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很想晓得是谁派了我和曦儿来吗?我现下就告诉你,但愿你听了不会吃惊!”
“说吧,我早有猜测了。”
“这个人的名字你应该不陌生,他叫韩铭愈,是你大舅舅的儿子,现任兵部侍郎,也是韩家唯一一个还留在兵部的人。”
“黄显?”香草点点头说道,“我记得,你十六岁之前陪着你到处油走的那个老仆人是吧?”
“还住在韩府里头。本来少爷说州府我们的宅子先前已经打扫出来了,可以过去住下,太夫人说许久不见外孙,要留在身边多住几天。少爷也就答应了,想着等少奶奶您去州府了再搬过去住。”
“没错,”管氏点点头道,“正因为失了手,她显得极为不安,所以才半夜约见了王妈妈,将她推下了荷花池。如此的迫不及待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失手之时,露出了破绽。一旦她露出破绽,暴露了身份,我就不能跟她再坐同一条船了。”“那为啥明明刚失手却又主动上门呢?”
香草插了一句问道:“我没听错吧?查宁府的事咋从我三叔家查起呢?”
当香草翻开那红彤彤的的喜帖时,上面赫然写着韩铭愈这三个字。她吃惊地问道:“你啥时候收到这帖子的?韩铭愈是要成亲了吗?”
“是娶填房。韩铭愈算是我的哥哥,他比我大岁,原配早在五年前就因病去世了,现下才想着要续弦。你晓得他娶的人是谁吗?”
香草觉得很奇怪,把宝儿叫到了二楼上,问道:“这一去都二十来天了,为啥你家少爷还不回来?蒙太夫人的病真的有那么言重吗?”宝儿道:“太夫人的病早先就好了,只是太老爷非要留着少爷。”
“咋了?”亭荷在旁边惊讶地问道,“太老爷还把少爷给打了?没这么不讲理吧?”宝儿笑道:“打了也就算,横竖就那么一顿伤,好了还能回来嘛。这回少爷是摊上事了!”香草忙问:“啥事啊?”
不过,蒙时这一去竟去了半个月也没回来。他派了人给香草报信儿,说他外婆旧患发作,不得不多逗留几天。又过了几天,宝儿亲自回来了一趟。
香草好奇地问蒙时:“你打算把她们交给谁呢?”蒙时不语,起身去了书房里拿出了一张喜帖,递给香草说道:“你先瞧一眼这个吧。”
“还记得大姐来的那天,我没及时赶来吗?当时就是黄显来给我送帖子了。”
香草问道:“现下你家少爷住在哪儿?”
香草又问管氏:“那曦儿呢?也与你是同样遭遇吗?”管氏道:“我虽不晓得韩铭愈手里握了她啥把柄,但横竖跟我是一样的,被迫给韩铭愈办事。”
宝儿笑嘻嘻地说道:“少爷特意吩咐我跟您知会一声,后天就上任了。您不必立刻动身去州府,慢慢打点再往州府里去也不迟,省得动了胎气。”
“其实我心里也正纳闷着,不清楚这当中有啥缘故。若是她与韩铭愈是彼此真心相待,那还好说,若并非如此,那将又是一桩诸如我爹娘那样的门第婚姻了。”
“那告诉我你们见面的法子。”
“韩家不是有个兵部侍郎吗?咋的?人心不足,还想奔个尚书出来呀?”
“对,正是他。我和他感情比较深厚,像叔侄似的。这回外公连他都派来了,大有要说服我入朝为官的念头,所以我必须亲自去跟外公说明我的心意,省得他再费心去操劳了。”
“其实你也认识的,有过一面之缘。”
“他派你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吧?据我所知,你在我三叔身边已经待了好几年了,难道不成也是为了那份铁券?”管氏点点头道:“没错!当初韩铭愈要我接近你三叔就是要让我查清楚那份铁券到底在不在宁府里。”
“这么久呢!”香草翘起嘴巴说道,“要是有飞机就好了,一天一个来回!”
“不是吧?”香草嘴巴微微张开,她还真没想过要在这时代混个啥官太太来当当。
“是韩铭愈的意思,他吩咐我们尽快找到丹书铁券,否则不会再给我们机会了。我便想冒险一试,看铁券到底在不在你手里,另外也顺便试探曦儿有没有暴露身份。若真被你们怀疑上了,我会告诉韩铭愈,她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香草想了想,瞳孔忽然睁大了,看着蒙时问道:“该不会是圆明园吧?论起来州府里的千金小姐,我唯独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呢!”蒙时笑着点了点道:“真是一猜就准!”
“嗯!”蒙时笑着点点头道。
“他为啥会怀疑铁券在宁家,这一点我就不得而知了,横竖他是不会跟我说这些。”
香草拿手搭在蒙时肩头上,哼哼笑道:“咋了?说得像快要哭了似的,忽然舍不得了?还是觉得内疚了?”
“上次她在我这儿失手后,心里一直觉得很不舒坦吧?”
“我咋晓得呢?我连他本人都没见过,哪儿晓得他会娶谁呢?”
“那你后来查到铁券不在宁家?”
宝儿摇头叹息道:“太老爷这会下手可狠了,少爷都没料到呢!”
“可你毕竟是外姓,韩家其他的人不会因此排挤你吗?你这回去州府真要跟你外公说清楚了。”
香草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说:“好玩了!给我弄个官家夫人来做,真是没事找事呢!眼下,我还非得往州府去吗?家里一盘子买卖谁打理呢?”
“韩铭显怀疑铁券在宁家?”蒙时有些纳闷地问道。
“眼下你也是一枚弃子了,不是吗?”
蒙时揽着香草的腰笑道:“我好歹去趟州府,总得陪我外公外婆稍住两天,跟他们交代清楚我的意思,省得他们往后再替我谋官路子。”
这几天,家里连连有喜事。先是小满终于鼓起勇气跟父母提了和绿儿的事情。张金自然满口答应了,许真花心里虽不太舒服,但碍于张金和香草,她只好点头答应了;随后,香珠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已经平安产下一个男婴,取名叫桐桐;再者,香草在城里开了个砂糖专卖店,生意十分火爆,她又在候温楼里推出了一系列以糖为主的菜肴,与豆瓣酱的菜相互映衬,再次抢了满城酒楼的风头。
“韩铭愈说过,月底之前会再来找我们一次。”“谁?“你现下不必晓得是谁,横竖到了跟前就明白了。”随后蒙时吩咐宝儿和良坤将管氏和曦儿关在一楼的客房里看管起来。
“后天就出发,快则五天,慢则七八天,横竖不会超过十天。”
“圆明园嫁给你表哥做填房?”香草轻轻皱着眉头说道,“这好像不符合你们那些门第规矩吧?圆明园向来不是非你不嫁的吗?为啥舍得做你哥的继室?”
香草笑问道:“你家少爷不是会爬树吗?爬出来不就完了!”
“啥时候出发?去多久?”
“不,我会把你们交给一个更为妥帖的人。”
管氏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苏州的宁家是有名的七姓之一,这七姓属于贵族门阀,从前只会彼此通婚,不嫁女儿给外姓人,后来朝廷严令禁止了他们这种通婚,后来才开始将女儿嫁给七姓之外的人。宁家管治甚严,就算一个奴婢也是用家养的,绝对不会轻易从外聘用买入,就更莫说以小妾的身份进入宁家了。我想韩铭显之前一定也试着派人进入宁家,可最终没有成功,所以才选择用了这种迂回的法子。”
两天后,蒙时带着曦儿和管氏一并去了州府。蒙梁胜派人来问过管氏和曦儿的下落,香草只说她们已经去了州府,若要问缘由,必须蒙梁胜自己去问。随后,蒙梁胜没再派人来过了。
“你打算把我们交给韩铭愈吗?”
管氏无奈地笑笑说道:“给你们逮住了,我无话可说,但求一条活命!事情已经说破,韩铭愈不会再信任我,更不会留下我的性命。”蒙时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韩铭愈不会留下一个晓得韩家御赐之物失踪的外人。你空手而回的下场只会是死路一条。你没想过逃吗?”“早先替韩铭愈办事就是不想成为逃犯,可眼下我也细细想过了,比起丢掉性命,做逃犯算是上策了。所以我一早就打算好了,若是不得手,我便从此遁隐逃脱,有多远逃多远。”
香草笑了笑说道:“如此说来,就连韩家自己人都晓得铁券在哪儿?”管氏摇头道:“韩家是否有人知晓,这我就不清楚了,单是晓得韩铭显一直在找铁券。若是我发现家里有铁券不见了,我也会千方百计地找回来。那可是个千金难买的宝贝,能救自己性命呢!”
“对,因为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宁夫人问老爷,可晓得蒙家有丹书铁券这回事。老爷说他已经离开蒙家那么些年,从前没听过,眼下更不清楚了。我想宁夫人这话应该是替宁家问的。虽说她嫁给的老爷,可凡事都以宁家的利益为先。我听费姨娘说,她还曾经要求老爷入赘过,却被老爷拒绝了。”
趁此机会,香草让糖工试验了冰糖的制法,制作出了晶莹剔透爽口清甜的冰糖,同样放在砂糖专卖店销售,生意比砂糖还好。因为物以稀为贵,冰糖成了双湖县城有钱人家嘴边的零嘴儿,争相购买。
“不但如此,”蒙时接过话说,“丹书铁券是圣上御赐之物,一旦遗失,就有欺君罔上的嫌疑。若有人认定这事,向圣上告发,韩家也会有麻烦。眼下的韩家正处于多事之秋,不得不小心为上。韩铭愈是家中长孙,他有此想法,也是常理。”
“咋了?你得了啥信儿了吗?”
“若是得手呢?”蒙时问道,“你跟韩铭愈会碰面吗?”
“毕竟是多年的朋友,自然想她嫁得如意了。这回我得上一趟州府,你怀着娃儿就不必去了,省得路途上颠簸劳累。”
宝儿向香草拱拱手道:“说起这事,我得先恭喜恭喜少奶奶,这回可真是官家夫人了!”香草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了,忙问道:“莫非那韩太老爷真给你家少爷谋上官职了?”
“韩家在州府是名门望族,外公这次退任,自然想后继有人。在他眼里韩铭愈一个是不够的,韩铭念你见过,没把他气死算万幸了,更别提入朝为官了,所以才强行给他安排了一门与王亲贵族的婚事,也算是以联姻的方式为韩家出了一份子力。”
宝儿点头道:“太老爷这回也唱了一出先斩后揍。那朝廷的文书都已经下来了,这才告诉少爷。少爷拿着那文书,哭笑不得。原来是太老爷寻朝中人举荐了少爷,钦点了少爷为州府录事参军。少爷又无大孝在身,也无国丧可延期,只能受命赴任,要不然一家子就麻烦了。”人家一字。
宝儿笑道:“少爷盘算好了,少奶奶眼下怀着娃儿也不便打理太多了,便写信嘱咐了二少爷看管城里蒙府铺子,至于剩下的茶局,豆瓣酱专卖店,砂糖专卖店等几间铺子都交给奉掌柜和关松哥就行了。镇上客栈货栈的事有张大掌柜,良坤,小满他们,应该不在话下。横竖三年任期一满,初考不合格,少爷就会给降职或者留任。他早想好了,到时候寻个由头辞了便是!”
香草轻轻摇头道:“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呢!韩太老爷这么看重他,不晓得是他的福气还是晦气?韩家有长孙韩铭愈,再有个蒙时,是不是一山二虎了呢?”
宝儿点头道:“少爷也是思虑着这一层,可文书已达,他没法不赴任。瞧不出韩大少爷有啥不痛快的地方,横竖少奶奶您就先去吧!”香草起身挺着肚子在屋子里来回徘徊了起来,思虑良久后,她对宝儿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少爷,我暂时不去州府了,等娃儿出生之后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