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气,正高兴着,怎么吃个饭还有这档子事。”张氏斜了小草一眼,一拍桌子怒哼:“人呢?怎么老爷和本夫人都来了,你的姨夫人和表小姐还没到啊?还有小姐和少爷们呢,你没去请她们来吗?”
小草心里直发抖,她知道张氏为什么发怒,都是自己那句姨夫人和表小姐惹的祸事,可夫人的亲妹妹自己不叫声姨夫人,等会张氏心情好了想起来,自己还是免不了要被骂,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骂就骂吧,至少自己站得住理,被骂了自己知道冤在哪里。
“回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和大少爷都在后院,他们和姨夫人、表小姐在一起,奴婢刚才去喊了,小姐少爷说马上就过来。”
“都在后院?那么些人都围在后院干什么?”张氏眉头一皱问。
“回夫人,奴婢不知道。”小草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答道。
“你不知道?本夫人好吃好住的养着你,你却一问三不知,本夫人养你有何用?”
张氏心烦意燥,刚才在金珠那里获得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畏畏缩缩的小草让她想起月红她们,那才是大家丫鬟的模样,这个小草不会是当初自己买人的时候被骗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王府的丫鬟,而是其他什么地方弄出来冒充骗钱的吧。
越看越像,张氏抬手就一耳光扇过去,“说,她们在后院到底做什么?”
小草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半边脸红了一片,她不敢用手去摸,只觉得口中一阵微甜,悄悄咽下口中的血,把头低得更低:“回夫人。奴婢一直在厨房里做饭,只刚才去叫几位小姐和少爷用饭的时候,才看见她们在后院,大小姐说马上就过来,奴婢就前来请老爷和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她们在后院做什么?”
“你还敢顶嘴,皮痒了是不是?”张氏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小草的头发,刚想一嘴巴扇过去,眼角瞅见一个人影正进院子。慌忙松手关切的问:“小草,你脸上这是怎么了,快让我看看。哎呦。可怜的孩子,这小脸怎么红了那么一大片,谁打的啊?”
金珠去而复返,没等她开口喊门,就听见张氏大惊失色的声音。寻声望了过来,正瞧见她一脸心疼的捧着小草的脸,用手轻轻的抚摸着。
“卢夫人,小草这是怎么了?”
小草眼中的惊恐,张氏手上动作的僵硬做作,只一眼就让金珠大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心里虽然为小草抱不平,可到底是人家的丫鬟,自己这个外人又没有亲眼瞧见施暴过程。只能忍气顺着张氏的话头问了句。
“金珠?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啊?”张氏一脸才看见金珠的惊讶模样,伸手把小草往自己身后藏了藏道:“没什么,想是刚才不小心在后院碰了下,大娘等会去找你爹拿些跌打的药来搽搽就好。”
“跌倒了?小草你出来让我看看伤势到底怎么样?”金珠朝张氏笑道:“卢夫人。我爹那里跌打的药有几种,不同的伤势用不同的药。如果用错了那可不得了,不但治不好伤还会耽误事。我跟我爹学过一点看伤的本事,既然刚好遇见了就顺便帮着瞧瞧,知道要用那种药等会让老顾找人送过来,也省得卢夫人再跑一趟。”
“那敢情好,小草,出来让蒋二小姐帮你看伤。”张氏暗中用手掐了小草一把,微笑着把她从身后拉了出来,推到了金珠面前:“金珠啊,你这个孩子就是能干,还有看伤的本事,啧啧,真是了不起!”
金珠的心紧了一下,张氏的小动作落在了她的眼里,瞧她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动作,就知道小草经常被她这么掐,想想家中的月红和小翠,再看看眼前的小草,心里一阵阵不舒服。
脸上清晰的五指印让金珠都不好意思顺着张氏的话往下说,这样的红印要跌在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形成呢?金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心一横直愣愣的开口道:“卢夫人,我瞧小草脸上的红印好像不是跌伤,应该是被人用手打的,你瞧,五个指头印还在上面呢!”
“啊?小草,转过脸来让本夫人瞧瞧。”张氏扳过小草的脸,一眼看见上面隐约的戒指印痕,忙把手缩进了袖子里,脸上挂上强笑道:“看上去还真像是被人打的样子,小草,你说,是谁打伤了你?”
“回夫人,没谁,没谁打伤了奴婢,奴婢是不小心在后院跌了一跤,可能是跌到了什么东西上,才弄出这么个像是手掌印的痕迹。”小草惊恐的看了眼张氏,忙转眼看向金珠道:“蒋二小姐,谢谢你帮奴婢看伤,奴婢没事,不用搽跌打的药,过个一两天这伤自然就会好,不用麻烦蒋二小姐了。”
“后院?难道是跌倒在柴堆上,被那些细枝条弄成这个样子的?”张氏一脸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可吓死大娘了,小草虽然是大娘家的丫鬟,可跟大娘家的亲闺女没什么分别,要真是有人欺负了她,大娘绝对不会放过她。”
金珠连翻几个白眼,睁着眼睛说瞎话,张氏难道都不拿镜子照照吗?整个一个周剥皮还自认自己是活雷锋,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抓着小草的胳膊,衣服下骨瘦如柴的手臂让金珠心惊,照这样的情景发展下去,不用多少日子,小草就熬不过去了,金珠从不多管闲事的心忍受不住轻跳起来。
“金珠,小草说她没事,那她应该没什么大事,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你整天那么多事就别管她了。说说,你怎么刚走了又回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找你大伯帮忙啊?”张氏看着金珠笑得那个亲切,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卢夫人,我回来是有些事找卢甲长,不过看见小草这模样,事情就又多了一件。”金珠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严肃的神色让张氏有些捉摸不定。
“金珠,你有什么事就尽管说,无论什么事大伯都帮你。”
卢贵从张氏打小草开始就一直喝着小酒,没理会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张氏打骂小草的事时常上演,他早已经看习惯,直到听着有金珠的声音出现,他才抬起头看过来,这会儿瞧见张氏愣住,忙开腔帮忙插话。
“卢甲长,我这趟过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刚才过来请你帮忙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就空手过来,实在是没有礼数。刚回去就被我爹一顿好骂,这不,让我赶紧准备了一份年礼送过来,还请卢甲长和卢夫人收下。”金珠朝院外招呼了一声,洪三拉了一车东西就走了进来。
“金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伯帮你个忙那不是应当应分的事,用不着你谢。”卢贵的头摇成拨浪鼓,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板车上的东西,只看见一个个的盒子箱子,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帮自家人些许点事情,哪用得着谢。金珠啊,你这样大娘可要生气了。”张氏比卢贵硬气,愣是没往板车上看一眼,装模作样的冲着金珠瞪眼睛。
“卢甲长、卢夫人,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们帮我那么大的一个忙,我哪能不谢你们啊?以后我还有好些事要求你们,今天这车礼如果你们不收,那我下次可不敢再上门。等我遇见难事的时候,实在没法子,只能进县城去找县太爷去,虽然他是个爱民的人,可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见我呢?”
金珠唉声叹气,满脸愁容的看着卢贵夫妇接着道:“卢甲长、卢夫人,你们可不能不管我啊?”
“管,管,我们一定管。金珠啊,县太爷那当然是爱民如子,可他一天衙门里的事那么多,咱们可不能再麻烦他了。你是咱们福保村的人,有事当然要先来找大伯,可不能随便去麻烦县太爷。”卢贵被金珠说的一惊,慌忙道:“要说谢礼那就太重了,不若大伯随意拿一样意思一下就行,其余的你还是拉回去吧!”
“这、这也行,卢甲长、卢夫人,你们过来看看,想要留下什么?”金珠没有再坚持,在她看来,卢贵那几个不疼不痒的章,根本就不值得道什么谢,只要让他收了东西,多少大小都不计,这个人情就算还了。
金珠来的匆忙,只从厨房里临时抓拿了一些东西,全都是预备着过年吃的东西,盒子刚一打开,卢贵和张氏就忍不住了,站到板车旁一个盒子一个盒子的看过去。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辰,空空如也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秦王氏的手艺瞬间冲昏了两人的头脑,不知不觉中一盒盒的吃食全都抱进了饭堂,还没喊小草动手,两夫妇自己就把一板车的东西全抬了进去,不停的咽着口水一点都没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