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霄头前一走,张严、袁海宁,还有那位县守顾源东,就带人开出一条道来。
“成亲时你会知道。”叶霄还是回答的理直气壮。
刘玲头痛的抚额:“我这一生很佩服长空先生,曾经想过,等阿宝成人之后,我若还未成家,便像他那般游走天下,虽不能像他那般写本《千县录》,但至少也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创办一些希望学堂。”
“希望学堂?”叶霄揪住最后四个字,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是啊,希望学堂!”刘玲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若是可以,她真想改变这种封闭式科考的方法。
她记得赵氏王朝每年开科取仕,都会有大量考生,晕倒在考场,三天的全封闭考试,很丧心病狂。
“长空先生的书我全都认真看过,赵氏王朝有不少落后的县城,那里的孩子,大字不识,只会农耕,他们渴望走出大山,也渴望过的富足,而且书里还有不少,像杜童生那种迂腐的读书人,叶霄,其实我的志向从来都不大,但若是有生之年,能做些有意义的事,对我来说,也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刘玲双眸闪亮如星,曾在知道自己又重活了一回时,她就给自己做了一份计划,其中就有创办学堂的想法,而任何想法,对她来说,都要建立在财源充足之上。
所以她才想着,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先活得花开富贵,锦绣人生。
到那时,她就可以实现她的想法,以她一人之力,撑起五位有足够影响力的大儒名师,树人立德!
叶霄薄唇轻轻一颤,深邃的眼里,就像落了一场流星雨,就听他,有如玉碎满地的道。
“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刘玲欣然回眸一笑……
叶霄啊!她的夫君!
轮回三世,原来就是为了寻他,嫁他,爱他,就正如他这般懂她,怜她,惜她!
都说女子为爱有如飞蛾扑火,她曾鄙夷,可真正碰到了,值得让她扑火的人,她才知道,何谓死都心甘情愿。
他——确实就如那白头海雕,而她——就是宛在水中央的天鹅。
他在空中盘旋护航,而她在水中凝视筑巢。
心心相印!
叶霄斜飞着双眸,瞳仁里印着回眸一笑的她,恍惚间,这四周的人山人海都消失不见,眼里所剩的,只有她!
他的女人,自然不凡。
如今想来,他两世都厌烦女色,为此也曾苦恼过,遇上她,才大彻大悟,原来,那些女人,都不是她,他这两世,其实都在寻她。
如今寻到了,他庆幸欧阳当初自作主张,也庆幸,那天墙头下聘的怒火中烧!
他愿意盘旋空中,只做她一人的白头海雕,那怕她是那只傲然圣洁的天鹅!
生死契阔!
两人并肩而行中,无声无息的气场,如轻风抚面,隔的远的,自然体会不到这种相溶的圆和情意,但隔得近的,比如袁海宁和张严,就实打实的感受到了。
两人嘿嘿的相视一眼,熏陶陶的想着,公子和夫人,真是这天下最登对的璧人了。
张严小声的道:“这叫英雄美人,绝配!”
袁海宁美滋滋的道:“还有金童玉女!天下无双!”
刘玲和叶霄听到两人在后面小声的咬耳朵,脸红的忙收回视线,清咳的环视了眼四周的人海,就见所有人都焦急的在注视大门,并没有多看她和叶霄,这才稳了稳心。
就在这时,守在前面翘首以望的人里,有人喊道:“来了,来了,要开门了。”
“嘎吱”
沉重而又庄严的厚木大门被两人吃力的拉开,就见连考了三天的莘莘学子们,鱼贯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如梅长空《千县录》中描写的那样,学生们是精神抖擞的进考场,而出来时,却是满脸憔悴恍如三年。
一直猫在前排等着刘宝的成依聪,因为大家蜂拥而挤,差点过了黄线,眼见守城卫虎视眈眈的瞪了他一眼,吓的赶紧后退时,就看到了刘玲,忙喜不胜收的挤了过来。
“小姐,您来了!”
“原来你在这,刚才我还在想,怎么不见你。”成依聪是她买给刘宝他们三个,平时照顾生活起居的随仆,来时,她就纳闷,怎不见成依聪,现在才知道,他一直猫在前面守候。
刘玲瞄了眼叶霄,用眼神问他,怎么不让他进煮雪楼。
成依聪本来就是个伶俐人,一见刘玲看叶霄,便抓了抓头道:“小姐,叶大人让我到煮雪楼等,可我怕宝少爷,沈少爷,周少爷他们累坏了,所以想尽快接他们回家。”
说完,成依聪转过身,焦急的往大门里看,嘴里喃喃道:“怎么还没出来。”
他是生怕自己没看到刘宝、文博和水生,狠不能多生几双眼睛。
而走出来的考生,那几乎有一大半,都带着黑眼圈,但神情却是各异。
比如说,穿着绫罗绸缎的,虽有黑眼圈,但表情兴奋惬意,看起来就像去打了三天酱油!
普通青布棉衫的,有的一脸哀怨,有的一脸沉思,有的咬牙忍泪,有的信心十足,总之,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我看到了,小姐,我看到宝少爷了,咦!周少爷这是怎么了?”成依聪左右转着脑袋,突然兴奋的喊了起来,喊到一半,声音满是吃惊。
刘玲和叶霄定晴看了过去,就见周水生满脸怒容的挥着拳头,嘴里一张一合,因隔得远,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而刘宝和沈文博,愤然的黑沉着脸,一左一右的架着周水生,强行往外拖。
周水生好像愤怒到极点,好几次刘宝的沈文博都拉不住他,往前走了两步,又被他拖着往后退一步。
“水生怎么了?”刘玲心一沉。
叶霄剑眉一揪,拍了拍刘玲,径直跨过黄线。
负责守在县学堂墙外的守城卫,看到叶霄,恭敬的喊了一声:“大人!”
叶霄抬手,大步流星的走到学堂门口,再往里,他是不能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