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晨并没有立即给她解惑,而是拉着她到了另一家,这一家不同于别家的寂静,屋子里灯光明亮,院子里脚步声不断,还夹杂着女子的痛呼。
有几个面熟的郎中都在院子里等着。
吴双双更加不解。
吴晨拉着她出了村子,回到三轮车上,蹬着三轮车吹着夜风往回走,“第一家,老爷子是个篾匠,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个绣娘,虽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但是指点指点别人还是足够的。
“他们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总想着趁着年轻多做一点事业,老爷子手艺非常好,做出来的东西拿去收藏都行了,所以心气高。老太太也是一样,刺绣水准非常高。
“他们就琢磨着等家里富裕一点了再要孩子。这一等就等到了二十多岁,女人到了二十多岁还不生孩子,在这边已经算是异类了。
“他们要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是男人二十五岁,女人二十四岁。第一个孩子没保住。因为那时候女人接了个活儿,给一户大户人绣一件要紧衣裳。
“时间催得紧,但是价钱给的高,女人没日没夜赶工,吃饭睡觉都顾不上,过度劳累,结果小产了。
“小产之后,因为伤心后悔,身子也没养好,小月子的时候流的眼泪太多,伤了眼,以后做活儿就快不起来了。
“一年以后有了第二胎,倒是小心翼翼的养着,可惜,第一胎小产的时候伤了身子,第二胎也没能保住。
“之后接连几胎都是如此。到最后一胎的时候,女人大出血,孩子生出来就夭折了,大人也差点没保住。
“第二家,一连生了三胎都是闺女,第四胎刚怀上没多久,男人就没了,女人要照顾一家老老小小,比个男人还刚强,有苦有累什么都不说。
“这不是赶上麦收了?她挺着个大肚子去割麦,动了胎气,回来之后请了郎中才知道原来这一胎本来就胎位不正,她仗着自己有过几胎的经验,不听人言,一意孤行,这一次难产,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吴双双听得心惊肉跳的,忍不住把手放在了肚子上。
吴晨道:“心儿,我不是吓唬你。若不是你有了身孕,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关注。
“那一对老夫妻,我接了来,让人跟着他们学手艺,他们不至于孤独终老。
“那一个妇人,我派了雷诺等人去会诊,各种药材只管拿,可是生死有命,我却不能担保他们一定能母子平安。
“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还小,除了会晨吐,你基本上感觉不到他存在,但他已经是一个生命了,还很脆弱。
“以前在皇宫里的时候,我曾经见过,有低位份的妃嫔有了身孕,走路快一些,或者跌一跤,再或者吃错了东西就小产了的。宫里面更残酷,一个普普通通的流产可能就会要了人的命。
“有时候不是别人对她们下手,她们自己就活不下去了,因为孩子才是她们立足的根本。
“那些年,我走过不少地方,看到有些女人为了求子,宁肯自残,还有些女人因为意外失去了腹中的孩子,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