什么都好,就是记性不大好,还得让我耳提面命,走!这就去你家瞧瞧我家小花朵的娘去。”他说着,便紧紧将夏花的手一握。

夏花方知自己一时失态,连忙想抽回身,却被他握的死死的,他的手与萧绝的冰冷潮湿不同,他的手是暖暖的干干的。

他看着她笑道:“怎么,小花朵,连你小手都不给握一握啊,其实我没别的意思,你自己胡思乱想,可别把这些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不想跟你多加争辩,你不要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啊,我拿你当个妹子看待,才握你的手,你可别妄想我是拿你当喜欢的女人待了,我这个虽然好说话,可是轻易不会喜欢上……”

“好吧,好吧,你愿意握就握吧。”夏花烦不盛烦。

草泥马!想握老娘的手就直说,啰哩啰嗦这么一大堆,真是操他奶奶的!

卿如尘又回头唤了一声:“小古,去我的白云庵把我的药箱拿来,还有刚刚你要小花朵抓的药一并带来。”

“嗳——”被唤作小古的老古大夫激动的答应一声,刚转身,忽又回头很是为难道,“师父,我第一次来这村子,这白云庵在哪儿啊?”

卿如尘翻个白眼,摇摇手道:“去去去,这点小事也要麻烦为师,你长了一张嘴不会问啊,这村里人都认识白水庵reads;。”说完,又转过头来看向夏花道,“走吧,小花朵,去看看我娘去!”

“你娘?我娘什么时候成你娘了?”

“囔囔囔,我说你记性不好吧,这么快就忘了,我拿你当亲妹子,我就是你亲哥哥,你娘和我娘当然都一样了。”他还是死死握住她温软的小手,两只眼始终笑眯眯,又道,“走嘞,跟我上马车,我这脚实在有些痛,都怨锅巴那个臭丫头。”

一路上,他如是说:

“小花朵,你为什么非要喜欢那个萧绝啊,全身冰冷冷的一点温暖也没有,你若实在缺少男人的依靠,我可以勉为其难给你靠一靠啊!”

“哎哟,小花朵呀!你怎么不爱说话啊,多说话多好啊,一来可以活动活动嘴巴,二来可以表达表达心中所想,三来可以联络联络感情,四来可以……”

“小花朵,你真是一个无趣之人,我说了半天你一句也没答,也不知我娘是怎么生的你,竟生出这样一个闷葫芦来。”

“小花朵,我问你答啊,哪怕答一个字也行,给来回应噻,不然我要闷死啦!我这个人一闷就不舒服,一不舒服就头晕,一头晕就把不准脉……”

“好吧,你问。”夏花终于答了一句。

“那你要说真心话,我可是拿真心来问你的。”卿如尘将手中的拂尘别好,一击掌道,“那我开始问了,你真的喜欢那个邪魔之人萧绝。”

“喜欢。”夏花淡淡。

“换个人喜欢行不?”

“不行。”夏花语气坚定。

“可是他配不上你啊!你是不是太孤独了,所以饥不择食的想拉个人作伴,又或者你是看上萧绝的长相了,可是这个世间上长得好看的男人多的是啊。”他伸手指一指自己的脸道,“僻如我。”

“卿如尘……”

“叫卿卿。”

“卿卿,你真是奇怪,你和那个郭魃都奇怪,我跟不跟萧绝在一起碍你们什么事了?”夏花坐在马车边缘驾马,突然转过头来,眸色狐疑的盯住卿如尘。

“乖乖,好不容易说了这么多字了,真是不容易啊!”卿如尘无意识的捻动着拂尘上的几根白须须,“本来也不碍我事啊!我只是本着一个做道士要降魔除妖的职责好意提醒你罢了,可现在就碍我事了,我是你哥哥了,你的事我自然要管一管,我总不能看你跳入火坑而不顾罢,再说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最少也该知道些分寸,怎么能大晚上的和那个萧绝厮混在一起呢,我这个人虽然一向好说话,可也不能好说话到看到自个的妹子误入歧途还要拍手说好吧,再说了,你娘都是我娘了,就是为了娘,也该多盯着你……”

“打住——”夏花冷喝一声,“说重点。”

“我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重点啊,你告诉我哪一句哪一个字不是重点了,我来给你解释……”

“你,郭魃和我,萧绝到底有何怨仇?”

“无怨也无仇啊。”卿如尘扬一扬脸。

“算了,就当我白问了reads;。”夏花回过头来,再不看卿如尘一眼。

她实在搞不懂这其中的关键,这卿如尘和郭魃跟她有半毛钱关系,一个个却对她做奇怪的事说奇怪的话,两个人偏偏还是一样的讨厌,不过,这两人有一点是不同的。她能感觉这个卿如尘对她并无多大恶意,而那个郭魃,她感觉她就是带着满满恶意而来,在潜意识里她就觉得那个小丫头瘆的慌。

秋风飒飒,吹打在夏花的脸上,夏花甩一甩头想让头脑更清明些,今天发生的事就如过山车一般起起落落,好在小婶子救了回来,而娘的病也有了指望,这一切总是好的。

她不需要再自扰这些有的没的的问题,管那个郭魃是何种牛鬼蛇神,她遇神诛神遇鬼杀鬼。

“哎呀呀,小花朵你是不是生气了呀?你怎么又不理我,我刚回答你的话都是大实话啊,我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都是大实话啊,锅巴只是我的小师叔啊,我和萧绝也无怨仇啊,若真要扯上什么怨仇,就是那个萧绝杀气太重,我不能让他再为祸人间啊,如果小花朵你实在喜欢好看的男人,顶多我再帮你打听着哪里有长得好看……”

“好好好,我都知道了,我没生气。”夏花忍着巨大的不耐解释一句。

“小花朵儿,你没生气你怎么都不说……”

“闭嘴——”夏花蓦地一喝。

卿如尘呆了呆,还是听话的闭上了嘴巴。

……

堂屋内,一张无任何雕花的木桌子正立在中央,上面摆着两碗白粥,两盘小菜和一碟子糕点,一碟子乳黄瓜,一碟子辣白菜,一碟子莲花团子。

卿如尘一见屋,吸吸鼻子,肚子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也不管那些早饭是给谁预备的,很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乌脏的手在每个莲花团子上都捏了一把,只笑道:“嘻嘻……脏都脏了,想来也没人吃了。”

柱子和大栓耽搁的都没去成学堂,刚准备用完早饭再去学堂,两人手牵手正要坐下,却见到六个白乎乎的莲花团子上留下乌黑乌黑的手指印。

两人倒一点不生气,一起甜兮兮的叫道:“卿观主,你怎么来啦?”

“臭道……道士,你……你怎么来了?”夏大壮正在厨房洗手,两手水的就跑了出来。

卿如尘抬头道:“是你娘请我来的。”

苏九娘正坐在里面照顾林怜儿,一听有外人的声音,赶紧请周焦氏和孔翠莲出去看看,二人一看,夏花正好跨进屋门,周焦氏惊呼道:“花丫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奶奶,我请来了神医,可不就回来了?”

“神医在哪儿呢?”周焦氏疑惑道。

夏花指了指正吃的狼吞虎咽的卿如尘微笑道:“这不就是。”

孔翠莲眼睛比周焦氏尖,一下就认出这就是白水庵的卿观主,忙见了一个礼,卿如尘嘴里叼着个莲花团子,两眼弯一弯,露出一个笑脸来。

夏大壮轻啐了卿如尘一口,跑到夏花面前道:“娘,臭道……道士怎……怎么是神医?”

“神不神等他能治了我的娘就知道了reads;。”夏花淡淡的看了夏大壮一眼,又道,“大壮,你怎么还在洗手?”

“脏,怎……怎么也洗不干净。”夏大壮下意识的将摸过叶吕氏胸口的手背到后面,又道,“娘,你还没吃……吃早饭,我帮……帮你盛去。”

“脏在你心里,洗也洗不掉。”卿如尘冲着夏大壮的背影若有深意的喊了一句,又道,“多盛两碗来,贫道可饿极了。”

或许卿如尘真的饿极了,不仅桌上的东西吃了个干净,就连夏大壮多盛的两碗也吃了个底朝天,然后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方去了苏九娘住的东屋替她瞧病。

周焦氏见夏花回来就放了心,又想着家里的鸡鸭鹅还没喂就先告辞去了,孔翠莲负责送了大栓和柱子去学堂,家里走了四个人,一下清静许多。

苏九娘在怔忡之间伸出了手,她不敢相信这个白云庵的道士会是古大夫口里的神医,但她相信自己的女儿,卿如尘以三指搭脉,又观其脸色,舌苔,半晌都不做声,脸上更是没什么表情。

夏花见他一直不说话,心内未免有些紧张,只是她从来也没看过卿如尘如此专注如此安静的模样,虽然他的样子狼狈不堪,却真有一种朗如玉山的安静气质,瞧着还倒真像个神医似的。

“师父,师父,您老的药箱拿来了。”古大夫背着一大一小两个药箱急急跑来,一张老脸上跑的汗湿满面

卿如尘也不理他,直接拿过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根细小的银针出来道一声:“娘,有些痛,忍着点。”

苏九娘愣了愣,呵呵笑道:“观主,叫我夏大婶就行,或者观主叫我名苏九娘也可。”

“知道了,娘。”卿如尘答的无比认真,说完就将银针往苏九娘的合谷穴上扎去。

苏九娘只感觉微微一阵刺痛,他慢慢转动银针,好似真的把苏九娘当个娘似的,手势轻而谨慎,除了在刚扎入的那一刻像蚂蚁咬了一下,后来,苏九娘根本无任何感觉。

良久,卿如尘似乎已找准的一个方向,将银针捻回又重新换了穴位,慢慢刺入其中一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血管里,只剩一个一厘米的末尾还留在肉外。

夏花更是疑惑,寻常大夫使银针她也见过,只是没见过这样施针方法,哪有将整根针都快要扎进肉里的,他刚才似乎拿银针在苏九娘的手背皮肤底下找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找到,总是不停的来来回回的将银针捻出刺入,慢慢调整银针的方向。

好在,苏九娘脸上并无任何痛楚的表现,不然夏花也要跟着难受,因为看着就是很痛的样子,她想着,像这样胡乱扎着,这皮下的血肉不全被扎烂了,可一滴血都没有。

又过了好半晌,卿如尘的脸上变了变,月牙般的眼弯了一弯,迅速将银刺抽离出来,对着日不凝神看着,自言自语道:“看你个臭东西跑哪儿去?小花朵,你打一小盘热水来。”

夏花在卿如尘针拔出来的那一刻,视线不由就被那根针吸引而去,在针尖处好像有个小小的凝结成团的血点儿,她一听卿如尘喊她,正要去打热水,夏大壮叫了一声:“娘,我……我去……”

少倾,蒸气腾腾的热水打来,卿如尘将银针拿在手上reads;。

古大夫早已是疑惑不已,他是医者,自然急切想知道这位夫人所中何毒,他竟半点查探不出来,只敢断定是中毒,他眯着眼看着卿如尘手里的银针。

卿如尘看着那一大盘热水,冷哼一声道:“贫道要的是一小盘,你个傻子耳朵是不是有问题,弄这大一盘来,罢了,罢了,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一大盘就一大盘吧!”

“一小盘和一大盘有何区别,难道会影响你对我娘病情的判断么?”夏花疑惑道。

“小花朵,你怎么会这样奇怪的想法,我的医术何其精湛会因为水的多少而判断……”

“那为……为什么,你快……快说。”夏大壮瞪了卿如尘一眼。

“哦,那是我这当哥哥的心疼妹子,一大盘热水太废柴火,我疼惜小花朵你要多砍柴。”卿如尘说完,将银针放入水中拨了两拨,银针上的小血点落入水中,漫延开来,洇起一丝丝红色。

所有人都探着头好奇的盯着那盘热水,待小血点散尽,只见一个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血色小肥虫在水里伸展开身体,一弓一弓的蠕动着。

众人大惊,古大夫更是不敢相信的揉一揉眼睛,他怕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苏九娘在看清红色小虫之时,脸色骤然一变,卿如尘若有所思的看了苏九娘一眼问道:“娘,我瞧你脸色不大对,莫非你认得这种小虫?”

苏九娘有些失神,脸色苍白异常,只摇摇头道:“不认识。”

“娘,莫非你曾经住在南疆?”卿如尘温声问道。

“没,没有,从来没有,我连听也未听过此地。”苏九娘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慌张之色,两只手也紧张的拧在一处。

“好了,我娘说没有就没有,你问这些做什么?”夏花从苏九娘的表情动作已然知道她必定是在苗僵待过,只是不知遇到过什么事,是以她从不肯提及过去的事,苏九娘是个软绵无主见的性子,她不想她在卿如尘面前有种被揭开隐痛的怆惶失措的感觉。

“臭……臭道士,你就别卖关……关子了,快说!”夏大壮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你这毛头小孩,怎能对我师父这般无礼,从前瞧你还算懂礼,怎么这会子竟然骂我师父。”古大夫护师心切,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卿如尘盯了夏大壮一眼:“你出去,你在我偏不说。”

“娘……”夏大壮忿然的喊了夏花一身。

“大壮,听话,等会娘再告诉你。”夏花知道卿如尘是个磨叽的性子,为人又古怪难缠,怕大壮在他真不愿说,连忙哄了大壮出了房门。

“小古,去!给我把门关上,省得那傻子听墙角。”卿如尘不依不饶,伸手指了指房门。

古大夫得令,赶紧去关了房门,夏大壮气个半死,脚一跺转身就离开了,一个人忿忿的拖了一大把稻草绳到田里捆稻草去了。

卿如尘满意的点点头,墨黑的弯月眼微眯着,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看了苏九娘一眼,又转过头对着夏花道:“此虫乃南有血蚕,遇热而动,遇血而凝,遇冰而木,遇火而化,娘就是中了这种血蚕蛊reads;。”卿如尘慢悠悠的解释。

古大夫听的下巴都要磕掉了脚上:“师父,这世上还真的有这种盅毒?”

“小古,你才学了多少皮毛,哪懂这些,况且你生活之地离南疆十万八千里,要懂这些盅毒做什么,为师不管是做事还是教人,都喜欢挑着重点来做,我教你自然会……”卿如尘又自动开启啰嗦模式。

夏花蹙了蹙眉,对着卿如尘露出一个笑来:“卿卿,说重点。”

说完,她浑身打了一抖,这一声卿卿叫的有够令人恶寒的。

“重点就是有人给娘下了血蚕盅,想要救娘,必须解了这种盅毒。”

“如何解?”夏花和古大夫异口同声。

“若是中毒的一两年,我直接下药杀掉母虫就可以了,如今这盅毒与娘已相伴二十余,母虫已产了许多小虫,虫已浸入了娘的全身血脉,再下毒八层要连着娘一块毒死了,所以有些难。”

夏花心一抖:“还有两层希望是不是?”

卿如尘嘻嘻一笑:“当然喽,也不能让小古白为我吹嘘一番啊,不过是费些时日,娘的命总是能保住的。”

夏花心一松,又问道:“要多少时日。”

“当然是娘活多久,我就要费多久的时日喽。”卿如尘肩膀耸了耸,冲着夏花露出一个最温柔的微笑,“小花朵,看样子你就是想摆脱我也摆脱不掉哩。”

夏花额上有一滴汗沿着精致无双的小脸蛋悄然滑落,一双沉黑清冷的眼盯着卿如尘,带着无声的质问和不甘。

尼玛!这是什么样的孽缘,让她想摆脱一个啰嗦男都摆脱不掉,以后不管她和谁在一起,又不管她去向何处,她都不可能丢下娘不管,而这个啰嗦男还摆出一副赖定她的样子,想想日后耳朵要倍受折磨她有些崩溃,她不甘心的又问道:“难道就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解毒之法?”

卿如尘笑的更加温柔,那弯月眼里已柔的汪出一汪春水来,他笑的越是温柔,夏花越是觉得恶寒,只听他用最动听和煦的嗓音道:“有啊,把娘一起毒死了,就一劳永逸的解毒了。”

夏花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眼中闪过的失望,唇角微一勾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那就麻烦卿卿为我娘好好治病。”

卿如尘笑道:“这是当然,为娘治病乃是我的本份,更何况医者仁心,我怎么忍心能让娘再受病痛折磨,我这个人一向很心善的……”

“那个……”苏九娘带着丝缕抱歉的笑意,和颜悦色的打断一声,又道,“卿观主,叫我夏婶子就行,我怎能当得起卿观主这一声娘。”

“好的,娘。”卿如尘自顾自的笑道,“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的,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九娘一下被噎住了,脸色微带着诧异和无奈的红色,叹息道:“卿观主可真是一个执着之人。”

“娘,你可真是太了解我的为人了,我这个人一向很执着的,不管是对……”

“好啦!不要再啰嗦了,赶紧给我娘治病啊reads;!”

“小古,为师啰嗦吗?”卿如尘疑惑的看向一直老实站在他身侧的古大夫。

古大夫呵呵笑了一声:“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会啰嗦,师父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重点。”

“就是嘛!还是小古说话最合我心意,小花朵,你这丫头就是缺乏耐心,待我日后好好磨磨你的性子,做为一个女孩儿就该温柔贞静,要有耐心爱心善心……”

“打住!”夏花看他一眼,指向苏九娘认真道,“赶紧帮我娘治病。”

卿如尘闭紧嘴巴,再不说话,拿出纸笔埋头列了一堆中药,又递给古大夫道:“小古,为师先给娘施针,你再跑一趟到我房间的药格子里把这些药全都抓来。”

古大夫是上了年纪的人,几经周折哪里还能再有多少力气,不过对于师父的吩咐,他丝毫不敢懈怠,连眉头都未皱一下,恭恭敬敬的接过药单子。

“古大夫,我骑马送你过去,也快些。”夏花见古大夫脸上浮着一层虚汗,倒着实担心他这老胳膊老腿的跑来跑去真给跑散了。

卿如尘挥一挥手:“都去吧,省得打扰我清静。”

夏花白了他一眼,心道:“这就是个最啰嗦的人,还嫌别人打扰他清静。”

待一行人走了之后,屋内独留卿如尘和苏九娘,林氏则迷迷糊糊昏睡不醒。

房内桌上安放着一尊小小的青花缠枝香炉,炉内焚着一把香,香烟袅袅,散开如雾,苏九娘一闻这馨香之气,便觉心神宁静舒泰,她端坐在一把杨木凳上,卿如尘正帮她在头顶百会穴施针,针慢捻而下,她顿觉神思迷顿。

“娘,你认得血蚕可是?”卿如尘悠悠问道。

“对,我认得。”苏九娘似有所失,眼里一片迷离。

“你自小生活在南疆可是?”卿如尘继续问道。

“是,我自小生活在南疆。”

“你本名是什么?你爹娘又是谁?”

“我本名白牡丹,我爹娘……”苏九娘眉头皱的更紧了,呢喃两句却没有回答。

卿如尘眉目间露出微微凉意,连一向温柔的声音也随意凉了下去:“聂臻儿是谁?”

“聂臻儿是我在南疆时的结拜姐妹。”

“江离是你什么人?”

“他不是我什么人,他是臻儿姐姐喜欢的人。”

“可江离喜欢的是你。”卿如尘的脸色更加冷冽。

“不,我不喜欢江离哥哥,此生我喜欢的人只有华哥。”

“难道你甘愿喜欢一个普通的农夫。”

“喜欢一个人,还在意他的身份么?”苏九娘眼里始终失神,喃喃道,“我只想和华哥白头到老,过平安日子,可是不能够了……”

窗外起了风,风像只隐形的手,透过窗棂穿了进来,一缕阳光斜射入屋,照在卿如尘的脸上神情阴晴不定,他手上的力度微微重了些,苏九娘眉头一蹙,他立刻又将力度放轻reads;。

他叹息一声:“娘,为什么你要夺走我师娘喜欢的人,为了师父,师娘吃尽了苦头,终落惨死,而你,你却可以躲在这一方安静之地过安然日子,这很不公平。”

他不再说话,也不再想问。

打从见到苏九娘的第一面开始,他就知道他终是替师娘找到了白牡丹,他不会认错,打小他就时常看见师父对着白牡丹的画像发呆,有时一呆就是一整天。

在白水庵开学的第一天他就给苏九娘下了无情蛊,这原本就是师娘早就为白牡丹准备好的,只是后来白牡丹神秘失踪,师娘所炼的无情盅再无用处,他不过是想完成师娘的遗命罢了,

无情蛊,是拿南有的血蚕炼就而成,中盅者一生无情,一旦触情,便会毒发,毒发并不会立刻致命,而是让人尝到噬心噬骨之痛,在痛苦中熬尽最后一滴心血慢慢死亡。

他懂师娘的心情,不过是想让她恨之入骨的白牡丹一生都无法动情。

可讽刺的是,苏九娘夫君已死,她如今心沉如水不再动情,这无情蛊于她又有多少用,但他还是对她下了无情盅,此蛊不仅爱情,就连亲情也不能动,但凡是情,牵动必要自苦。

他只不过是想给她残留的短暂生命更添上一笔痛楚罢了,好叫她在剩余的有生有年连爱自己的子女都不能够,死并不可怕,生不如死才是可怕。

可他错了,错的离奇,他再不想血蚕一入苏九娘体内便自行凝结成半睡眠状态,即使苏九娘动情也不会激发毒性,不仅如此,血蚕还会自动为苏九娘清除体内奇毒,这才让苏九娘近日未再受咳疾所困。

他现在知道苏九娘就是白牡丹,而白牡丹又是谁?就算他给她施了催眠之术,她也不肯说她的爹娘是谁,他不想这柔弱外表下的一个普通农妇竟有如此惊人的毅力,可见她的身世于她而言绝对是个不愿提及的禁区,即使被控制,她也不会说出。

师娘炼就的血蚕盅不愿攻击白牡丹,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炼盅之人不是真的想害人,这几乎毫无可能,他看到师娘在流干眼泪之后那眼里迸发的对白牡丹的妒嫉和恨,妒嫉可叫一个人发了狂,师娘怎会想饶过她,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这无情盅不是当初师娘留下来的那一个,可是这样也不可能,就算被换了,那血蚕也不可能会自动保护白牡丹,应该还有第三种可能,只是他现在一时也理不清。

当年的白牡丹和师娘都是南疆一个小寨子里的普通女孩,她二人打小要好,义结金兰,白牡丹为人温柔善良,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而聂臻儿却是个暴烈凶悍的性子,别说蚂蚁就是牛也能杀死。

就是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孩竟能成为一对好姐妹,白牡丹好静,聂臻娘好动,二人一动一静倒是适宜,当初也是那小寨子里的两朵花。

只是这两朵花,为了一个男人,也就是他的师父江离反目成仇,白牡丹喜不喜欢江离他不知道,但据他刚才所问,白牡丹对江离根本无情,可怜江离想她念她一生一世,到时还抱着那副画像,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感情的事真叫人头痛,你爱的不爱你,爱你的你不爱,能遇见彼此相知相爱的是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他曾经有过,却错过,终了只落一场空reads;。

而师娘对师父用情又多深,就会有多恨白牡丹,如今他不仅没有让白牡丹痛苦而亡,反倒帮了她一把。

这难道是冥冥之中就注定了的,注定苏九娘不该死,注定了他现在不能成为小花朵的仇人。

还是他本就不愿成为小花朵的仇人,他在默默的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他自苦的笑笑,笑自己当初接触夏花的目的已然有了些许改变。在心死了之后,他还会肯为一个人做一点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也笑小花朵那个傻丫头,她娘身上的毒再过半年时间就可被血蚕自动清除干净了,还需要他这神医做什么。

不过,他自然不会告诉那个傻丫头,否则那个傻丫头又要嫌弃他不理他了,他可不想让她过的清清静静。

其实,他心中明白,就算他下的无情盅失败了,他还是有千万种方法叫苏九娘生不如死,可是他现在不想下手了。

至少,要让他厌倦了和那个傻丫头玩游戏他才会下手。

反正,他等的起,苏九娘于他而言不过是掌中之物,他一点也不急。

他这个人一向都是很有耐心的,半点也不像那个傻丫头整天火急火燎的。

心思浮动间,他慢慢拔出刺在苏九娘百会穴上的银针,苏九娘渐渐回转过来,对刚刚卿如尘所问之事半点不知,只觉得通体轻快许多。

待夏花和古大夫取药回来之后,卿如尘亲自为苏九娘熬药煎药,倒真像个孝子似的,夏花对他仍是心存疑虑,但到底还是存了一份感激之情。

今日,她也不必再出四方山烧茶煮饭,自有几个婆子在那里打理一切,眼见再过几日便要搬家,心里自是高兴。

中午,夏花做了满桌子菜,准备留卿如尘和古大夫一道用饭,林氏虽还不能下床,但让卿如尘扎了两针,身体疼痛减轻不少,只是心灰意冷,吃不下一口饭,但人的意识已然清醒。

夏花问清原由方知林氏一早起来,嘴巴干的厉害,肚子也有些不舒服,便求夏之贵倒了一碗水给她喝,谁知喝完腹痛不止,她以为必是夏之贵嫌弃了她丑,连孩子也不肯要。

昨儿晚上,夏之贵还跟她吵嚷,说家里已经有个阴阳脸的丑八怪,别再又添个阴阳脸的小丑八怪。

早在古大夫给林氏施救的时候,便告之夏花和苏九娘林氏误吃了红花和夹竹桃叶才导致小产,不言而喻,自然是有人给林氏下了堕胎药,夏花本想在问清林氏之后查清真相,只是林氏不愿再多事,不管是夏之贵还是家里的其他人,她都不想再追究。

孩子没了,他与那个家的牵绊也就没有了。

这一次,她彻底冷了心肠,对夏之贵只无半点渴求,她决定一定要和离。

席间,苏九娘为林氏的事有些愁眉不展,只怕她一时想不开,卿如尘先埋头苦吃一番,方抹了嘴安慰道:“娘,你愁苦什么,如今只要有我在,保管你身体无虞。”

“我只是担心怜儿她……”

卿如尘打断道:“娘,这有什么了担心的,那个小婶子不就是丢了一个孩子嘛,她还年轻总还是能生的reads;。”

“可她……”

卿如尘继续打断:“可她什么啊!这事是她自己想不开,她虽然生的丑,也不能糟践了自己,人活着嘛总是要往前看的,我瞧她还算是个有福气的相貌,她若实在不喜欢做个阴阳脸,我可以让她两边脸都一样嘛。”

“真的能一样?”苏九娘顿时惊喜,“那烦请……”

卿如尘还是打断:“娘,你真是的,还烦请什么呀烦请,只要是小花朵的亲人,我都会尽力相帮的,想弄成一样又不多费事,把另一边白脸涂黑了不就成了。”

苏九娘:“……”

夏大壮睨了卿如尘一眼,正准备拿筷子去夹桌上剩下的唯一个大肉圆,卿如尘眼疾手快的抢先就夹了,又回了一个白眼给夏大壮道:“你个傻子,吃这么好的东西也是白糟蹋。”

“娘,瞧这个臭……臭道士。”夏大壮委屈的将碗筷一放。

“乖,大壮!娘碗里有,来,给你。”夏花对卿如尘虽有些无语,却也无法,毕竟他救了娘,只得忍让了三分。

夏大壮嘴一瘪,想发作,却也知道外婆的命还系在人家手上,也只能忍了七分。

古大夫恭敬笑道:“师父,您老人家身体单弱,是该多吃点,只是肉虽好,一次吃太多恐怕对身体也……”

“小古,你牙痒了是不是?再多说一个字,看为师不把你那几根白胡子给拔了。”

“是是是,师父教训的是。”古大夫一点也不生气的呵呵笑。

苏九娘客气道:“古大夫,你也多吃些,别客气。”

“遵命,师奶。”古大夫恭敬的点点头,果然就夹了一帮子菜。

苏九娘瞧着发染霜华的老者竟叫她师奶,她只觉承受不起,讪笑了笑:“古大夫,叫我九娘就行。”

“娘,你跟小古客气什么,他原是我徒弟,你又是我娘,自然该尊称你一声师奶,娘,你这人什么就好,就是太客套了,客套过了头就是虚伪矫情了。”卿如尘边吃边说,又看一眼夏花道,“小花朵,你说我说的可在理?”

夏花闷闷的从嘴里吐了两个字:“在理。”

“小花朵,怎么又瞧着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莫不是我刚抢了你儿子的肉圆子你生气了?”卿如尘拿筷子抵住了雪白的牙齿。

“没。”夏花只答了一个字。

“多说两个字会死啊!”卿如尘略有忿闷的瞪了夏花一眼,只是即使是他生气的时候,那双弯月眼也还是温柔带笑的样子,又转头问苏九娘道,“娘,像小花朵这样的女子,又不会说话又是执拧的性子,也不知到时哪个倒霉的会娶了她。”又拿筷子往上点一点头,又问道,“对了,娘,小花朵眼看就要长大了,可说好了人家?像她这个野性难驯的小丫头可不容易说人家啊,特别是门风好的人家,最不喜欢这样野性子难驯服的丫头,如果娘对我还放心的话,我帮小花朵打听着点。”

060 霸道压制106 倒霉遇讹诈006 大婶你太平了055 品尝那丫头111 学堂开学记066 糖葫芦风波114 夏大壮的身份011 唇枪舌战091 憋死这孙子080 暗算079 林氏有孕104 不准想我娘096 难言之隐105 暗夜里的罪恶125 被你鞭尸死也快活114 夏大壮的身份003 唇枪舌战123 失踪惊遇尸骸038 欺男霸女141 十五年后姐弟重逢068 死是最好的出路140 身下是空的142 谋杀119 苏九娘是谁057 把他连皮带肉咬下来039 顶他个屁股开花096 难言之隐088 大壮是谁115 你是大壮的另一个娘002 霸占房产131 换脸之术059 丫头你实在没什么看头107 我想做你的小玩意125 被你鞭尸死也快活104 不准想我娘029 爷奶的算计060 霸道压制062 大壮不缺爹003 唇枪舌战081 小花妹妹来咬我吧030 上门说亲066 糖葫芦风波067 挑唆041 恶人自有恶人磨奉上010 惊人救治137 入青楼034 雄风一振痛揍孔大嘴113 热火朝天来盖房万更132 眼睛瞎了079 林氏有孕130 搬到新家057 把他连皮带肉咬下来073 两具尸体126 上门提亲066 糖葫芦风波095 撞破心事081 小花妹妹来咬我吧016 准备淘金137 入青楼049 你只是一柄剑045 夜间的躁动来了071 娘子我在067 挑唆098 太甜我今天牙口不好004 上山打猎024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059 丫头你实在没什么看头016 准备淘金121 一场由偷看洗澡引发的血案130 搬到新家138 辐射害人068 死是最好的出路078 准备买地盖房054 小姑娘花样真多109 龙魂玉的秘密047 牡丹佟家九姨太133 不要和臭道士住在一起047 牡丹佟家九姨太141 十五年后姐弟重逢125 被你鞭尸死也快活123 失踪惊遇尸骸042 贪心不足蛇吞象034 雄风一振痛揍孔大嘴081 小花妹妹来咬我吧133 不要和臭道士住在一起025 娘有鬼096 难言之隐111 学堂开学记037 女人也能干大事013 美味大餐143 苏九娘身份秘密090 传说中的冰肌玉骨030 上门说亲031 天上掉下来的好亲事106 倒霉遇讹诈017 你想太多了027 疑云061 弄脏我的床就想走096 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