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回过神来的杨月儿,长长的舒了口气,立马看向顾安安手里,刘玲亲手写的墨宝,眼睛发亮的道:“快,咱们赶紧带回兰亭轩,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刘玲拿走了。”
说完,杨月儿又急不可待的道:“不行,咱们还得在这里留个人,安安,你和刘宝的关系最好,你留在这,看看一会能不能跟刘宝上楼,若是能求到长空先生一张墨宝,那咱们新城县的兰亭轩,就真的名不虚传了。”
虽说,以后肯定比不上《致远斋》的名气大,但收藏名士之作,是兰亭轩创办的宗旨。
就像当初刘玲自己说的那样,《致远斋》是开放式盈利,兰亭轩纯属兴趣收藏,这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并不冲突,而且两家还可以相互交流。
说起来,今天还是沾了长空先生的光,否则依刘玲的性子,肯定不会将墨宝从手里流出去,趁着刘玲此时还没想起来,她得先下手为强。
顾安安一脸菲红,小心翼翼的捧着宣纸道:“刘玲姐姐还没盖章呢。”
杨月儿兴奋的手舞足蹈,用手点了点顾安安的眉心。
“笨,别问盖章的事,要不然刘玲又把字拿回去了怎么办?咱们先带回兰亭轩,用最好的材料裱起来,到时,刘玲总不好意思说,再拿走了吧,那时再提盖章的事,总之,今天给你的任务,就是跟着刘宝,伺机跟长空先生求个墨宝什么的,知道吗?”
顾安安低着头,脸红的像滴了血一样。
刘玲确实因梅长空的出现,忘了刚才写字的事,等上了楼,梅长空依窗而坐,说让刘玲把字拿上来给他再仔细看看时,才想了起来。
结果让张严下去拿,一楼大堂里,那还有杨月儿等人的身影!
梅长空听张严说人不见了,字也不见了,便捻着胡子大笑道:“虽说新城县的兰亭轩,只是北都兰亭轩的分号,但眼光还是不错的,脑子也聪明,我看你想拿回来,可能性不大了。”
大家都是拿笔杆的,自然懂得名家墨宝难求,只要脑袋不是一根筋的,碰到今天这种情况,那是肯定会赶紧拿回家,用最上等的材料装裱好,到时,写字之人,再想拿回去,也会不好意思,只能赠送给对方了的。
刘玲在长空先生面前,不敢托大,也不敢不敬,腼腆的笑了笑,细声细气的道:“长空先生突然而来,只怕新城县的文人学士,全都要沸腾了,我那拙作怎好班门弄斧。”
“过份谦虚,就显虚伪了,你那一手行书,我虽没看仔细,但字行相间的优雅,还有风骨流派,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就以字体来说,你已经自成一派,这样的资质,可不是普通人就能有的,其天赋相当重要,我听霄儿说,今年,你才十五吧。”
刘玲看了眼低眉垂帘,恭敬肃色的叶霄,脸上就更加腼腆了。
“回长空先生的话,我今年确实十五。”
“以一个女子来说,你的天赋真的很惊人,怪不得,能让五居士同时收你为徒,你那《致远斋》里的书画,笔劲苍松,遒力优美,立意更是幽远,那种大乘境界,让我都望尘莫及,想我走遍大江南北,竟然不知,这新城县卧虎藏龙,果然,学无止境,一山自有一山高啊。”
梅长空微眯着眼,一脸敬畏,想他从《致远斋》出来,心情就没平静过,论琴棋书画,这辈子他从来没服过谁,就是三百年前的书画圣手陆之行,他都觉得书画皆有瑕疵,根本就算不上书画的大乘望我之境。
但《致远斋》五居士的书画,真的震撼到他了,眼下坐在这里,回想登上《致远斋》二楼的第一关时,他就觉得,站在那些美妙绝纶的画前,他仿佛都不会抬笔了。
那一笔一勾,一撇一捺,一点一描,都缜密如仙,流云似锦,气势或雄伟或细腻,层层叠叠,宛如神作!
“长空先生繆赞了,我的几位老师,他们追求的只是超凡脱俗,宁静致远,远远不及长空先生博大的胸怀,老师说,长空先生的《千县录》乃千古流芳之作,不论苍海桑田,时代变迁,长空先生现在所做的,都是造福苍生,留名青史之事,于他们来说,是万万不可及的。”
刘玲由心而发,这种感悟来的很真实,只有站在山尖,才能体会眼界的开阔。
直白的说,这世界有些事,分大事和小事,大乘和小乘,跟国强家才强的理论是一样的,心怀苍生之人,都是可敬又可爱之人。
关于梅长空的事迹,她上一世听说了很多很多,多到都数不清。
就比如,长空先生从小就被人称之为神童。
十四岁一举成名后,他所居住之地,每天都有人蹲守,蹲守之人,不为别的,就只为求得长空先生平日里练字的墨宝,那怕是他写废的,得到的人,也会如获珍宝的装裱起来,高高悬挂。
而后,长空先生决定游走天下,著写《千县录》这样的壮举,追溯到前几百年,都没有人做过,当时,还有不少文人士子笑梅长空狂妄自大。
可当第一册《千县录》送往皇宫,并被天家重视后,所有人的态度就变了,变的对梅长空无比的尊重敬仰。
从古到今,不论什么时候,能说,又能做的人,那都是值得人用心去敬佩的,而文字的魅力,就在于改变,打破固态自封的思想,架接天外的桥梁,为后代子孙留下无尽的财富。
梅长空耗尽一生都在做这件事,他不光做到了,还做的非常好,他的影响力和行为,就如神农尝百草的《神农本草经》一模一样。
在她百转千回里,也不过一瞬……
梅长空笑眯眯的捻着胡子便道:“你的五位老师,在书画上,已超出我许多,你跟着他们学了有多久了?”
这话一问,刘玲汗颜,这叫她如何回答?
咬了咬唇,正在脑子里飞快的计算时间,叶霄就替她开口了:“老师,学院大门马上就开,不如等回《致远斋》再谈?”
梅长空恍然大悟的看了看窗外的学堂大门:“也对,那你便去忙吧,让刘玲在这陪我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