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徐老太爷大惊,刚才不是已经和她谈妥了吗,怎么又旧话重提啊。
适才他注意到子雅溜了,正犹豫是把那孩子拎回来呢,还是由他去呢,没想到他刚一走神儿,这老妻又不消停了啊。
他正要说点什么制止这件事,就听见大门口那边传来的脚步声,原来是子元和他的三个兄弟来了。
“小七儿,让你去廊下坐着等,怎么还站在这儿?小心脚又痛了。”
方子元一到面前,顾不上和外公外婆行礼,先关切地看向方小福。虽然说的是责问的话,但语气里的关心却溢于言表。
方子湛更是走到方小福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却握起了她的小手掌,目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
兄弟们的到来让方小福心中大定,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
她解释道:“刚才我和小睿在那边话别,他明儿一早就要离开了,这时徐老夫人身边的人过来唤我,说徐老夫人有话要问我,因此我就过来了。”
方子元猛地冷睇了那管事嬷嬷一眼,嘲弄地道:“蒋嬷嬷,你是年事已高办不好差了,还是今儿喝酒喝多了?”
“老奴只是如实回报,并未更改半句。”那管事嬷嬷被方子元盯得心底发寒,但她自认光明磊落、公正无私,根本不怕方子元对质。
“若你有如实回报,老夫人又怎会站在这里吹夜风,就等你再去把小七儿唤过来?老夫人何时变得这般不讲理了?”方子元冷笑一声,语气有些不屑。
不过这态度可是冲着蒋嬷嬷去的,但无疑也是对外婆目的一种定位。
如果是外婆自己坚持找小七儿,那就承认自己是不讲理的吧,如果是讲理的,那就是受小人蒙蔽了。事实是哪种,就请外婆自己对号入座了。
方小福猛咬了咬唇,终于忍住了笑,心下却笑翻了。没想到二哥的高冷和毒舌,连在自家外婆面前都没收敛呢。
“好了子元,今儿先这么着吧。”徐老太爷无奈地摇了摇头,趁老妻被说得愣神时连忙和事儿。
“子雅要跟你们进京的事情,回头我老头子跟你爹娘去说,你们就别管了。你外婆肯定是舍不得子雅吃苦的,但子雅也是个犟驴,这事儿怕还得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随便什么法子,别耽搁我们的行程和事情就行。”方子元以为都是弟弟挑起的争端,心里有气,更加不愿意带他一起了。
到时候他只要以行程受到了影响的理由来拒绝就行了。
徐老夫人回过神来,大事已定,她看了徐老太爷一眼,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为何子元说蒋嬷嬷没有如实回报呢?
如果说这话的是小七儿,她自然是不信的,但子元是她亲外孙,他说的话她自然是重视的,但蒋嬷嬷也是她信任的人呀。
一时间她心里就被这件事给占据了,也无心再问方小福什么,就被大家簇拥着走了。
而方子元那翻话,却让徐大夫人恼上了蒋嬷嬷,觉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妇挑唆了徐家和方家的关系。
若小七儿从此心里生了嫌隙,不卖方子和策划给徐家了,徐家不是要少许多大有赚头的生意了么?
可眼下大老爷不在家,她只能将这些事情跟老太爷说说了,毕竟惹事的是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
送走了徐家人,方小福大松一口气,就要一屁股往台阶上坐,但身子刚矮下去就让方子湛两手抄起来了。
“夜里凉了,地上坐不得。”方子湛轻声提醒,又问,“小七儿,咱们可以回别苑了么?”今儿真是一整天都在园子里走动着,比下地不得轻松。
“再等一会儿。”方小福顺势往方子湛怀里靠了靠,无奈地说道。
“还等什么?后面的事情三叔和管事们做就行了,何须你事事亲为?”方子湛不高兴地看着她。
“你们没发现吗?老五不在队伍里。老夫人都在为他出头了,他却不在身边,不是很奇怪吗?”方小福仰头送了个白眼给方子湛。
“没发现,这一大群人我哪有挨个去看。”方子湛又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扭头看了二哥一眼,结果发现二哥不见了,大哥也不在。
“二哥发现了,刚和大哥找去了。”子维默默解释了一句,继续抬头望天,已是初十的月亮渐渐圆润明亮,距离中秋不远了。
“我不敢相信,老五那小犟性子,受了委屈会去找外婆来出头。而且还将我们的行程透露出去,他也是读过书的吧,这点君子之风都没有?”
方小福觉得一直被抱着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又站了起来,想到方子雅的事情忍不住感慨。一个小傲娇的公子哥儿,不过是被宠坏了,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本性。
就像很多少女系动漫里,从来不缺傲娇甚至小坏的正太,但这样的孩子其实都有颗柔软的心,只是被保护起来了而已。
就像他们的张牙舞爪,也不过是一种防御手段罢了。
老方家这么多孩子,也只有方迎春长歪了吧。难道方子雅是第二个?
“这个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待二哥去问,刚才二哥不就提到那个嬷嬷了么,这后院里没有省油的灯,咱也不好先下结论了。”
方子湛抬起手指抚平方小福不经意间轻蹙起的眉心,让那颗朱砂痣正常地显现出来。他家娘子就如画中仙童一般,充满了灵气,他可不想看到她忧虑的模样。
没多久,方子元和方子健都回来了,后面跟着方子雅和林华、林春。
方子雅走路好像有些不太自然,但在林华、林春上前想搀他一把的时候,却被他推开了,只是他也越走越慢,有种磨磨蹭蹭的感觉。
方子元终于回头,不过脸色仍是不好,口气更不好:“还不快走,难道你还想在这里过夜不成?这儿夜里可只有巡夜的护卫,没别人了。”
方子雅瘪了瘪嘴,却又咬住,低着头快走了两脚,只是很快又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