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铁匠看着两个小吏的脸色,不知道这其中又有什么变故。
里长到底和这些当官的打惯了交道,忙说:“其实这些荒地太瘦了,根本就种不出什么庄稼来,而且,您看,这片洼地实在是太洼了,要是下点雨,就会被淹了,这大有要不是实在穷的没办法,又怎么会买这样的地呢?”
两个小吏就到一旁去商量了半晌。
荒地之所以称之为荒地,就是因为无主而且不适宜耕种。
朝廷对于这样的土地在售卖的时候都只是象征性的收一点钱,主要的收入还是出在赋税上。
不管是什么样的土地,只要有主了,那便证明可以产出,只要产出就必须纳税。
卖地的那仨瓜俩枣还真没被朝廷看在眼里。
两个小吏又打量了一下吴铁匠身上虽然干净却打满了补丁的衣服,就知道他身上也榨不出来多少油水,所以嘀咕了半晌之后,终于伸出了五根手指头:“这样吧,一共一百五十六亩地,算你五十两银子好了。”
吴铁匠的心怦怦跳了起来,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里长也是觉得太出乎意料,好歹吴铁匠是自己村里的人,怎么也要向着一些,赶紧推他:“大有!快!快拿银子啊!”
两个小吏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这么欢喜,眼睛里不觉流露出一丝怜悯,道:“也不用那么急,里长,你去准备鱼鳞册吧。这位老乡,不管你买了这些地怎么种,种什么,或者你闲置着,今年的税也是不能逃的,这是朝廷的规定,明白吗?”
吴铁匠赶紧点头,去取银票。
他没想到吴晨在他屋子里,刚想问吴晨怎么进来的,吴晨就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等吴铁匠把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取出来之后,吴晨接过去,故意在那些银票上捣鼓了一阵,才还给吴铁匠。
吴铁匠眼角就抽了抽。
本来秦川带回来的这些银票都是八成新的,可是被吴晨这么折腾了一阵,竟然变得非常破旧,对,就是破旧,在不影响看清楚银票面额的地方有细小的破洞,而且每一张银票都磨出来了毛边,看上去就好像珍藏了很久很久似的。
但吴铁匠毕竟是老于世故的人,略一思索就明白吴晨的用意了,悄悄冲他挑了挑大拇指,这才出去和那些人交割银票。
看到这样一卷儿五两银子面额一张的银票的时候,两个小吏脸上甚至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也不知道这家人花了多少时间才攒够了这点银子,看看上面的污渍……
两人甚至都没伸手去拿。
还是里长接过去一五一十数清楚了,叫吴铁匠寻了块干净的布,包起来,才双手递过去。
小吏捏着鼻子接过,勉为其难揣起来,就吩咐里长:“可以变更鱼鳞册了。”
鱼鳞册变更完毕之后,本来吴铁匠以为这两个小吏要走,谁知道他们竟坐在院子和他拉起了家常。
里长知道这是跟吴铁匠要好处费呢,所以就使劲拉了拉吴铁匠,冲他打了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