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跟在后面,聒噪个不停,但是却不会让人感到反感。
李海棠在柜台上,摸着布料,发觉第一楼果然和别的铺子不一样,细棉布,做的细腻,几乎看不到线与线中的缝隙,摸着也非常柔软。
她经常买棉布,听说有一种棉布,比丝绸还要贵几分,柔软,轻薄,透气,最适合做贴身的小衣。
“夫人,您眼光可真好。”
女伙计见李海棠摸着的是棉布,心里对她高看几分。
内城的铺子,经常有豪富人家的小姐和夫人来采买,眼睛就盯着丝绸,还一副高高在上,老子有钱的贱样。
对于没见过世面的,伙计根本懒得废话。
殊不知,铺子里的丝绸,价钱是定好的,而新织造的细棉布,数量有限,也没有价,不一定什么时候才有。
今儿刚好的新货,只有一匹,女伙计就混入到其中,等着某位慧眼识珠的夫人拿下。
李海棠进门以后,对于丝绸看都不看一眼,一把就摸上了第一楼的新品。
接手瑶华斋,瞬间拆穿了张如月,不卑不亢,收放自如,说她没靠山,没后台,没见过世面,谁相信啊!
一把就摸着第一楼内最好的布料了!
“这块布有多少,我全要了。”
相信京都第一楼,必然童叟无欺,不可能因人而异的定价,所以关于价钱,李海棠根本没问。
“这个……”
伙计为难,全要是行,但是价钱,他们要请示一下东家,因为此前根本没定价,作为礼物,送给消费上千两的夫人们。
这个细棉布,有时候一个月才能上来一匹,有时候半年一匹,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有半年没有售卖过了。
布匹刚上货架,还来不及告知平日里的大主顾。
据说,细棉布是东家的好友织布所得,人家不差钱,自然不会以织布为生。
“有什么问题吗?”
李海棠摸不着头脑,刚刚伙计还挺爽快,这会儿又恨不得收回说过的话。
她摸着细棉布,柔软,贴身一定舒服,李海棠舍不得撒手。通常在铺子里兜售的细棉布,都是硬硬的,洗一水后,才会发软,也不晓得是不是织布技术问题,在水里多泡一会儿,棉布就会软软的,手指甲尖锐,都可在上面划开一
个大口子。
“实不相瞒,您想要的只有这一匹,咱们得请示一下东家。”
伙计硬着头皮回复,有些话她说不明白,常来第一楼的客人,应该都清楚,第一楼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规矩。
李海棠没多问,表示理解。
生意人,总要弄出点噱头,故弄玄虚,这样才让一票人更加趋之若鹜,轻易得到的东西,价值再贵,也显得很脸颊,没人会珍惜。
一楼的布料扫过一遍,李海棠又来到二层,准备买两套大尺码的成衣。
第一楼有不少女子孕期穿的衣衫,专门摆放在一排,可供人挑选。
挑选的时候,必须戴着手套,而且不能试穿,每样衣裙,只有一套而已。
“那不能试穿,我也不晓得会不会合适。”
如果买一套不合适的衣裙,还要改尺码,这样还不如买布料,赶工个一两日就做出来了。
女红是夫人小姐们的必备技能,做衣服差不多人人都会,所以,成衣在北地没有市场。成衣店里的,几乎都是摆设而已。
京都则不同,李海棠到二楼,有夫人小姐正在挑选合适的衣衫。
铺子二层和三层不接待男子,萧陵川被伙计带入专门的等待区。
李海棠刚到二层,就碰见了刚刚不打不相识的夫人甄氏。
甄氏见到李海棠,神情自然,多了几分亲近,她刚和方芍药分开,问出一些李海棠的情况,得知她是从北地而来,不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
“海棠,你可能不知道,第一楼,最难买的是成衣。”
据说,就是皇宫里的贵人,花重金请第一楼的制衣师傅,遭到了拒绝,那人从来不露面,很是神秘。
制衣师傅人随性,不一定做出什么样尺码的衣裙,有时候做的慢,月余才出一件成品。
第一楼有规矩,只能买合适自己尺码的衣裙,不然给多少钱也不成。
甄氏喜欢骑马,两个月前,她看上一件骑装,奈何伙计非说不是她的尺寸,她软磨硬泡,惦记了很久。
“你看,就是这件白色的,还有金丝边,两个多月了,还挂在这里,还不如卖给我。”
甄氏来,又盯着这一件骑装,她曾经带着家里的针线上人来过,希望能仿造出一件,但却失败了。
衣衫的接缝处,几乎到看不出来,足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
甄氏用火热地眼神,盯着那件骑装,而其余的夫人小姐,也各自有喜欢的,碍于第一楼的规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那,找个能穿的进去的人买下来,然后,送给你,这样不行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衣衫买下来,改改大小,或许应该可行。
“嘘,可别这么说!”
甄氏吓一跳,把李海棠带入其中的雅间。雅间内,摆放着茶点,而在墙上,贴着一排字。
李海棠定睛一看,原来是第一楼的规矩。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不得借人,不得转卖,一经发现,转卖人和受益人,都将被第一楼加入拒绝来往客户的名单。
“你可能不知道,京兆伊张大人的那位续弦,就在第一楼的不来往名单内。”
甄氏一边说一边轻笑,那人以为自己是京都父母官的夫人,有几分脸面,还想上门闹事,最后被第一楼的伙计给抬着回去了。
不仅如此,还发了一张布告。
甄氏说完,又想起张如月,面色阴沉几分,她以前没看出来,张家女和张家的媳妇,同样不省心,以后应该少些交往,以免被带累了名声!
“瑶华斋门前,我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海棠你别放在心上。”
只有两个人,甄氏诚恳道歉,刚刚她的丫鬟已经说过,她后知后觉,每次都是正义感作祟,给别人当枪使,幸而她有个精明的丫鬟。甄氏出嫁以前,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千宠万宠,从小学习骑射,就是没学会怎么斗心眼。